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雖然受到重創,但依然對一堆少爺小姐們的道法不屑一顧,只全力和衛淵對抗。那根枯枝給他難以形容的恐懼,要不是被龐大陰影壓制,大巫拼着法相重創也要掙脫枯枝。
哪知一堆稀碎道法落到身上,大巫突然一聲慘叫,居然記記道法都讓他感覺到了徹入魂魄的痛!
他又驚又怒,難道這麼多人個個都是氣運之子不成?如果真是氣運之子,怎麼會才這點道行?
大巫早已看出衛淵此刻實力大部分都是後來加持,如此恐怖的加持必不能持久。而蛇性最久,它本打算熬到衛淵加持散去,再想辦法暴起逃走。但現在被這麼多道法一砸,法相都痛得有些不穩了,蟒蛇頭被枯枝刺穿處竟有潰散跡象。
他不顧一切大叫:“魅影,救我!”
衛淵耳邊就響起一個甜膩的聲音:“小哥哥,這樣可不好呢!要不你放了他,我們這就退走如何?”
衛淵側方出現一個全身裹在罩袍內的身影,若有還無,飄忽無定,頭頂出現一片水波,水波中有一道陰影在來回遊走。
第二個大巫!
她還沒來得說第二句話,衛淵頭頂陰影忽然凝實了幾分,如山般的壓力頓時令她動彈不得!
魅影萬萬沒想到衛淵竟然還有餘力,居然連她也給鎮了!雖然只是一時,但細思也是可畏可怖。
就見衛淵手持枯枝發力一絞,血蟒大巫頓時一聲慘叫,血蟒碩大的腦袋已經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空洞。
魅影不敢怠慢,凝聚全身法力狠狠一衝,立刻把鎮壓的陰影衝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亮而無聲的刀光閃過,她下半身突然出現一個刀口,連隱藏在長袍下的身軀都被切開了一道大口子,露出慘白帶點粉紅的血肉。
魅影大驚,身體瞬間隱沒、又在數十丈外出現,然而又是一道刀光出現,在她身上再切了道口子。
連中兩刀,她纔看清對手。
那是一個個子小小的少女,留着一頭筆直黑髮,只在腦後簡單束了一下。她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小臉上還帶着些許茫然,一雙白得如欲發光的小手中卻握着把八尺長刀,刀鋒上滿是斷滅之意。
相距數十丈,她卻一個跳躍就到了魅影面前,長刀揮出一道悽婉刀光,又在魅影身上開了道口子!
魅影瞬間連閃數十次,但那小小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卻始終在她左右,一道道刀光忽明忽滅,怎麼都無法擺脫。轉眼間魅影身上就又多出幾道或深或淺的傷口。
這一輪纏戰,魅影才發現少女不過是道基中期,刀和人都非常厲害,但受修爲所限,只能讓自己受些輕傷。但魅影幾次反擊都被少女輕鬆化解,顯然戰技已經高到不可思議的境界。
魅影定下神來,身影每一息都閃爍百次,同時不斷給少女上各種詛咒,轉眼間少女速度就慢了半分。如此一來,魅影雖然在一點一點積累優勢,卻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少女的,只能叫道:“血眼,你先撐一會!”
魅影被突然出現的少女纏住,血蟒立刻陷入絕境。
每過一息,他的法相就會被毀去一點。那根枯枝是不折不扣的仙物,摧毀法相後直接把毀掉的部分吸收,相當於這部分永久消失,這可都是以十年計的漫長時光和以萬計的血祭之力!
血眼已經被恐懼充斥,拼命叫道:“那個潛入的人族法相呢?讓他立刻來救我!”
還有法相潛入?衛淵心中一凜,隨即感知被觸動了一下,有人已經站在勳功殿前,伸手推開了殿門。
但此時衛淵反而寧定了,死死鎮壓拼命掙扎的血蟒,枯枝周圍的空洞逐漸擴大。
少爺小姐們還在拼命扔着修得稀碎的道法,不過他們身上此刻都有衛淵天外氣運加持,因此每一個道法都能真實傷到血蟒法相。雖然每下傷得不多,但累積起來還是有一點效果的。
勳功殿前那人明顯對勳功殿和青冥的興趣比救血眼更大,畢竟是兩個仙物在前,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擋得了這種誘惑。
那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酒色過度的年輕人,但身上又透出一點腐朽臭味。他就那樣憑空在勳功殿前出現,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界域最核心處的。在他推開殿門之前,身爲青冥之主的衛淵都是一無所覺。
那年輕人面帶微笑,伸手推開殿門,一步邁進了勳功殿。
但是他眼前景物變幻,勳功殿消失不見,眼前出現了一道門口,就那麼孤零零的立在空地上。
年輕人就是冷笑,道:“本座精研陣法七十年,區區幻陣,能奈我何?”
他伸手在門上一敲,門上立刻浮現一篇文字。
這等以陣法保護要地的方法在各大門閥乃至仙宗非常流行,這篇文字一般就是進入秘室的提示。畢竟這類陣法旨在攔阻不懷好意的外人,並非完全不讓人進出。此外有沒有說明,陣法原理都是萬變不離其宗,因此年輕人也是有恃無恐。
他定睛望去。就見門上浮現的文字寫着:
今有彗星一顆(其重若干,其速若干)以如下路徑靠近一顆地星(其重若干,不動),問:彗星是否會與地星相撞?
