就在王玉龍和王玉鳳兄妹幾人,哄着那兩名小男孩,讓他們收下金元寶的同時,那對青年夫妻也跟王虎和蕭成竹他們這一羣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紹。
原來這對青年夫妻,就是這薔薇閣的閣主與閣主夫人,男子名叫方正,女子名叫袁華。長輩稱他們爲小芳和小袁,平輩都叫他們老方與老袁,至於那些後生晚輩,都喚他們爲方叔方嬸,亦或者是方伯方母。至於那些陌生人,都叫他們方閣主和方夫人。
這蕭成竹和袁華二人,經過這短暫的相處,也漸漸開始熟絡起來。而且還慫恿着王虎,同他們夫妻二人互稱兄弟姐妹。
而就在他們聊得更開懷起勁之時,那兩個小男孩兒,卻像這對青年夫妻,投來了祈求的眼神。
雖然他們也都在聊天,可是先前,王玉龍和王玉鳳兄妹的那番話語,他們也都聽在耳裡,記在心裡。
這對青年夫妻忍不住心想,人家這是在給孩子上進的希望,幫助自己這兩個兒子,將來能在官場上有所成就。這是在塑造他們的自信心,再說,既然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又怎好拒絕人家的一片好意,更加不願打擊自家孩子的自信心。
於是,袁華便鬆口道:“乾兒!軒兒!既然幾位哥哥姐姐都這樣說了,那你們就收下吧。不過,你們得記住哥哥姐姐們的話,以後努力用功讀書,刻苦奮進席子,千萬不要辜負了哥哥姐姐們的一片厚望!”
於是,這兄弟二人在母親的允許下,戰戰兢兢地接過了王玉鳳手中的那兩錠金元寶。
而這時,臺上歌舞早已開始。而且,所有的茶水點心也都盡數送了上來。
袁華隨即開口招呼道:“各位,歌舞已經開始,請大家慢慢欣賞。再有請諸位品嚐一下閣中的茶水點心,看是否符合各位胃口?若是不行,我們這便命人去換?”
蕭成竹笑道:“這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講究?再者說了,我們在飲食方面,也都沒什麼可挑剔的。再說這些食物也都得來不易,又何苦浪費?更何況又是年關之夜,如此良辰美景,只要乾淨無毒,皆可入口爲食。又何來挑剔之說?”
就這樣,衆人也都開始仔細欣賞起了臺上歌舞。
一曲舞罷,場內所有看官准備打賞,閣中夥計便開始收取銅錢。
這打賞的錢財數目自然各有不一,這大廳裡的看官,也都只是些看熱鬧之人,所以手頭錢財並不寬裕。所以這每一曲歌舞,最多也就打賞,十幾或是二十幾文銅錢。而雅間裡的那些客人,也都是些非富即貴之人,因爲他們圖的就是一個樂子,所以這打掃的金錢自然是要高一些,少則幾十文,多則上百文,甚至是數百文。不過他們手中的錢財,也並非是大風颳來的,自然是得有所節制,所以很少有人打銀子的。
不過,今晚卻出現了例外,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裡,居然有人打賞了一錠五兩的銀元寶。而此人並非別人,正是子成,而且在打賞之後,還被人給喊了出來。
當王玉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時,心裡卻是有些不是滋味。於是,王玉龍就來到了雅間外的陽臺,並叫來了一名夥計,扔下了一錠金元寶。
那夥計自然認識王玉龍,而且在場多數人也都認識。
接下金元寶,那夥計也隨即高聲喊道:“京城王公子,打賞封家兩位小姐與薔薇閣張樂師五兩金元寶。”
那夥計此言一出,場內頓時炸鍋,紛紛出言議論。
“聽說了嗎?到王公子可不僅是小鳳的義兄,還是她未來的夫君!這出手果然不凡哪?”
