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巫族祭壇全部就位,開始全面進攻。
這一次三座祭壇施放血咒,而青冥現在有天下無雙道域,血咒威力大減,凡人十幾個十幾個的死去,不再像以前那樣成百上千的同時倒下。
衛淵耐着性子,直到三處血咒全部展開,把該用的祭祀之力都用足,才啓動道域之力,一舉將三個血咒全部驅散。
三座祭壇上數十名巫士突然無聲無息地倒地死去,只有主持的幾名大巫得以身免,但也都是氣息衰敗,重傷不起。幾名大巫立刻飛上祭壇,將倖存的大巫抱走,一個個驚疑不定。
衛淵這一次反擊極爲凌厲,祭壇周圍無數巫士都面露恐慌,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消耗了海量祭祀之力的血咒怎麼會突然消失,且施放咒術的巫士還死傷慘重?
衛淵不動聲色,但其實青冥所餘的溫養之力又少了小半。不過按照仙人遺留信息巫族的消耗應該十倍於青冥。現在就是青冥以溫養之力對拼巫族的祭祀之力,就看誰先捨不得、撐不住了。
巫族餘下的三座祭壇則是強化巫域的天地之力,直接壓縮青冥界域,衛淵無法反擊。
但是有無雙道域,青冥界域的穩固成倍增強,想要壓縮的難度直線上升。
此時正當深夜,巫族力量正是旺盛之時,又用祭壇加強了天地之力,因此青冥界域被壓縮了五十里。原本要壓縮百里的,但是無雙道域激活後,這方面的巫法效果也大打折扣。
但退後五十里也很要命,定安城整個都暴露在界域之外。
巫族中軍處,一名高達三丈的巫提起鼓槌,開始擂響戰鼓。他全身上下泛着血光,氣息熾烈之極,赫然是一位荒巫。而他面前的這一面擎天戰鼓是用仙級魔物的皮製作的,一聲鼓響可給十萬人加持嗜血之力。
看到這荒巫,衛淵心中一凜,但並不意外。荒巫又不是隻荒祖部落有。紅葉上一戰吃了大虧,肯定回去要搬救兵。
巫族前軍成片的升起血光,瞬間變得暴躁嗜血,號叫着開始衝鋒。
衛淵趁着定安城的界域之力還沒有完全消散,開啓了城防大陣,然後守城火力全開,同時軌道炮開始拋射飛彈轟擊巫族。
巫軍中的大巫出手攔截,但人族修士也操控飛彈閃避,飛彈軌跡飄忽不定,還是有許多成功落下,每一發都帶走上千巫軍的性命。
巫軍如潮,全面涌來。青冥如堤,讓第一波浪潮在堤岸上拍得粉碎。
巫軍以擎天戰鼓開啓嗜血,而青冥守軍則有剎那衆生。巫軍前鋒本來平均就要比人族凡人高一階,開啓嗜血後戰力再升一階。
但是剎那衆生卻能將凡人直接提升兩階,對比下人族凡人實力還要略勝,再加上火槍、碉堡、城防炮和飛彈的掩護,基本上一個凡人能換回兩個巫軍。
在衛淵感知中,兩軍一接戰,已方戰士的氣息就大面積的消失。而在他親自鎮守的堡壘區,戰鬥更是格外血腥慘烈。前方兩層的堡壘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失守,裡面合計上萬守軍全部戰死。
巫族這一次在衛淵這面擺了六個軍團,三個在前三個在後,逼迫衛淵打絞肉戰。
衛淵神識一動,召來了幾枚特殊的飛彈。飛彈在各個地點高空爆炸,戰場上空突然亮起數點極爲熾烈的白光,一瞬間將百里內都照得雪亮!
這種光對巫族的眼睛刺激格外強烈,人族則是覺得刺眼而已。剎那間無數巫族戰士慘叫着捂住眼睛,而人族則是趁勢掩殺。
驟然又是地動山搖,最前方的三座小堡壘突然連綿不斷的爆炸。原來衛淵偷偷在地下埋了炸藥,巫族只顧着防備天上的飛彈,沒想到佔下的堡壘全是炸藥桶。
然後雙方大軍在長達十餘里的戰線上接陣廝殺。
戰線中央,紅蓮小和尚面容已經變得極爲猙獰,他一手持玉刀,一手持降魔杵,身周十餘丈內隱現無盡血海波濤,不過在黑暗中,無人發現異狀。
進入血海的巫族戰士立刻會變得昏昏欲睡,動作遲緩。
小和尚則是揮出道道丈許長刀光,一刀掃過,就將十幾個巫族戰士腰斬。降魔杵則是揮出片片暗金色光霧。光霧有數丈方圓,一旦巫族沾上光霧又身在血海中,片刻後就會雙眼爆碎,噴血而亡。
衛淵自是注意到了小和尚,但還是第一次見他在軍陣中戰鬥。
小和尚一舉一動看起來並不起眼,但殺戮極爲高效可怕,每時每刻他周圍都會有幾十個巫軍死去。開始至今還不到一個時辰,死在他手上的巫軍竟已超過五千!
