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光明的去大寨旁邊昏暗茅房裡放了泡尿,吉克冷着臉、輕哼着小曲從大樓的側面小門進去,耳中在進門後雖然沒有了冷然的風聲,但卻多了些讓他短時間內有些不適溫暖及怪模怪樣的鼾聲,畢竟他爲了那瓶酒,已經在寨子裡晃了近兩個小時了。
“啊唔~”打個哈欠,吉克眯着眼凝視眼前逐漸清晰的幽深黑暗,心中多出些許煩躁,當即便面無表情的轉身準備上樓去睡覺。
可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一邊的花瓶的陰影旁衝出擋在他面前,聲音十分憤怒,卻又被此人強行的壓制住“吉克…你去幹嘛了?”
平穩心臟跳動的速度突然加快,吉克眼神再次凝住,輕輕嚥下口水想了想,湊近身影,慢聲說道“哥,我剛去上茅房,發現幾件不尋常的事!”
輕微的冷哼一聲,吉布洛雙手抱胸靠立在牆上,眼中盡是被人欺騙的不耐及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上茅房?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你又去幹那種偷盜的事了!對不對!"
吉克臉色僵住,退後半步沒有說話,吉布洛頓了頓,繼續輕聲喝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做那種事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更何況你…凝膠味,你受傷了!?你怎麼受傷的!誰打傷的你!”
吉布洛凝視吉克,吉克看着腳下的地板,氣氛就這樣沉寂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因爲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五分鐘後,吉克強笑着擡起頭道“哥,我沒事,只是去了趟茅房,被茅房裡的尖刺刮到,做了些緊急措施罷了。”吉布洛皺着眉,盯住吉克的雙眼,明顯不相信這話,兩人間又沉默下來。
幾秒後,吉克低着頭直接轉身上樓“沒事那我先去睡覺了,哥你也早點睡吧,今天的晚上不是太寂靜。”噠噠噠,吉克上樓的聲音很輕,卻讓吉布洛聽的很清楚,站在原地,望向上樓的相似身影,吉布洛的眼神微冷,回頭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第二天,清晨的太陽剛剛出現,一股炙熱的陽光便已照射到了寨子,此時半金色的太陽雖看起來暖洋洋的,但對於那些昨晚蓋着厚棉被取暖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期待而又恐慌的痛苦。
麻溜的從一張多人合睡的大牀上爬起,吉克頂着副比熊貓還熊貓的黑眼圈起牀了,左右掃了眼正流汗翻滾的其他十幾位閉眼室友,輕輕將門打開,伸頭看了眼走廊的四周,見寬大的走廊上現在還沒人,心中一喜,邁着迅捷小步轉半身就往樓梯口上走,可快到樓梯口時,下層的樓梯口突然涌出三個人。
一個相對魁梧的短髮大漢見了吉克,一把將吉克攬入懷裡,哈哈大笑“吉克啊!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啊?你現在很好,很自覺!很有咱們寨子的風範嘛!走,咱們現在就去換下那些昨晚站在哨崗的兄弟們!”
吉克面上一呆,突然從大漢懷裡掙脫,白着臉連連擺手“不,不行,今天我有點事,要——”“有個什麼事啊!有什麼事能比保衛咱們寨子重要?還是說原來你是個娘們?切,趕快走!好不容易以爲你自覺了,誰知道你還是和原來一樣愛拖!”大漢身後的一個棕色皮膚的高瘦小夥突然竄出,半揶揄半冷笑的打斷道。
吉克身形一頓,眼眉止不住抽搐,臉上多了咬牙切齒的獰笑“嘿誒~小娘們在罵誰啊?是想和我打一場嗎?瘦杆子!”
瘦小夥張大嘴巴、挑着眼睛瞪視吉克,同樣嘿嘿冷笑“哈~誰怕誰啊?一個小鬼而已,這麼囂張!還這麼矮!我知道你的致命點是什麼!是身高啊,身高!”
