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人域,本來該向軍壘靠近,此地距離軍壘不過幾十里,轉眼即至。但李治並沒有更改命令,部隊還是按衛淵命令退向曲陽方向。
再戰片刻,曲陽縣方向忽然煙塵大起,地面也微微震動,且震動極有規律,顯然是一支精銳部隊正踏着整齊劃一的步伐開來,否則不會如此遙遠也能感受到大地震動。
援軍出現,李治和親衛們都是士氣大振,法器長箭如同不要錢一樣飛射,逼得北遼騎兵不得不拉開距離。
隨着援軍接近,已能看清煙塵中的如林長槍!這支部隊排成方陣,踏步而來,每一步都踏在同一個步點上,徐進如林,氣勢如山!
煙塵中看不清有多少人,但是看方陣的長度寬度,少說也有上千人。大湯與北遼作戰時,步軍精銳都是以長槍爲拒,內有強弓硬弩,又有修士法箭遠程狙殺,不懼和北遼鐵騎野戰。這支援軍數量既多,又是法度森嚴,氣勢沖天,別說兩支遼騎百人隊,就是六七支也得繞着走。
看到來了強援,這裡又已是人域,兩名百夫長不願戀戰,擡起了手。兩百餘北遼鐵騎不再衝殺,拉開了距離,轉身退回遼域。
和援軍匯合後,李治才驚訝地看到來的並不是邊軍精銳,而是一羣衣衫襤褸的農夫。
這些農夫排成空心方陣,只有前排舉着丈二長槍,後排手裡都是削尖的木杆。領軍的是身着半幅文士袍的方和同,他手持長劍,舉在空中,極有節律的揮動着,長劍每揮動一下,農夫們就踏前一步。
飛揚煙塵遮掩了陣形,遠遠望去,從氣勢上看這就是一支天下無敵的精銳,只有走近才能看清不過是一羣農夫。
衛淵下馬迎了上去,道:“方兄!你怎麼來了?”
方和同長劍一舉,劍尖亮起一點道力光芒,整個方陣就轟的一聲停住,數百人如同一人。方和同這才放下長劍,道:“我看到求援號箭,知道你們遇險,就趕緊帶人來援。我算着遼蠻能夠感知到的範圍,然後開始列陣前進,想先看看能不能把他們嚇走。”
衛淵道:“這也太危險了!萬一遼蠻殺過來怎麼辦?”
沙揚村三百民勇別看軍容整齊、氣勢沖天,他們畢竟身體孱弱,也沒有硬弩重甲,像樣軍器都沒幾支。北遼騎兵一旦真的衝過來,這支部隊就是有來無回。
方和同道:“見死不救不是我等讀書人做的事。遼蠻真的殺來了,大不了捨身取義。遼蠻不除,百姓日日都在生死邊緣。不過是早死晚死,並無多少區別。”
方和同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身後這三百民勇亦是如此。
李治遠遠看着也是心有觸動,就要策馬上前,好生結交一番。
哪料他連催三四次,胯下戰馬紋絲不動。李治這纔想起自己騎的是遼馬,還是衛淵收服的。只是李治沒想到遼馬居然也如此勢力,是衛淵就給騎,換自己就不動。
李治不動聲色,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從馬上躍下,大步來到方和同身前,鄭重道:“方兄高義,李治佩服!今晚我擺酒,咱們不醉不歸!”
方和同顯得有些窘迫,連聲道:“李將軍過獎了,方某不過是盡些本分,我輩讀書人不是理當如此?”
“方兄修身、齊家、治國,實是讀書人楷模!”
方和同趕緊搖頭:“我天資愚鈍,修身談不上。變賣了祖宗田宅,齊家不說也罷。我現在不過是盡力保兩三村落平安,連一縣之地都無能爲力,何談治國?”
李治道:“由小及大,天地之道。聖人亦是自微未始,我輩未必不能復現聖人之途。”
方和同似有所動。
兩人寒暄了幾句,遠方又有沙塵揚起,看方向應該是有其他援軍。只是這些援軍都是自遠處來,若不是方和同嚇退了遼蠻,等他們到時,李治親衛恐怕剩不了幾人。
看到援軍,李治不動聲色,吩咐道:“發信號,說強敵已退,本將軍要在沙楊村修整,請他們在沙楊村匯合。”
親衛隊長隨即一記號箭射向天空,把信息傳了出去。
方和同本來覺得李治應該在曲陽縣城休整,沙楊村裡可是什麼都沒有。但李治已做決定,他也不會反對,於是長劍揮動幾圈,向沙揚村方向一指,劍尖又有道力光芒閃動。三百民勇即刻由方陣變一字長隊,列隊返回沙楊村。
李治就等衛淵一起返回遼馬處,畢竟沒有衛淵,那遼馬就站得跟個雕像一樣。
衛淵向遼馬看了一眼,說:“這馬不能用了,我們得換一匹。”
李治這才發現遼馬馬腹上中了幾箭,箭箭都是深達沒羽。受了這種傷,它居然還能行若無事,一直堅持到現在。
和衛淵的話呼應,那匹遼馬突然倒地,無聲無息地死去。一縷黑氣從遼馬體內飛出,回到了衛淵身內。只是動用天地狂徒時衛淵使用的是兩道黑氣,現在只回來一道,也不知是懾服神魂的那道消失了,還是驅策行動的那道沒了。
李治的親衛讓出了兩匹馬給衛淵李治,就返回沙楊村。上馬之後,李治向軍壘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陰冷:“寥經武……”
軍壘離戰場最近,於情於理都應該是邊軍援軍先到,但現在其它縣的援軍都快到了,邊軍還是不見蹤影。
此地距離沙揚村尚有二十里,方和同帶着三百民勇步行,李治的親衛騎兵在後方跟着。民勇們排成兩隊,步伐輕快迅捷,最難得的是整齊劃一。每過一段時間,民勇腳步稍有散亂時,方和同長劍就會閃動道力光芒,散亂的隊列立刻會重新變得整齊。
民勇不止是步伐整齊,行進速度也很快,相當於普通人的小跑了。李治觀察一會,發現民勇的體力消耗緩慢,按這個速度可以連續走上幾個時辰,這顯然也是方和同的能力。
李治策馬靠近衛淵,說:“方兄帶兵用兵都很厲害啊!”
衛淵道:“他道基是三篇文章,這是第二篇立功,在戰陣上能提升士卒戰力。”
李治儒修出身,熟讀經典,衛淵一提就明白了:“原來是從聖人三不朽中所悟。這篇立功很厲害啊,不光是臨戰有用,其實在整軍上也有大用。你看,光這行軍,多走幾次就能將烏合之衆變成嚴明軍隊。再說,能將聖人言化入道基,方先生說是大儒亦不爲過,怎麼會淪落至此?”
李治隨即想起昨晚晚宴,若有所思:“方先生性情確實執拗了些,但以他才華,怎麼都不至於棄置不用啊?西晉朝政昏聵到了這等地步嗎,倒是個好消息。”
衛淵道:“你想要招納方先生?他說話可不好聽。”
李治哈哈一笑,道:“只要說的對,就是指着我的鼻子罵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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