年輕人一時呆住!這篇文字他每個字都認得,但放在一起後就一點沒看懂。
他怔了一怔,試探着道:“不會相撞?”
吱呀一聲,那道門開了。
年輕人又是一怔,隨即哈哈一笑,道:“我當是什麼,原來是故弄玄虛!”
長笑聲中,他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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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之後,眼前景物又變,身後的門已經消失不見。年輕人放眼四顧,周圍竟全是茫茫虛空。
他臉色驟然變了,周圍已經不再是幻境,這是真正的虛空!剛纔那道門也不是門戶,而是傳送陣法!
年輕人再不敢擅動,在虛空中一旦行差踏錯,就有可能徹底迷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尋到路出來。顯然,佈下此陣的那人是絕不會救他的。
此時他前方浮現一顆地星,旁邊響起一個動聽卻充滿惡意的聲音:“請按門口題目的慧星軌跡飛行,一百息後即可抵達界石青冥處。注意,若偏離軌跡五度以上就會迷失,請自行尋路返回。”
年輕人臉色無比難看,他這一生破解陣法無數,但何曾見過這種陣法?
祖宗傳法,向來講究絕境處留一線,取人遁其一之意。此人佈下這等陣法,就不怕斷子絕孫嗎?
他勉強壓下心中煩燥,開始仔細觀察周圍,推算陣法。但算着算着,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這裡就是真正的虛空,那陣法在現實中開了一個缺口,進入那道門就被移入虛空。返回原本人間的入口就是青冥所在地,其實也是陣法入口,剛剛他就是從那裡進來的。
整個虛空中空無一物,完全感知不到入口在哪裡,惟一的實地就是那顆地星,實際上是一塊煉化過的石頭。但那塊實地毫無意義,就是上去了找不到出口也是白搭。
何況按祖宗之法推算,那顆地星就是絕地死門所在,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不願意上去的。其實上去了也沒啥,就是感覺彆扭。
看來想要出去,就真的要按慧星軌跡走。可那軌跡真是算的?不應該是用手畫的嗎?
進退不得之際,地星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身週四把仙劍飄浮,正是張生。
張生立於地星上,緩道:“四長老遠道而來,我還沒有盡到地主之誼。既然來了,那就不必走了。”
年輕人冷笑道:“區區道基,也敢放此等大話!”
張生淡淡一笑,道:“在我面前這麼說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不過這麼說的都變成了張某天功,你自也不例外。”
四長老怒極反笑,道:“好!那我就領教領教太初宮道基有多厲害!”
戰場上,衛淵終於收了剎那衆生,頭頂的龐大陰影也消失不見。但血蟒整個蟒頭已經完全消失,只有蟒身還在本能的拼命掙扎。
失去剎那衆生的加持,所有人族修士瞬間實力跌回原處。但短短時間的加持,巫族已經死傷慘重,傷亡超過兩萬,前軍炮灰幾乎全軍覆沒。
極致暴發後,人人都是幾近虛脫,許多人連刀劍都握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高臺上人熊看出戰機,再度敲響人皮戰鼓,大批敗退的巫兵返身殺回來。同時中軍大批士卒也加入攻擊。
然而當巫族大軍剛剛返回陣地,青冥中剎那衆生再起,無數原本虛弱倒地的人族修士又是一躍而起,對着巫族大殺特殺!
這一陣又殺得巫族血流成河,潰不成軍。然後大批人族再度失去力量,倒地喘息。這一次倒的人比上次還多。
人熊還不甘心,又一次敲響人皮戰鼓,巫族大軍捲土重來,然後迎頭撞上第三次的剎那衆生,轉眼間被殺得潰敗。這一次人熊都不敢再敲鼓了,巫族後軍已經有人開始偷偷逃跑。
其實此時青冥池水已經見底,已經用不出剎那衆生。但衛淵有意提前結束剎那衆生,引巫族反擊再給以迎頭痛擊。如是兩次後巫族已經喪膽,不敢再試探。
魅影依然在和那手執八尺長刀的小小少女纏鬥,雖然已佔上風,但想贏卻贏不下,也擺脫不了糾纏。她忽然一聲尖叫:“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這一聲尖叫把空中的一個身影吼了出來。那人一樣全身都裹在長袍裡,頭頂被尖叫震出了一株古樹。古樹一閃而逝,這隱藏的第三個大巫目光不斷在衛淵手中枯枝和勳功殿門口來回移動,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此時勳功殿門打開,張生從殿中走出,手裡提着那年輕人模樣的四長老人頭。
號角聲終於響起,巫族殘軍如潮退走。
這就贏了?屍山血海中,一個個人族修士從壕溝中爬出,屍堆中也有受傷修士慢慢站起,他們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圍,片刻後才爆發陣陣歡呼號叫!
萬里河山中氣運本已消耗一空,此時又有絲絲縷縷淡青氣浮現,最後凝成三十三道青氣。其中又有一道通體是純粹的青色,不同於其它的淡青,且也比其它青氣粗大凝實,和月中陰影賜下的氣運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