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恩劈’是什麼……
鄭克爽不禁有些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鼻端卻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異香。卻原來是瓶中的藥粉飄出些許,順着風向落到了他的衣袂之上。
鄭克爽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毒粉。
第二個反應是:幾個月不見,小霜的壞脾氣越來越變本加厲了,居然想聯合淫 婦來謀殺親夫。
第三個反應是:這毒粉只落在衣服上,如果不碰到的話,應該會沒事吧,小霜他,應該不會真想要我的命吧……
第四個反應……還沒來得及有第四個反應,忽然就聽得遠處似乎傳來一陣奇特的‘嗡嗡’之聲,那聲音,好生熟悉……
好像是,自己小時候住的四合院中,那棵大棗樹下住着的居民,被驚擾時經常會發出的聲音……
驚駭地擡頭一看,前方不遠處的空中已經有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急速飛來。
那些東西轉眼飛近,鄭克爽終於看清楚,那是果然一大羣嗡嗡叫着的大黃蜂……
鄭克爽頓時心知不妙,立刻轉身抱頭鼠竄。
只是他縱然跑得再快,也快不過這些長了翅膀的小東西。
於是……片刻之後……
“啊啊啊啊啊……”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呼聲響徹雲霄……
一個時辰後,被蜇得滿頭都是大包的鄭克爽悽慘無比地坐在房間中的椅子上哼哼唧唧,身邊是一臉關切地正在爲他上藥的李憶鴻。
“嘶……好痛……”鄭克爽呲牙咧嘴地叫:“憶鴻,你能再輕一點麼?……這些該死的馬蜂到底是哪裡產的啊,怎麼這麼毒……小霜你好狠的心,居然弄了這麼多馬蜂來蜇我……你不知道老公我最怕疼的麼?哎呦……這藥怎麼越擦越疼……”(霜霜:活該!誰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到處拈花惹草來着?!我不過才休息了幾個月而已,你看看你就泡到幾隻騷狐狸了?!哼哼,本公子這只不過是小懲大戒而已……哼哼,沒放毒蛇咬你,就已經是本公子念着咱們的舊情,手下留情了! 陳陳、小康、憶鴻:你說誰是騷狐狸?!找扁! 混戰中…… )
李憶鴻看到他弄成這樣,不禁心疼不已,同時也暗中疑惑:秋官剛剛在廟會上不還是好好的麼?怎麼就離開一小會兒,回來時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還有,他嘴裡唸叨的小霜又是誰?
心中納悶,嘴裡卻不好意思問出來,只是安撫着道: “這藥是拔毒的,剛擦上時當然會有些痛,待會兒就會好了……我看你臉上這傷,不像是普通黃蜂蜇出來的,倒像是什麼人專門馴養過的黃蜂,你難道是得罪什麼人了?”他雖自幼深居平西王府,然而府上卻養有不少奇人異士,其中剛好有會訓蛇養蜂的高人,因此,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
鄭克爽自然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是爲了糾纏凌落霜才被他指使身邊的女子放黃蜂蜇成這樣,當下只好支支吾吾地說是在廟會上和人發生了爭執,不想那人剛好會招蜂引蝶云云。
李憶鴻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沒說真話,不過也不好再問下去,只得嘆了一口氣,繼續給他上藥。
而鄭克爽雖然被馬蜂蜇了個腦袋開花,痛得幾乎沒了半條命,但他好容易才找到凌落霜的下落,自然不會遇到這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輕易放手。
當天晚上,他等頭上的紅腫稍微消退了一點,就急不可待地去找了高彥超,向他形容了凌落霜和那個澄兒的相貌,然後拜託他幫忙打探這兩人的身份行蹤。
高彥超和鄭克爽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多少也有了些交情,見他弄成如此狼狽模樣還不忘拜託自己打探這兩個人,就知道兩人對他一定頗爲重要,於是也不多問就一口答應,然後去找了自己在濟南分舵相熟的兄弟,煩勞他們派人出去四處打探消息。
鄭克爽知道有了天地會中人相助,想得到凌落霜的消息必然不會太難,這才略略安心地回去休息,
然而躺在牀上,卻哪裡能睡得着覺?