“確實是財大氣粗啊,這一出手就是五兩金元寶,可比那隻家公子要闊綽多了。”
“看來小鳳這丫頭,估計以後是吃穿不愁了!”
“是啊,看樣子這姑娘是掉進福窩了!”
“可不是嗎?有這麼闊綽的夫家,那還不得享一輩子福嘛?”
“就是就是,而且這黃宅原本也就不簡單,肯定是隱藏很深的豪門貴族。要不然小鳳個丫頭,又怎會從小就受到那般好的教養,又是書院,又是九雅。這書院倒是好說,一般女子也能進入。可是這九雅,可不是一般的平民女子能夠習得的。”
“那倒也是,這老黃他們兩夫妻在的時候,小鳳這丫頭就吃穿不愁。現在他們過世了,這丫頭又攀上了這麼好的一門夫家,今後的她可是有得指望了。”
……
衆人都還在議論紛紛,可是隨後一聲鑼響,全場寂靜。
而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裡,子山他們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些議論之聲。
子成聽到這些議論,心中自然也不是個滋味,此時的他,眼中滿是恨意,心中也盡是憤怒之情。
而且子成心中也極爲不服,不過,心中即便有所不服,那又能怎樣?人家一出手就是五兩金元寶,而他,手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銀元寶。因爲像黃金這種貨幣,只是在上流社會通行,像他這種處於中等階層的官職,所得俸祿也就只有銀兩或者是銅錢,而並非黃金。
關於這一點,世間所有人也都明白,也是這個世間永恆不變的定律。
五兩黃金的金元寶,對於他一個小小的縣令來說,那是何等概念?
五兩黃金若是摺合成銀錢,那可就是整整八十兩。縣令乃是正七品官職,每月俸祿爲二兩銀子,所以要想湊足這五兩金,他得拼死拼活,且不吃不喝,幹上整整四十個月,也就是三年零四個月。
即便是子成方纔所打賞的五兩銀,也是他兩個半月的俸祿。可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他這也可謂是下了血本兒了。
即便是子山,也得在平民飯莊苦苦幹上一年,才能掙上三兩半銀子的工錢,如果再加上,年底獎金,最多也就四兩銀子。
所以,即便是這對父子加起來,年俸最多也就二十八兩銀子。而且他們還都得不吃不喝,沒有任何花銷,若是加上平時吃喝花銷,要存上那麼多錢,只怕要花更長的時間了。
就連湊足都難,就更別說是像王玉龍那般隨意花銷了。
相比之下,王玉龍卻是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而且那錠金元寶,還給的是那般瀟灑自在。
看到如此場面,子成心中雖有不服,卻又不得不服。因爲在他看來,王玉龍如此揮霍無度,全是因爲父母的緣故。若是沒有父母的支撐,他花起錢來也不可能如此毫無節制。
子成是個什麼想法,下面衆人又是什麼想法,王玉龍等衆人不得而知,他們也不想知道,尤其是王玉龍。他之所以如此揮金如土,全是爲了給王玉鳳的一絲臉面,讓她體面離鄉。不過越往後,也就越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場內暫時得到寂靜,夥計們賞錢也已領完。而下一場歌舞也已準備妥當,隨時準備開場。
而在三樓的東邊雅間裡,衆人都在品着茶水,極爲愉快地享用點心。
袁華突然開口詢問道:“小鳳丫頭!你今年是否要上場?”
“上啊?”王玉鳳笑着回道:“怎麼不上?這有可能是我在這兒的最後一隻年舞了,我必須得上!”
“那這琴師人選?”方正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要我們這兒的琴師,還是和往年一樣?與子成公子一起?”
“這個嘛,我倒是還沒有想好。”王玉鳳故意裝作一副神秘的表情道:“容我再想想吧。”
“我說二姐姐,這還有什麼可想的?”王玉會笑着道:“當然是和哥哥一道上臺咯?”
