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克雷一臉嗔怒的伯及特見許雲淡然入座,心中一樂,覺得許雲如今至少會照顧克雷的面子,那麼在短時間內就不會毀他這個寨子,既然連克雷這個憨貨都可以討得這高人歡喜,他自信自己也能成爲。
所以當伯及特面對瘋狂想要搶酒的克雷時,心中的嫉妒稍減,手上躲避的動作也是莫有來的一緩,但就是這一緩卻令克雷找準機會,突然間一個勾手便將伯及特移至背後的酒壺掏了過來。
而伯及特等回過神來時,發現克雷已經拿到酒壺,正欣喜且警惕的瞄向自己,無奈一搖頭,拿起手邊的一小杯酒,對着許雲一敬,便一口乾下。
許雲輕輕點頭,沒說什麼,像是一個長輩在爲後輩的恭敬感到滿意,這幅不把任何人放眼裡的囂張態度若擱在幾小時前一定會遭到周圍土匪的討伐和喝罵,但現在嘛?
一個個賤人都覺得這態度纔是理所當然,甚至有幾個膽大的已經端起酒杯向許雲敬酒,面對敬酒,許雲來者不懼,不過這只是一句廢話,誰面對敬酒卻不喝,最多點點頭的輕鬆活會懼啊?
然而,那些已經敬酒卻得到許雲點頭的傢伙一個個彷彿得到了國王的賞賜,興奮的不得了,甚至好不停的低聲向身邊的好友炫耀“看到沒?強者的認可啊!沒過多久哥們就要發達啦!”
他旁邊一人掩蓋不住臉上羨慕,最後只得酸酸道“那又怎樣?說不定那位只是看我跟你走的近,照顧你而已……”
“屁!我信你!”“你不信我?我打你哦!”“來啊!我怕你哦?”此類反目言論在這宴席上陳出不窮,搞的剛喝下一杯酒的伯及特在沉默的許雲面前頓時無地自容。
最後發現所有人都有些忽視他的存在後,立刻勃然大怒,剛坐下的屁股立刻站了起來,同時一隻大手儘量控制着力量,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剎時便發出搖搖晃晃且輕微的碎裂聲,令所有人都不禁懷疑這發出嘎吱聲音的桌子還能否堅持下去。
而伯及特見所有的喧囂聲變的無影無蹤,心中的憤怒和擔心稍稍減退,想要喝罵的嘴巴卻因爲許雲的存在而不好開口。
氣氛正尷尬時,一個虛弱且低沉的聲音從另一樓梯邊傳來“怎麼了?我記得以前的宴會很熱鬧的啊?咳啊,這樣的氣氛可不適合開宴會,克雷,給我一瓶酒,好久沒醉過了,這次貴客到來,定要不醉不歸才行啊。”
伯及特偏頭見聲音的主人是特拓,豪爽的大笑幾聲,笑道“各位!特拓說的對!今日貴客到來,你們這羣小子記得給我喝個痛快!”
克雷也從之前的一愣中清醒過來,一手拿酒一手拿燒腿,可謂是吃的不亦樂乎,但他同時獰笑道“你們這羣小子沒喝醉不準走啊!一個個都跟老子來鬥個三百回合!”
氣氛經由三個大佬的打趣,頓時高上不少,而熱烈的氣氛再度回來,令一個個穿着白袍的土匪喝酒喝的開心,之前說的話基本也就忘記。
伯及特見氣氛熱了起來,心中的擔憂消失,他實在不願意自家兄弟在這裡打架丟了面子,還好最後關鍵時刻特拓出來回溫了這氣氛,想到這裡,伯及特不自覺的看了眼特拓。
特拓正微笑着看向互相敬酒、四處胡吹的兄弟們,感受到伯及特目光,當是時也轉頭對伯及特一笑,伯及特心中歡喜,連忙走下位置來到特拓身邊喝酒。
而原先在許雲身邊的克雷被這些熱烈的氣氛所感染,沒多久就被一羣人拉在一塊比試喝酒,整個宴席中唯有許雲這個貴客反而沒什麼人前來胡侃,但許雲卻是不在意這些,他們怕,說明他的心中的計劃越容易實現。
輕輕握住眼前裝着烈酒的瓷杯,許雲的眼睛無神之時,也同時將瓷杯中的酒盡數嚥下‘這裡有五十多人,其中敢向我敬酒的也就不過兩手之數,整個寨子裡的中堅只有幾人有這份嘗試的勇氣…這個寨子終究還是土匪,計劃要快點執行,讓他們儘快尋到城主府的位置…最好,找到她……’
特拓在酒桌的另一邊看見許雲眼中不時閃出一些精光,時而又十分憂鬱落寞,心中疑惑之餘,一些心思也浮出心頭,考慮再三,特拓還是捻起嘴上鼠須,踮起腳來在伯及特的耳邊說了幾句,伯及特見特拓踮腳,自然低頭傾聽。
但伯及特聽得特拓言語後卻是驚得臉色大變,眼睛惶恐的回頭看向許雲,一雙粗糙的大手連忙堵住特拓嘴巴,口中輕聲喃喃“特拓啊,你別犯傻啊,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今天想這種昏招?這事別再提了,萬一那高人聽見……”
特拓幾次欲要掙脫卻都沒能成功,無奈之下拉了拉伯及特衣角,同時一手指向門外。
伯及特猶豫許久,最後在特拓不耐煩的再三催促下才將酒放下,心虛的對衆人囔道“今天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先去一趟廁所,你們先喝,要喝個痛快啊!”
衆人疑惑的表情釋然,一個個一邊喝酒一邊擺手嬉笑道“大哥你快去吧!可不要半途到某小妮子家去啦!”