小和尚血海所過之處,巫軍的軍氣似乎就失去了效果,無論巫族戰士還是貴族、大巫,都會變得異常虛弱。
看到這時,衛淵才意識到小和尚的特殊,他專門屠殺道基以下巫族戰士,賤民也好,精銳也罷,只要進入他的血海,就活不過五息。
而強力道基或是大巫一旦出現,隱藏在大軍中的孔雀佛母就會出手接過。孔雀佛母攻擊的方式也很詭異,不時合什禮拜。
哪怕是大巫,只要沾上了小和尚的血海,再被孔雀佛母一拜,立刻就會沒了半條命。機靈的掉頭就跑,還能留條性命,反應慢點的再被拜一次就是氣若游絲,三拜後必死無疑。
兩個和尚配合極爲默契,一個時辰孔雀佛母已經斬殺了三個大巫,各種力巫、血巫、法巫殺了近百個。
兩個和尚上空不斷涌出天地元氣,和周圍的殺氣、業力、血腥混合在一起。兩個和尚戰績驚人,只看這源源不斷的天地饋贈就知道了。
一時之間,他們兩個所在的戰線竟然隱隱有反推之勢!
只是看到現在,衛淵就奇怪,小和尚這麼對普通巫族大開殺戒,就不怕業力嗎?孔雀佛母的業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孔雀佛母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衛淵就猜測小和尚要麼是道基特殊,要麼是氣運非凡並不懼業力。看他身周血海,說不定還在用業力修行。
局部戰局並沒有影響整個戰場的態勢。
此時前線反覆爭奪,定安城前城牆已經幾度易手。衛淵近乎機械的下着命令,一萬人填進去,打光;再一萬人填進去,再打光。
終於城防大陣不堪重負,徹底熄滅。衛淵這一次沒有再派人去前城牆,而是提前把城裡的部隊撤到了城外,然後把後城牆當成了新的前線,開始在這裡駐守爭奪。
每時每刻,雙方都有成千上萬的戰士死去。
衛淵下方戰場上突然響起一陣哭喊,原來是趙國流民。他們本來駐守在最後,以爲這一戰輪不到自己。卻沒想到巫族大軍如此之多,竟是一路推到了最後一道防線前!
許多流民發一聲喊,拋下武器就想逃走。但是衛淵在他們中間配備了三千視死如歸的死士,就是最初的那八萬人中的一部分。
這些死士立刻大聲喝止,更是揮刀砍倒了幾十個想要逃跑的。然後他們率先登城,開始與巫族死戰。
趙國流民本來在瑟瑟發抖,此時無形力量從天而降,瞬間讓他們感覺自己無比強大。
然後一片又一片隱約的光幕落下,被它罩中的流民即刻雙眼充血,再無畏懼,變得暴虐無比。他們看到有人帶頭血戰,立刻號叫着登城,開始浴血死戰。
馮初棠在夜色中浮現,向衛淵點了點頭。他一臉疲憊,印堂更是有明顯的青黑。
兩人毫不停留,立刻飛去下一處有趙國流民的堡壘,依樣處理,衛淵加持剎那衆生,馮初棠施放百戰英魂。
等到全部四座堡壘處理完,馮初棠的臉上已經出現一片片青色的血管紋路,看起來格外猙獰,他的動作也變得遲緩,似是揹負着一座沉重的山。
“我得……去……休息一下了……”馮初棠勉強維持着飛行,慢吞吞的向界域核心飛去。
此時衛淵耳邊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爆裂聲,轉頭望去,就見聲音的來處竟然是小和尚。他眼角的一根血管爆裂,整個眼睛變得一片血紅,額頭則是浮現青筋,本是俊美的臉變成猙獰可怖。他身周的血海明顯多了,有如實質,更是浪濤洶涌。
孔雀佛母宣了一聲佛號,道:“就到這裡吧。”
小和尚咬牙道:“沒事,我還能撐一會,不殺光他們小爺靈臺不清淨……巫族怎麼這麼他姥姥的多!”
孔雀佛母一聲嘆息,繼續戰鬥。
半個時辰後,第四層全部堡壘陷落,五萬趙國流民全部戰死。而巫族在這裡丟下了近十萬具屍體。
小和尚剛斬殺第一萬五千個敵人,突然血海沸騰,他雙眼爆碎,噴出兩道長長血柱。但是他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依舊站立不倒!周圍巫族一時膽寒,竟不敢上前。
孔雀佛母輕嘆,抱起了小和尚,轉身遠去。他踏空而行,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一個血色的足印。
衛淵視線再一轉,就看到十幾名道基修士正拼死從巫陣軍中殺出,中間兩個人則是擡着徐恨水。此時徐恨水左臂消失,腹部有一個通透大洞,人事不省。但是上方不斷有天地饋贈傾瀉下來,顯然不是一個。
想來徐恨水在巫族上方與幾名大巫廝殺,重傷後落入敵軍軍陣,被這些修士拼命搶了回來。只不過殺進去的是五十名道基,出來時就只剩下十二個。
巫族實在太多了不光普通戰士多,大巫也是人族法相的好幾倍。
天色將明,巫族絲毫沒有退兵跡象,仍在將一波波部隊投入到戰場中。
衛淵眼中,能看到無數魂魄正在空中哭泣徘徊,看到一隊隊凡人進入戰線,然後成隊戰死。
忽然間有一股憤怒自心底而生,衛淵取出陽彈,放聲道:“紅葉!聽說你從前也是頂尖幽巫,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衛淵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紅葉則是盯着衛淵手中的陽彈,面色凝重。
衛淵等了片刻,並無迴應,便罵了一聲:“廢物!”
他飛上天空,背靠朝陽,面向整個巫軍,再次放聲喝道:“誰有三千陽壽,敢與我決一死戰?!”
巫軍一片寂靜片刻後撤軍號角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