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鄰居把乾糧拿過來,梅柳燕就當着衆人的面說道:“恩人,救命之恩,無以爲謝。本當請你們進屋坐一會。可我現在寡居,實在不方便。
這些乾糧算是我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雖然東西很少,不足以爲報。這是我能付出的全部了。”
冷銘讓柳薰兒出面說話。柳薰兒心裡明白,“梅姐姐,你不必客氣。路見不平理應拔刀相助。這些乾糧就算我們買的。梅姐姐,你也不必推脫。孩子還小,可要好好撫養纔是。”
梅柳燕有千言萬語,只化作一聲,“謝謝。”
冷銘看時間也不早了,做完事後就打算告辭了。
梅柳燕目送他們離開,直到看不見才作罷。對還在周圍的鄰居說,“謝謝大家關心,到時候夫君的葬禮,還望大家能幫忙。”她誠懇的彎下腰請求。
大家紛紛表示鄰里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之後,她就獨自走進屋子,感念過去,萬分傷心。但時間會讓一切都過去的。她會過的越來越好的。
冷銘駕車離開,心裡也萬分不平靜。他真的沒想到衙門居然如此契而不捨。不,是父皇吧。居然還沒有放下怒火。全力通緝柳慕月。
如果不是知道慕月的好,還真的以爲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呢。他想梅柳燕可能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多虧她有良心,沒有暴露出來。
進縣了一趟,冷銘內心還是十分失望。希望到邊關後,通緝不要這麼嚴格。不然……
他策馬狂奔,似要發揮內心鬱悶。如果這裡不是縣城,他估計會更瘋狂。疾馳出城,他快馬加鞭,速度越來越快,真是能讓人忘卻憂愁。什麼都不管不顧,真是痛快。
可天公不作美,似乎看不得他這樣肆意。轉眼間,天空就聚起一片片烏雲。黑雲壓頂。想把人吞噬掉一樣恐怖。
之前,冷銘是爲了抒發內心的鬱悶,現在則是爲了快速和木冥他們會和了。快了,快了,他內心大喊着。
好不容易,看到木冥他們的身影了。他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馬車一停下來,柳薰兒嘔的一聲吐了。
柳慕月連忙上去給她拍背。“怎麼了,怎麼會吐呢?”她滿心不解,薰兒也沒有暈車的毛病啊。
柳薰兒顧不得解釋,只一個勁的嘔吐。直到沒有什麼可吐的,才接過冷銘手中的水,漱起口來。“不行了,我太難過了。讓我休息一會。”
冷銘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啦。他只顧着自己要排解鬱悶。倒是忘記了柳薰兒的存在。他自己飆馬車的確爽快,可她就慘了,真不知道一路上是怎麼熬過來的。他越發愧疚了。
木冥看到快下雨了,就讓她進馬車休息,他們還需要趕路,希望能找個地方避雨吧。不過好像挺渺茫的。
但他還記得前面有一塊大石頭,剛好是呈Z字形,可以讓人休息。雖然那空間不足以容納四人,但是可以利用那空間,營造出一個休息的環境來。慶幸的是油布買的夠多。既可以把馬車遮蓋起來,又可以拿出來佈置遮雨。
幸虧的是等他們都佈置好了,雨才嘩啦啦的下來了。雨很大,勢如破竹,更是伴着狂風,颳倒一切。
木冥讓柳慕月和柳薰兒坐在馬車裡休息。車簾已經用東西固定住了,風雨都不會侵入。馬車裡還是很溫暖的。可以保證她們不染上感冒。
而且馬車也設置的好,可以在裡面燒熱水。她們還是不愁口渴的,至於吃的,有從梅柳燕那裡帶回來的乾糧,還是不至於餓的。
木冥和冷銘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坐在自己搭好的空間裡,烤着火纔不算冷。這臨時的住所,只能用簡陋來說,堪堪能擋住雨。卻擋不住風。
風肆虐的吹着,火苗動搖一晃,帶不來絲毫暖意,幸好背靠大石頭,還可以休息一下。
看着這瓢潑大雨,冷銘想還是要再買一輛馬車比較好。一方面可以多存點物資。另一方面再遇到這種天氣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當有條件時,看到這般景色,還會傷春悲秋,現在只剩得淒涼二字。
他的臉色藏在陰暗中,不知如何。木冥也是沒有什麼話,只是時不時的跳動柴火,以免熄滅。這天地間,頓時,只留那狂風呼呼嚎叫及雨水的歡快肆意。
一夜無眠。木冥他們睜眼到天亮,又開始了新的旅程。