克雷也將一酒壺仰頭喝下,大聲笑道“他們說的對,老大哥,你可別隨便就拉個大嫂過來了啊!”
伯及特尷尬的擺擺手,煞有其事的捂着肚子出了門,真的跑向廁所那邊去了。
又過了一會,特拓也悄悄的消失不見,衆人沒幾個發覺,許雲倒是看見了,欲要跟過去的他卻被喝醉的克雷一手拉住,哈哈笑道“師傅,今天您有空來我們這,不喝酒可不行啊?”
說完還沒等許雲回答,就壯着膽把一壺酒往許雲嘴裡灌,許雲驚慌失措的躲避,卻愣是沒逃過克雷一手,被灌了個滿面通紅,眼睛頓時都有些醉意。
而克雷見師傅喝了酒,一拍桌子,歡笑道“各位,還記得老子做的那首歌不?”一想要討克雷歡心的小子醉着應答道“當然記得!”克雷兩頰醉紅,將酒杯往地上一砸,不屑道“屁!你記得?老子都不記得了!”
衆人哈哈大笑,但卻都齊聲唱了起來,聲音大都豪放低沉起來“酒,酒,酒,好酒能讓人心醉,也讓人心碎,對着明月喝一杯,我心似酒杯,已過今日事去,明日莫要再提,所有的未來都放在過去!我們繼續幹一杯,歡笑復昨天,壺中的酒已經沒看見,我想醉又何必管有無酒杯?拿起壺來,我們乾一杯!哈哈哈哈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啦啦~”
衆人唱完又笑着繼續唱,僅僅幾句歌詞的歌曲卻被這羣人唱的不亦樂乎,克雷也是一呆,低聲嘟嚷了句“老子唱過這麼傻的歌?”
許雲在一邊坐着聽見克雷這話,差點笑噴,但當他再度回首之時,克雷卻已經一腳跨在桌上,正高舉酒壺與衆人繼續灌酒。許雲神情一呆,灑然一笑後卻也不去管特拓了,拿起一酒杯便仰頭喝下。
另一邊在門外,看守大門的吉布洛兩兄弟聽見裡面這充滿歡笑的歌曲,互相看了眼對方,見對方都有些羨慕的看向自己,兩人莫名一笑,弟弟吉克率先道“哥,你說那特拓怎麼看起來偷偷摸摸的?”
吉布洛手中把玩一把細刀,坐在地上撇了眼吉克,復又低頭道“你管那麼多幹嘛?少說多看,這是生存下來的不二法決,你那批貨物放好了嗎?”
吉克手中抱劍,開心一笑,擡頭望天道“三百五十八件棉布,一百八十三把大刀,幾千食花種子,八百綠草豆種子…齊啦。”
“是嗎?那我這把刀怎麼來的?”吉布洛說到一半突然擡頭笑着看向吉克,吉克一愣,清醒後大驚“哥你順了一把!”
吉布洛嗤嗤的笑了幾聲,站起來拍了自家弟弟的肩膀,把手中細刀遞給吉克查看同時,眼睛望向遠處,語氣聽不出情緒“這是給你的一個教訓,說話永遠不要說太滿,不要相信任何人,還有…謹慎別人的謊言啊!你看這麼久都沒發現這是假的?”
“啊?假的?可惡,那老傢伙騙我!”吉克恍然大悟,拍手恨聲道。
吉布洛無語,良久無奈道“我是說這把劍本來就是我的。”“哎~沒發現誒!”吉克吃驚的望向自己大哥,隱有些欽佩,吉布洛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另一邊,在大屋不遠處廁所的一個角落處,伯及特不悅的看着眼前的特拓,雙手抱胸道“特拓,你有什麼事就說吧,爲什麼要陷害那位高人?”
在伯及特身前的特拓眼睛一眯,摸着鼠須之時幽幽道“我沒說陷害,只是想在他的碗裡下點藥…”伯及特大怒“你…你,哼,我大狗王這些年雖然一直聽你分析,但不代表你就可以沒有任何原因就讓我相信你!”
特拓眼睛眯緊,臉上也有些惱怒,他一心想要輔佐伯及特,伯及特卻懷疑他另有心思,他當然怒,但此時不應置氣,所以特拓沒有絲毫猶豫,直視伯及特冷聲道“我認爲,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高手!”
伯及特吃驚,不可思議道“不,不會吧?那種威勢,怎麼可能!”
特拓摩挲着嘴上鼠須,眼睛閃出如蛇的陰冷,道“如果我沒有聽錯,大人您在阻止那人時曾說…你與他似乎有些面熟?”伯及特一愣,愕然答道“是啊,那又怎麼了?”
特拓繼續沉聲分析“那大人您覺得是何時見過他?一個大概範圍就好。”伯及特眼睛上撇,回憶道“好像,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吧?”
特拓呼出口氣,直視伯及特,道“這幾月大人您並未多出過寨子,唯一的一次是去了迪福蘭特的紅日客棧,而您說第二次到時,紅日客棧已經灰飛煙滅,僅有一片被沙土掩埋的牆壁廢墟。而我沒有記錯,您似乎提到過一個人…迪福蘭特身邊的一個新來的新人!”
伯及特眼睛瞪大,臉上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頓時解開,連忙出聲問“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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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已經猜到了吧?伏筆已經出現了,伯及特便是那個到迪福蘭特客棧要魂石的大狗王。
想必大家也清楚了不少,但我斗膽再爲大家分析一下:沙姆的蠻是急躁,吉克的蠻是鋒芒畢露、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克雷的蠻是蠻不叫理,伯及特的蠻則是說不清時才蠻。
如何?大家有想到大狗王伯及特這個伏筆嗎?(其實有想要探討的看官可以在書評區留言,我會解釋或者探討些劇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