自然是滿腦子都是白日裡遇見凌落霜的情景。
反反覆覆地就跟放電影一樣,在他腦子裡不厭其煩地過了一遍又一遍。
每重複一遍,他心裡對凌落霜的疼惜就增加一分,同時,要守護照顧他的決心就更加堅定一分。
小霜。
鄭克爽在心裡默唸着凌落霜的名字,暗自發誓:既然我已經找到了你,就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過了三四天後,高彥超就專程過來,把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鄭克爽。
原來,那名被凌落霜稱作澄兒姐姐的女子是大名鼎鼎的藥王谷醫仙沈復生的千金,名叫沈令澄。
而凌落霜,高彥超打探出來的他的身份,卻是醫仙最近收的弟子,名若凰,姓不詳,身世不詳,據說醫仙對他頗爲喜愛,有意將自己視若掌上明珠的獨生女許配於他。
而這兩人也是最近纔來的濟南城,之前他們也跑了不少大城市,看樣子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人。
鄭克爽聽到高彥超說起醫仙有意將女兒嫁給凌落霜,一張俊臉立刻拉得老長,就連高彥超都看出他神情不悅,忍不住問他有什麼地方不對。
鄭克爽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這位若凰公子和我的一位舊識相貌極爲相似,所以我想弄清楚他的身份來歷而已。”
高彥超頓時有些歉意,道:“這個暫時還沒有查出來,回頭我去催催他們……”
“不用,”鄭克爽道:“只要查到他的落腳點就可以。” 只有知道他們住在那裡,接下來他才能採取下一步行動。
“哦,這個已經查到了。他們現在住在城西的安順客棧。”
鄭克爽點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塊銀兩,對高彥超笑笑道:“辛苦你了,小高。這塊銀子先拿去零花,回頭再有好處,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反正這些錢是建寧公主送給他的,他慷他人之慨,自然毫不心疼。
不過想起上次康熙賞賜給他的那一大車金銀珠寶都藏在天地會,現在恐怕早已隨着炮火灰飛煙滅,就連鄭克爽這樣豁達的人,也免不了肉疼一下。
高彥超自是堅辭不受,不過後來拗不過鄭克爽,也就順水推舟接過來了。
同一時刻,安順客棧內。
沈令澄推門進入了凌落霜的房間,果然毫不意外地看見凌落霜正坐在窗口的椅子上發呆,於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若凰,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是在想那天廟會上遇到的那位公子麼?”
凌落霜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纔沒有!誰會想那種無情無義之人?!還有,都說了讓你別再叫我若凰,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還說沒有想,” 沈令澄裝模做樣地搖頭嘆息:“看你臉上的這種表情,明明白白地寫着:我很想念他,你還死鴨子嘴硬,騙誰呢!還有,若凰這名字有什麼不好啊,我就覺得比你原來的名字好,很配你。”
凌落霜早已經習慣了她這種語言作風,於是也不去理會,自顧自託着腮繼續發呆。
“怎麼?被我說中了,就開始生氣不理人了?” 沈令澄徑自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後繼續道:“明明千辛萬苦四處奔波着找人家,結果真的找到了又不理人,還非要把人家趕走,你這不是典型的彆扭受是什麼?虧我一開始還以爲你是隻女王受,原來是看走眼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凌落霜強壓着的怒火就抑制不住地冒了出來:“人家都另結新歡了,我還能怎麼樣?硬貼上去死纏爛打麼?這種厚臉皮的事情,我凌落霜可做不出來。”
沈令澄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這話雖然有道理,可是我見那位公子的模樣,分明是對你餘情未了,說不定這件事有什麼誤會呢?你實在不該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人家的。”
“我親眼看見的,怎麼可能有誤會?他們那麼親密地走在一起,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是何關係!” 凌落霜越說越怒:“姐姐,你就不要跟我提起這個人了,讓我好好清靜一下,好不好?”
“好,失戀的人最大,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 沈令澄好脾氣地笑道:“我出去採藥,就不打擾你在這裡發呆了。不過姐姐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最好能及早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別等錯過了之後再後悔。他就算真的另有新歡又如何,搶回來就是。實在不行的話,還能搞NP呢。”說完轉過身悠哉遊哉走了出去。
“恩劈?”凌落霜看着沈令澄離去的背影,美麗的鳳目中流露出一絲疑惑:“那是什麼東西?姐姐總會說出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來。”然後,他低下頭,當日在廟會上遇見鄭克爽的那一幕又開始腦海中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