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夫,這深更半夜的,你想帶表妹去哪兒幽會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隨着聲音從黑暗中走出一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火龍幫副幫主,甄世豪的外甥海墨天。
看到他出現,馬躍興這心直翻個,他怎麼也沒想到,海墨天此時會出現在這兒,這傢伙在這兒多久了?自己真是麻痹大意竟沒察覺,馬躍興不禁心中暗惱,同時隱隱覺得今晚的事兒要壞!
“沒想到吧?嘿嘿!我說妹夫,大家可都在救火,就算用不着你,也沒必要往外跑吧?”海墨天接着揶揄道。
“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我們要去哪、做什麼,你也管不着,讓開!不然不客氣了。”馬躍興不客氣道。
“呵呵,這個自然,不過嘛,你這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拐帶表妹,我作爲表少爺,就不得不過問了,哦對了,忘了提醒你,不要以爲你把表妹送出去了,她就能走掉哦!”海墨天不懷好意的笑道。
他這話說的馬躍興心裡“咯噔!”一下,外面另有埋伏?看來他們是蓄謀已久,早就在暗中盯着我了,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只能硬闖了“少拿這話欺人,沒用!今天,我是非走不可,擋我者,死!”馬躍興雖然心裡沒底,但卻硬着頭皮說道,然後不容分說就是一劍,直刺海墨天咽喉,海墨天那自然是加着小心呢,就防備着馬躍興暴起傷人,所以從容不迫的一揮手中劍,盪開刺來的劍,緊接着“撥草尋蛇”劍帶風聲刺向馬躍興前胸,馬躍興側身閃避,劍隨人動,橫掃過去,海墨天立劍封擋,磕開馬躍興的劍,順勢一劍,刺向馬躍興小腹……兩個人在後院牆內你來我往就打在了一起。
今天的海墨天打的甚是從容鎮定,不慌不忙,因爲這傢伙心裡有底:一來,打過交道,對馬躍興還是瞭解一些的,尤其是馬躍興的武功路數早已瞭然於胸;二來,他主要目的就是纏住馬躍興。對拖住馬躍興這樣的事,他對自己的武功還是很有自信的,所以他是穩紮穩打、不急不燥,而馬躍興則截然相反,他根本不想戀戰,急於脫身,因此馬躍興出手就是激茬兒,取上手、佔先機,不斷猛攻,怎奈海墨天武功本就不在他之下,又抱着死纏爛打的想法,所以一時間竟無法擺脫。
此時,牆外的甄夢已是焦急萬分,半天也不見馬躍興出來,聽到裡面激烈的打鬥聲,更是急的直跺腳,但她又無計可施,只恨自己武功平平,幫不上忙,擔憂之下遂無奈開口問道:“二哥,你怎麼樣,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馬躍興知她着急,自己又何嘗不急,聽到甄夢問話便隨口答道:“不必等我,你先走,去找老大,我脫身後自會去找你。”
“走?往哪走?霍某已經恭候多時了,呵呵!”一個男聲突然接話道,聽到這話,牆內的馬躍興心中一沉,此時方纔相信海墨天剛剛所言非虛“這傢伙果然也在!今天要走恐怕不易!”到這時,馬躍興方覺自己失策,恨自己太過粗心大意,對他們的存在竟察覺一絲一毫,眼下實在是太被動了!
其實馬躍興根本不知道,從他啓程去渝州走後,這些人就在商議如何控制他,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麼多人算計他,豈能不被動?按照甄世豪的想法:只要馬躍興和甄夢完婚了,就一切盡在掌握,就算馬躍興不好控制,但是想控制、擺佈甄夢還是很容易的,而控制了甄夢就等於控制了馬躍興,但甄世豪惟恐事情有變,這才請霍天西和海墨天暗中監視馬躍興,直到他和甄夢完婚爲止,爲的就是防止馬躍興狗急跳牆。
所以這倆傢伙根本就沒離開,而是接受了甄世豪的委託,打從馬躍興自渝州返回就開始暗中盯着馬躍興,算起來已經有四個來月了,馬躍興之所以沒有察覺到他們,是因爲他們只守夜班不管白天,同時還和馬躍興的住處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馬躍興還天真的以爲他們已經離開了,實則他們卻是隱匿暗中偷偷監視,因此馬躍興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他們的眼睛,而馬躍興察覺到的那些監視者,都是明着的,是吸引他視線和注意力的,這倆傢伙纔是真正監視他的人,並且甄世豪吩咐他們:就算天塌了,都不用他們倆管,只要看住馬躍興就行!所以鏢局前面起火,甚至有人攻打鏢局,他們都絲毫不爲所動。