聽到王玉會的慫恿,王玉鳳卻是閉口不言。
其實此時,在王玉鳳的心裡,早已暗暗打定了主意,只是她現在,還不想過早的說出來而已。
而就在這時,一名薔薇閣的夥計走上來,對着王玉鳳說道:“小鳳妹子,地字二號的子成公子,邀你上臺起舞。”
王玉鳳隨口問道:“子成哥哥怎知我在此處?”
那夥計欣然回道:“方纔王公子打賞之時,子成也都瞧見了。所以他便料想,你也定在此處,就讓我來請你。”
“那好!”王玉鳳很是爽快地迴應道:“老闆,小云大哥回去轉告子成哥哥,待到下一場歌舞結束,我便下去尋他,也好提前做準備。”
夥計小云,先食應下王玉鳳,隨後向衆人道別,躬身退下。
見王玉鳳應下子成所求,所以王玉龍的內心,感到一陣憤怒。
“我說二妹妹,你這是何意。”王玉龍有些陰陽怪氣地詢問道:“難道是想……”
“我是哥哥啊?”王玉鳳突然打斷,開口質問道:“你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了,哥哥,你可還記得楊柳依依?”
王玉會開口問道:“難道是二姐姐你自創的那首曲子?”
王玉鳳回道:“是啊!怎麼樣?哥哥,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王玉龍回道:“難道你是想和你的子成哥哥合作這一曲?”
“他連琴譜都不知道,我要如何與他合作?”王玉鳳心思澄澈,一本正經道:“再說了,就算是要與人合作,也不應該是他。”
王玉龍繼續問道:“那該與誰合作?”
“這你就別管了!”王玉鳳還是保持着一副神秘的表情,隨後繼續開口問道:“我現在只問你,你可還記得琴譜?就算是記得,也從未見你彈奏過,等一下若是讓你上臺彈奏,你可會?”
“這個倒也不難。”王玉龍如實說道:“雖說我從來都未曾彈奏過,也未曾再看琴譜。可只要我在看上兩次情況,便會將的鋼琴譜,給記錄下來,杭州肯定是沒什麼問題,可就是,估計在執法上,有些生疏。”
王玉鳳回答:“不用太過熟練,只要你能將琴譜記錄下來,並且彈奏出來,也就很好了。等一下我與子成哥哥演奏完之後,便與你一同上臺,你就彈我新創作的那首楊柳依依,而我則是在臺上現編舞蹈。這樣以來,也能用另外方式,與這裡的家鄉父老以作短暫離別。”
“聽你這話的意思……”王玉龍若有所思道:“你是要先和那個子成上臺,再與我一起上臺嘍?”
“你既然都已經猜出來了。”王玉鳳笑道:“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是的!”
王玉龍轉而開口道:“那你們打算演奏何種曲子?”
王玉鳳而是故作深沉,沒有開口。
王玉龍本來還想繼續追問,可他見到王玉鳳怎麼也不肯開腔回答於他,便也只好就此作罷。
王玉鳳轉頭詢問王玉會和傅星雲二人。
“三妹!”王玉鳳先開口對王玉會道:“二姐姐問你個事兒?”
“二姐姐欲問何事?”王玉會反問道:“你就說吧!”
“你可知?”王玉鳳繼續開口問道:“哥哥可會彈奏《未來希望之路》和《甜美鴛鴦》這兩首曲子?”
“你說這兩首曲子呀?難道你是想……”王玉會思索着道:“這得讓我好好想想啊?唔……”
此時王玉會的臉上,真的是帶着幾分茫然,卻也同時帶着幾分戲謔,進而又帶着幾分驚異與好奇。
王玉鳳帶着幾次威脅的口吻,對王玉會和傅青雲這姐妹二人說道:“既然二妹妹你都已經猜出來了,不許告訴哥哥。”
王玉會轉而笑道:“不說不說,我不說,這總行了吧?”