吉克徹底憤怒了,主動拉起高瘦小夥就往樓下跑,什麼東西都忘的差不多了,其他兩個人對視一眼,嘻嘻直笑,互相用力拍了下手掌“對付愛偷懶的他,還是用這方法好用!”同時說完後又相視笑了笑,連忙跟了下去。
另一邊,當略顯刺眼的陽光照射到四樓的大住間時,雖然還有少數人在土色的牀上翻轉着不肯起,但這間房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開始洗漱,其中包括一臉平靜的吉布洛。
看着近黑的烏色銅鏡,隨意將面上的濁水抹乾,擦乾淨自己的眼睛,吉布洛光着膀子轉身掃了眼還坐在大牀上胡侃海吹的其他匪衆,隨手挑起一件不知道是誰的花襯衫掛在身上,再拿起自己的灰藍色長褂披起,邁步接過因玩鬧而差點摔倒的傢伙,將其扶直後便平靜的開門出去。
打開門,穩健的步伐突然停住,還有些慵懶之意的眼睛瞬間銳利,握住門柄的手同時緊住,吉布洛看着眼前一臉微笑的特拓,面無表情。
擡頭平靜的掃了眼,特拓負在背後的手擡起朝向吉布洛,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吉布洛,我想和你下一盤棋。”吉布洛輕輕皺起眉頭,往後看了眼同時停止手中事、渾身不自在的匪衆,默然將門反手關上,一個人跟在早已離開的特拓身後,平凡至極的面孔盡是稍帶些悲意與猜測的思考,連帶着腳步都變得有些沉重無章……
砰!不大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道憤怒的大叫同時響起“你個小子還睡個毛線!天都照屁股了!還不起!你是頭肥獸嗎!”“卡哈,卡哈。”克雷看都未看來人,翻個身子直接再次打起呼來,端的是無禮。
伯及特見克雷直接將他忽視,手中抱着小孩大小的酒桶,發紅的臉頰直抽,無奈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了腳邊大堆的髒亂雜物,有酒瓶、有骰子、有不良書刊、有散發着濃濃臭味的…內褲。伯及特腹中翻騰,連忙退出門外,心中只覺得房間裡面像堆乞丐都不願住的垃圾場!
慌忙乾嘔間,伯及特皺緊的臉彷彿想到什麼,急忙擡頭看了眼乞丐房間最裡面的特製大牀。果然,此時的牀上,三套被子縫合而成的大被已經被人踹到牆角,全憑簡單緊縛睡衣罩住身體的克雷背朝伯及特,時而抓下發癢的屁股,渾然沒有醒過來的傾向!
伯及特心中憤然,大跨幾步來到牀邊,擡起一腳就踹了過去,正好打中克雷那黑乎乎的背部。嘭,克雷的腦袋撞到牆壁,牆壁開始出現細微裂痕,克雷腫起一個大包的腦袋左晃右晃的從牀上升起,停滯了下,然後斜趴在牆上,又打起如大鼓敲擊的呼嚕“呼嚕嚕~呼嚕嚕…”。
伯及特見了,爲那些叫克雷起牀的夥計悲嘆一聲,拿過酒桶放在身邊,小心翼翼的揭過上面頂着的大木蓋子,一道濃郁酒香宛若美人溫適的手掌舒緩擡起,充斥到房間四處去緩緩拂動着人因爲香味而開始漸漸麻痹的神經。
呼嚕聲突然停止,垂着的鼻子像頭小狗一樣聳了聳,克雷一個轉身便從牀上如迅雷般躍起,張牙舞爪的撲向被伯及特護着的酒桶“哇啊啊!老子還要喝!誰敢攔老子!”其聲形模樣,倒神似長阪坡上那三哥一聲怒吼,只是其話含意卻猶如天地之別。
伯及特彷彿吃到屎殼螂,連忙將蓋子壓住酒桶、抱着酒桶就往門外跑,像是被數百個手拿雙刀的虎男壯漢追殺了數百米一樣,但這樣一來,酒味的消失卻使得還未聞夠的克雷更加瘋狂,紅着的眼睛直往外突,頷下的鋼針不停抖動“呀呀呀!你這酒桶還敢跑!看老子喝了你!”