雨過天晴,本該開心。可路面粘膩,坑坑窪窪,實在無奈,只能慢悠悠的走着。就當放鬆了。
冷銘說:“路過下個城市時,我想去買一輛馬車。”
其它人沒意見。馬車的確很好,就像行走的房子一樣,給人帶來許多便利。
昨天因爲下雨,他們並沒有說起梅柳燕的情況。今天還算悠閒,冷銘就說起了她。他蠻欣賞她的。
明知道自己就算回去後處境艱難,也並不打擾他們,而是獨自忍受。他喜歡這樣堅強的品行。讓人敬佩。
柳慕月聽了她的境遇,更是唏噓不已。實在是太可憐了。卻真的值得人敬佩。
冷銘又說了遇到衙門追捕慕月的事。柳慕月和木冥陷入了沉默。果然,有些事並不是碰不到就不存在的。碰不到只能說他們幸運。而不能僥倖。
她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硬要進城,不然就害了朋友了。也感激梅姐姐,沒有把她供出來。
冷銘雖然不想讓她難過,可也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處境。能更深切的瞭解自己的處境。明白今後有些事是可以做,有些事是不可以做的。
這次幫梅柳燕是幫對了,可下次呢?如果遇到個心腸歹毒的人怎麼辦。
他覺得有些事不能心存僥倖。他希望她幸福。更明白幸福是自己經營出來的。一不注意,就會粉碎。
甚至,他希望她能像柳薰兒一樣自私點。一路上,柳薰兒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可也絕對沒有慕月善良。她有自己的得失準則。也能硬下心腸做事。
冷銘不清楚留下她是好是壞。他也沒辦法趕他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嘆木冥被愛情迷暈了眼,愛屋及烏,看不清她的爲人。冷銘知道他沒有錯過柳薰兒偶爾看向木冥的愛戀目光。只是一切都太隱晦。他也沒法挑明。
他只希望,她能看在大家幫了她一場的份上,不要搞小動作。希望吧。
這逃亡的路上實在不美妙。天天就是趕路,趕路再趕路。還專門避着人走。風景吧。除了草,就只有黃土。
剛開始出門時或許還驚奇,這碧藍的天,鮮嫩連綿的草,彎曲的道路,都體現着一種野趣。
但再美的景天天看也無聊。只剩下視覺疲勞。這裡人跡罕至,只聞馬蹄噠噠向前。無聊,憋悶。
讓人懶羊羊的。提不起勁來。終於快到邊關了。還有最後一段路。
木冥停下了馬車。“這最後一段路,沒法避開城鎮,除非翻山越嶺到邊關。”
大家沉默。有好的路,誰想翻山越嶺呢。
柳薰兒最先提出,“要不,還是進城探探情況。風聲不緊的話,還是從城裡過吧。實在不行就爬山。”
她心好累。一路走來,雖說她只是坐在馬車裡,不用出力,也不用幹嘛。可她還是累。她覺得自己提不起勁來。還不如以前動腦筋與大家鬥狠的時候。
這一路的確無聊,可也都挺過來了。可要是去翻山的話。她看看自己懶懶又纖細的胳膊腿腳,不相信自己有這種能力。
可要是實在不行的話,那她也可以忍。
木冥看了看大家的神色,覺得大家還是偏向於從城鎮走的,其實他也希望從城鎮走。如果條件允許,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
走山路的話,也不一定特別安全。有些意外誰也預料不到。而慕月和柳薰兒也不一定能吃得了這份苦。就是冷銘,他都覺得很玄。
他說,“那我們還是派人先進城看下情況。接下來的鎮是柳口鎮。因爲是去邊關的必經之路,還是很繁華的。這裡離京城也算遠了,或許沒有這麼嚴吧。”
木冥覺得這樣說,也抱着點僥倖。繼續道,“還是讓冷銘一個人去吧。柳口鎮具體怎麼樣的,大家也不知道。還是讓他一個人去探探比較安全。出了什麼事也來得及撤退。”
冷銘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經過這一路的風吹日曬,冷銘的皮膚如他所以想的曬成了小麥色。配上他之前的妝容,也不再違和。但也和以前溫潤儒雅的五皇子形象想去甚大。
不知底細的根本認不出他來。就是以前熟悉的人也認不出他來了。
讓他一個人去打探情況,還是十分讓人放心的。就他這形象,進了柳口鎮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力。
而柳慕月和柳薰兒雖然化了妝,卻還是有原先的影子在,並沒有變得太徹底。女孩子到底是愛美的。不像冷銘那樣捨得下自己的容貌。
冷銘聽完木冥的話,稍微修整了一下,就往柳口鎮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