隨後王玉慧便開始悶頭思索。她思索了好一會兒,終於緩過神來,語氣極爲緩慢地說道:“好像是會吧?一直都未曾聽他彈奏過,我也記不太清了!要不我幫你去問問?”
“那行!”王玉鳳點頭同意,隨即又改口道:“不許問得太過明顯,也不許告訴他是我想知道的,更加不許告訴他我意欲何爲。”
“這個我可以答應你,但是……”王玉會點頭答應,隨後又轉口道:“要是他自己猜出來的,我可不負責任。”
“行!只要你不明裡暗裡都告訴他,是我想要知道,這就行了。”王玉鳳也是難得一副調皮的神情,開口說道:“要是他自己憑着智慧猜出來,二姐姐絕不怪你。那你現在就問問哥哥吧!”
王玉會轉頭高聲叫道:“哥哥!”
“嗯?”王玉龍應道:“三妹喚我何事?”
“有人讓我問你。”王玉會笑着問道:“你可會彈奏《未來希望之路》和《甜美鴛鴦》這兩首曲子?”
王玉龍反問道:“會呀,怎麼了?”
王玉會回道:“那熟練嗎?”
“非常熟練。”王玉龍再次反問道:“到底是怎麼了?爲何有人會讓你問我這個,究竟所爲何事?”
王玉會意味深長的笑着:“沒誰讓我問你,也沒什麼事情,你只要會彈奏就行了,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好了,下一場歌舞就要開始了,專心欣賞歌舞吧!”
“你個死丫頭。”王玉龍沒好氣地說道:“怎麼也學着你二姐,還跟你哥哥我打起了啞謎?不告訴我是吧,不告訴我也能猜得到,是你二姐姐讓你問我的吧?怎麼?她是想讓我幫她撫琴?”
接着,王玉會便連連喊冤道:“二姐姐,你也看到了,這可不怪我呀?是他自己猜到的,誰讓咱哥哥那麼聰明呢?”
王玉鳳轉而沒好氣地對王玉龍說道:“我說哥哥,你有意思嗎?即使是猜到了,你也別說出來嘛!難道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嗎?”
“對你,我可就是有啥說啥。”王玉龍半真半假道:“而且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更不想對你撒謊。再說,即使是滿足了你那一點點虛榮心,那也抵不過一顆真心,更加抵不過一份真情。謊言終究只是虛假的謊言,況且這還是惡意的,僞善的,始終都沒有一顆真心真情,來得牢不可破。”
“就你有理。”王玉鳳還是一副不悅的表情,嬌怒着道:“你哪來那麼多大道理,又來說教?”
王玉會笑道:“如何?二姐姐,這下領教了吧?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嗎?他最擅長的就是說教,最令人討厭的也就是這張臭嘴。”
“確實是令人討厭的。”王玉鳳沒好氣地說道:“而且不僅僅是這張臭嘴,還有那聰明的大腦,和那看透世事的心境,以及那直言不諱的脾氣,同樣也令人討厭!”
王玉會笑着道:“我這個做妹妹的,這可就不好說了!估計在這個世上呀,除了父親母親,也就只有你敢這樣說他了,也就只有你能這樣說她了!嘻嘻!”
“你們一個二個的。”王玉龍調笑道:“真是調皮!”
王玉鳳又轉頭問蕭成竹道:“那母親!您會《未來希望之路》這首曲子的舞蹈嗎?”
蕭成竹聽聞此言,便滿懷柔情,隨後就是一聲長嘆道:“會又如何?這年紀大了,也已經跳不動了。況且這未來之路,也都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吶,就坐在臺下,默默地關注你們,專心地凝望着你們,在心裡爲你們祈禱,渴盼你們平安健康。至於這臺上的精彩與幸福,由你們自己去創造,這就足夠了。”
衆人聽完蕭城主此言,皆是一陣沉默,而此時,在那舞臺中央,新的一輪歌舞也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