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掌櫃急急忙忙地去請了大夫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快黑了。
將大夫帶到風若凌的房間，爲她診斷好了，又開藥方跟着大夫去藥房取藥，前前後後就忙活了半個多時辰。
除了脖子上宇文樺德留下來的吻痕，還有推搡之中手臂上形成的淤青，風若凌身上沒有什麼傷口。她會昏迷，面色蒼白，只是因爲受到了太大的打擊，一時之間，氣急攻心罷了。
“這位姑娘她原本身體便不是特別好，之前大概也因爲什麼事情心氣鬱結過一段時間，氣血一直都不順，希望不要再給她什麼打擊了，她這樣的身體狀況，是受不住的。”那大夫在離開之前這麼吩咐道。
這句話給了坐在牀邊一直看着風若凌的越清歌一悶棍。他放在牀沿上的手緊緊地合成了拳頭。
先前在杜蘅院中她吐血的樣子再度浮現在腦海之中。那個時候，她便是因爲氣急攻心吐的血，那次是宇文樺德給的打擊；現在，她再度氣急攻心暈了過去，而這一回，是他給的打擊。
躺在牀上的風若凌，閉着雙眸，長長的睫毛像是打開的扇子覆在下眼瞼上，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神態都是不平靜的，一直鎖着雙眉，眉間是化不開的愁緒。
“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站在一旁一直看着風若凌的玉瀲忍不住出聲向越清歌問道。因爲，現在只有越清歌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越清歌的注意力只停留在風若凌的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沒有聽到玉瀲的話似的。
玉瀲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忍不住急了，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大聲叫道：“我在問你，在國舅府裡邊，她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昏迷不醒？爲什麼那大夫會說出氣急攻心的話？”
越清歌被他揪着領子，依然像是沒什麼感覺一樣，只是看着風若凌，目光深沉。
見越清歌怎麼都不回答他的話，玉瀲心中急切，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他真的特別想給眼前的這個人一拳，讓他清醒一下，再好好地回答他的問題，將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的答案告訴給他。可是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依
然是打不出手。
如果他出了手，倒是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玉瀲順了順氣，將攥着越清歌領子的手鬆了開來，退了兩步，站在牀頭，目光往下垂，靜靜地看着風若凌，只等着她醒轉過來，再從她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
興許是他的想法有了感應，風若凌眼皮之下的眼珠子動了動，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臉上出現一絲痛苦的神情，同時也有了醒轉過來的跡象。
越清歌跟玉瀲兩人看到這情形，都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往前傾了過去，屏氣凝神地等待着她睜開眼睛。
風若凌的眼睛動了動，隨後，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眼睛和腦袋都有些疼，胸口處悶悶的，很是不舒服。眼前有些模糊，她攢着眉頭，將瀰漫在眼前的那一層薄霧給掃除了，才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
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眼前呈現兩張臉，一張是越清歌的，一張是玉瀲的。越清歌的臉上，表情是凝重的；玉瀲的臉上，表情是急切的。
看到越清歌，她先是一怔。剛剛醒過來，有些事情，她還沒有理清楚，待到不久之前在國舅府中知道的真相全部浮現在腦海之中時，她纔想起來自己該說些什麼。
“凌波，你醒了。”看到風若凌醒過來，玉瀲才放下了心，焦急地道。
風若凌聽到了他的話，可是這會兒，她卻沒有力氣與閒心去回覆他的話，她深深地看了越清歌一眼，隨後，將頭撇開了，氣弱地道：“你爲什麼在這裡？”
“爲什麼？”玉瀲聽到這句話，以爲這是對他說的，他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當下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暈倒了，我將你帶了回來。”越清歌看着她將頭朝向牀內側，露出姣好的側臉來，沉聲回答道。
聽到越清歌的話，玉瀲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之後，又回頭去看風若凌，她的頭背對着他。
這會兒，他才明白過來。
剛剛那句話，不是對他說的，是對越清歌說的。
聽出了風若凌和越清歌話中的不對勁，他稍稍將身子退開了一些，靜靜地看
着他們，靜靜地聽着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有勞越公子了……”風若凌的聲音從牀上傳出來，音色清冷，其中絲毫不帶感情，對他的稱謂，已經從“清歌”變回了“越公子”，說是“變回”倒也不恰當，跟之前相比，現在稱呼他的“越公子”三個字更有生疏的味道。
“既然已經將我送回來了，那麼，越公子您便可以離開了。”
聽到風若凌這毫無情感的話語，越清歌有如萬爪撓心，疼痛不堪，面上帶了一些悽愴。
“阿風，你便如此不願意見我麼？”聲音亦是萬分淒涼，就連一旁的玉瀲聽了，都覺得悲哀。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早上還是好好的，如膠似漆惹人嫉妒的模樣，現在就這般語氣生疏，恨不得將人推得遠遠的，再也不相見。
風若凌將自己的頭往被子裡邊藏進去了一些，聲音從被子裡邊發出來，有些悶悶的。
“越公子你這不是很清楚麼？既然知道我不願意見你，爲何還要出現在我面前呢？”
越清歌挪了挪，朝牀頭方向坐過去了一些，道：“阿風，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麼？”如果早知道她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會變成這樣，即使一開始知道自己道出真相會惹來她的厭煩，自己也不會隱瞞，原原本本地告訴她一切。在彼此坦白的情況之下，再去慢慢地獲得她的心。
有時候，步驟一朝出了差錯，就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越清歌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一點。他知道遲早都會瞞不過去，原本想着是在她同皇上將誤會道清楚，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再告訴她的，可是想不到，這一切會來得這樣早，來得這樣突然，完全使他亂了陣腳。
“我說過的，我相信，你的一切我都相信，包括你的身份，包括你的感情。”風若凌的眼睛盯着內側的牆壁，緩緩說道。
“只是，你是他身邊的人，而他身邊的人，我無法接受。以前的相信歸以前，以後我不願再相信你了。被人如此玩弄於手掌之間，在我的人生之中，還是第一次。越公子，我也有我的驕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