馬躍興和甄夢偷偷從小院兒出來就已經被發現了,只是他們不知道罷了,而海墨天也是有意挑馬躍興和甄夢騰身而起的瞬間,纔出手攔截的,但他卻沒想到馬躍興反應那麼快,先將甄夢送出了院落,於是海墨天和霍天西簡單商量後,便由海墨天出面纏住馬躍興,霍天西則繞到前面去攔截甄夢,因爲一牆之隔霍天西不確定甄夢是否已經跑遠了,所以他特意多跑了一段兒,哪成想甄夢躲在牆下沒動,霍天西自然沒見到人,這才順着街道往回來進行查看,剛好聽見二人的對話,便出口調笑了一下,此時這傢伙手搖摺扇正樂呵呵的看着甄夢。
他這一句話不要緊,嚇的甄夢驚恐萬分,魂不附體,甄夢轉頭已經看到了來人,也認了出來,正是霍天西,她知道這個傢伙不好惹,下意識抽出手中短劍,橫劍道:“站住!你要幹什麼?別過來。”
“幹什麼?嘿嘿!我二弟對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你卻想跟裡面那個傻小子私奔,真是豈有此理,我今天就捉你回去和我二弟拜堂成親。”霍天西陰笑道。
“呸!休想,姑娘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你們別想強迫我分毫,若是用強,你們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屍體。”甄夢怒道。
“嚯!還挺厲害!等我點了你的穴道,看你還嘴硬不?”霍天西說着就往前來,甄夢絕望了,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若是真落他們手裡,自己沒個好,思來想去,手中劍往脖項一擔,大聲喝道:“站住,你再往前走,我就自己了斷。”
霍天西頓住身形,邁出的腳還真停住了,陰笑着道:“你以爲,你這麼做就能有用?你未免也太小看霍某了!”話音未落,甄夢就感覺眼前一花,不禁驚的花容失色,目瞪口呆。雖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她明顯感覺到霍天西已經欺近自己眼前,但不知爲何卻又迅速退了回去,甄夢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有人說道:“弟妹勿慌,師兄到了。”甄夢急忙順聲音觀看,只見牆頭之上,站立一人,雖看不清容貌,但聽聲音正是大師哥龍武興。
龍武興先前安排好正門處攻打鏢局的假象,而後偷偷潛入鏢局,放了幾把火,當然用的大都是江湖手段,只有光和煙,沒有明火,只有馬棚和廚房兩處是真火,並且在裡邊加了煙花爆竹,因爲那是前面發起“衝鋒”的信號。放完火後,龍武興迅速趕到會合地點等待,但半晌也不見人來,按他的計算,兩個人只要順利出來,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到這裡了,現在沒來說明他們遇到其他狀況了,因此龍武興按計劃路線匆匆趕過來,爲了視野寬闊,他沒走地面而是走的房上,離遠他就看到霍天西利用身法欺近甄夢,不及細想,抓起兩片房瓦,奔着霍天西腦袋就打了過去,霍天西耳聽八方知道有物來襲,自然不會吃這種虧,所以才放棄甄夢後退自保。
龍武興朗聲大喝,即是爲了給甄夢吃顆定心丸,也是通知裡面的馬躍興自己來了,好叫他放心,全力對敵。龍武興說話的同時把手中剩餘瓦片向着海墨天打出“老二,快出來!”然後他才飛身飄落,擋在甄夢身前。馬躍興則趁海墨天避讓瓦片的空檔,飛身越牆而出。龍武興從飛瓦打霍天西,打海墨天,再到飄落地面,幾乎眨眼間完成,動作快如閃電,令人應接不暇,所以霍天西和海墨天才雙雙失手。
馬躍興這邊前腳剛出來,海墨天后腳就尾隨而至,並且堵在了街道的另一側,龍武興和馬躍興兩人分而拒之,將甄夢護在當中。
“他們怎麼會在這兒?”龍武興皺眉道。
“怪我事前沒有察覺,他們似乎盯着我不短的時間了。”馬躍興道。
“此前我在鏢局裡感受到四股頗強的氣息,既然他們倆現身了,那就說明火龍二老也在,看來今晚我們有麻煩了,前面的障眼法拖不了太久,你帶弟妹先走,我來擋住他們倆。”龍武興說着率先發難,直取霍天西,馬躍興無奈只好拉着甄夢在後面跟着。
“哈哈!我說你們這對野鴛鴦怎麼會想着私奔,敢情是有外鬼勾啊!不過就憑你們兩個,也想逃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我是該說你們小瞧人呢,還是說你們太高估了自己呢!既然來了,今天叫你們一個也走不了。”霍天西陰險的笑道,言罷已然擺動摺扇接下龍武興。
馬躍興拉着甄夢還沒等衝過去,緊隨他們而動的海墨天,便已欺到身後,這傢伙極其聰明的避過馬躍興,卻極其陰險的襲向甄夢,馬躍興無奈只好放開甄夢“先走!”自己回身準備截下海墨天,可二人還沒交手,突然一物飛擊海墨天,使得海墨天一頓,馬躍興急忙趁機拉着甄夢從龍武興和霍天西身旁馳過,心中不禁暗自竊喜:老大竟另外找了幫手!可他這喜悅的嘴角纔剛翹了一半兒,緊跟着瞳孔就是一縮、心頭一緊,因爲有人擋住了去路。甄屹!