伯及特青着臉,心中琢磨着這憨貨昨晚到底幹了啥?可就是他這一猶豫,克雷立馬從身後把他給追上,籃球大的手立馬抓向伯及特懷中酒桶,伯及特急了,一個巴掌立馬反拍過去。
啪,克雷愣住了,挺直身體、低頭看着呆住的伯及特,眼神渙散的張着嘴,伯及特忍不住扶額嘆氣,索性將酒桶放下,對克雷嚷道“你昨晚到底幹了什麼?看這樣是喝了不少酒啊…算了,我也不找你了,好好睡吧,早安。”說完就搬起半米大酒桶就向門外走。
克雷立馬驚醒,白着臉揮手大叫“別!老子清醒着呢,給我喝!不給我你別想走!”說完直接一個側滑抱住伯及特大腿,伯及特沒站穩當,直接倒在克雷身上,克雷雖哎呦一聲,但還沒睡醒的臉上卻是充滿喜色,兩隻手一直往伯及特懷裡的酒桶上掏,可始終都沒掏着。
伯及特不耐了,半爬起來、抱住懷中酒桶滾到一邊,順手將酒桶放在骯髒地板的半截賭桌上,拿起一帶缺口的碗就往酒桶裡撈出一碗濃酒放在克雷夠得着的地方,然後自己便立即從克雷身上爬起,也拿着一帶有酒漬的破碗在酒桶裡滑來滑去。
克雷從地上爬起來,端着酒碗喝上一大口,腮子像蛤蟆一樣鼓起,不到三秒,鼓着的嘴又向下吐出些夾雜白色嘔吐物的水酒,伯及特見了大爲心疼,也抿了一口酒,抱怨道“不能喝就別喝,這樣浪費我酒,你開心嗎?”
克雷渙散的眼眸緩緩轉動,嘻嘻直笑“當,當然開心,喝酒,當然開心啊!老大你也很開心啊?”伯及特倒在地上、將碗中酒全部倒進自己張大的嘴巴里,待一滴都沒有時才紅着臉嘟嚷“我很開心嗎?胡說。”
等了幾秒,沒有等到克雷的反擊,倒迎來了一場打鼾的個人演唱會,無奈的直起身看着已經睡去的克雷,伯及特打了個哈欠,眼神也開始渙散“怎麼,怎麼這麼困?”
身子晃悠着,一臉醉紅的伯及特突然面色大變“特拓!你竟然在酒裡放東西!竟,連我也算計進去了嗎…”啪,眼神迷離的伯及特倒在地上,骯髒的房間裡開始出現兩陣交替進行的鼾聲……
而雖然已是清晨,但陽光卻無法透過這靠山的牆壁,依舊只有昏暗的燈光苦苦支撐住黑暗的侵襲,在幽黃的燈光下,清晰可見的綠霧仍然還在黑暗中慢慢瀰漫,嚴密的大門無法讓它們掏出這黑暗的牢籠。
此時的牢籠中,兩個在牢房裡被十根鎖鏈牢牢綁死的靈魂還在低着頭沉沉睡去,他們不知道,在他們昏睡的這段時間裡,他們的睡欲已經被人給利用。
特製的迷霧可以讓他們在短時間內無法醒來,認清楚面孔的山寨老大已經再無顧忌——就是那個小雜役罷了,還需要怕什麼?只要不給予他們食物,他們的靈魂,就會自己在這天地間消散!既然沒有了利用價值,何必去管兩個已經是廢物的廢物!?
沒有食物,生命會消逝,沒有魂石或沾有魂氣的食物,勉強穩定住的靈魂將會像沒有上油的鎖一樣,慢慢的生鏽,然後被人給拋棄在廢墟里自生自滅,那是,他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