原來,甄屹和其父甄世豪帶着人匆匆趕到前門處,到這一看,一個人都沒有,可外面還是喊殺聲不斷,爺倆莫名其妙,甄屹遂縱身上牆,往外觀看,這一看不打緊,眼前這一幕,差點沒把甄屹鼻子氣歪了,同時也讓他哭笑不得,只見門外街上有一羣花兒乞丐,站着、蹲着、坐着、躺着的什麼樣的都有,更可氣的是,這些人一邊拿着手中的或雞腿或肉,或大餅或包子等食物吃着,一邊或敲着破碗,或用竹竿敲地,大喊大叫“殺啊!衝啊!”
甄屹看罷,躍下牆來,跟父親甄世豪說了外面的情況,甄世豪馬上反應過來:事有蹊蹺,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爲之。遂一面讓甄屹去看看馬躍興和甄夢是否還在,一面命人開門驅散乞丐,等打開大門,眼前的一幕讓鏢局裡的人都目瞪口呆,誰都沒想到會是這般場景,只是還沒等他們動手驅趕,這羣乞丐就自己一鬨而散了。
這便是龍武興多日來謀劃的障眼法,他利用從甄夢那裡得來的銀兩買了很多食物分給這些乞丐,並讓他們聚集到鏢局前門,約定看見裡面着火了、亂了就開始一起吶喊“衝殺”這個靈感來源於他自己的乞丐形象,他剛到長安那會兒的確被很多乞丐視爲同行,於是他便借題發揮,想出這麼個主意。可甄世豪並不清楚,他擔心乞丐中暗藏高手,出於謹慎,在打發走了甄屹後,自己卻留下來坐鎮,並未馬上離開。
甄屹急匆匆趕到後宅,發現馬躍興不在,便問家人,剛剛有見到的就說:剛剛還看到姑爺幫着救火來着,這會兒沒看到。甄屹又去了甄夢的住處,發現也已人去樓空,並且常用之物也都不見了,頓覺事情不妙,馬上轉身趕奔後面,想找海墨天問問是否見到倆人了,他剛到後院,就見倆人一前一後,躍出院牆,那正是馬躍興和海墨天,於是他加緊腳步,緊隨其後,當他躍上牆頭時,正好看到馬躍興和甄夢即將脫逃的一幕,於是便飛身躍下攔住二人的去路。
“妹妹,妹夫,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爲什麼不辭而別?”甄屹冷冷的問道,還沒等馬躍興說話,甄夢先開口了:“請你搞清楚,你姓甄,我姓柳,我們並非兄妹,我去哪兒你也管不着,實話告訴你,我們今天就是要離開陽天鏢局!”
“閉嘴!臭丫頭,你個吃裡扒外的貨,等我廢了這小子再收拾你!”甄屹惡狠狠道,說完直取馬躍興,馬躍興一推甄夢“走!”緊接着,擺劍就和甄屹纏鬥在一起,此時隨後趕到的海墨天卻直撲甄夢,這傢伙雖然被阻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見馬躍興被甄屹纏住,他便色眯眯的直奔甄夢而去,馬躍興看在眼中,乾着急卻分身乏術,情急之下,他不禁大喊道:“朋友,你還不出手更待何時啊!”剛剛海墨天受阻他就已經知道暗中還藏着一位呢,千鈞一髮之際他想起這位了,他這話音和一打向海墨天之物幾乎同時而至。
“什麼人鬼鬼祟祟,給我滾出來!”海墨天怒喝道,剛剛就差點兒吃這虧,還來這套對他海墨天來說自然無效,早有防備的海墨天反手接住來物,順勢向着來的方向打回,那裡房檐上一道黑影一閃而落,而後直奔海墨天撲來,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海墨天見此人一身夜行衣,黑紗蒙面,看不清容貌,不知來者爲誰,但既然是對方的幫手,那就是冤家對頭,也沒什麼好客氣的,舞動自己一雙雷火掌猛攻對方要害,而突然現身的這位黑衣人則是五指成勾,用的乃是爪功,他這對爪比之江漣興的游龍爪還要迅猛三分,與海墨天的雷火掌硬碰硬竟絲毫不落下風,交手中的海墨天不禁眉頭緊鎖:這傢伙的爪功比那個愣頭青還要兇猛,似乎對自己還有些許剋制,最近自己怎麼總是碰到用爪功的?他現在簡直恨透了爪功。
“朋友,多謝出手相救!”打鬥中的馬躍興見有人現身解圍不禁感謝道,那黑衣人卻沒搭話,全力應對海墨天的同時,卻衝着還在發愣的甄夢大喝道:“還不快走!”甄夢這才如夢方醒回過神來,她也同樣認爲這是龍武興找來幫忙的朋友,可他們都不知道,此時的龍武興卻在心裡納悶:哪裡來的幫手,此人是誰?
甄夢匆匆說了聲“多謝相救!”轉身便向街道盡頭跑去,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是所有人的軟肋,只有自己脫離險境,二哥和大師哥他們才能順利脫身,可她剛跑了幾步便聽到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甄小姐,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