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都,便民醫院的後院。
與平時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氣氛很不同,大批的禁軍把醫院緊緊地圍住,各個入口戒備森嚴連飛鳥都難通過,空氣裡流淌着不安和煩躁的氣息,四周的氣氛寂靜得有些沉重。
舞天翼聽着馬車緩緩輾過地面的聲音,思緒還停留在霧靈山的紀元寺沒有回來。自從知道了落心的秘密,他的心就沒有平靜過,到底是什麼導致她不能投胎轉世呢?今天他特意去請教了紀元寺的慧能大師。冥野大陸的統一讓他終於不用再爲了責任而活着,恢復了自由的他從此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過日子!
坐在馬車裡,紀元寺慧能大師的話讓他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到底心兒會有什麼劫難呢?爲什麼沒有人能幫得上她?又爲什麼只有她自己才能化解這一切?與其亂想,他決定找落心再好好談談,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進了內巷,還沒到醫院門口,森嚴的戒備頓時讓舞天翼的眉頭微皺,一種不祥的預感扼住了他的喉嚨。
皇上的貼身太監小明子意外地出現在醫院門口,一看是南禮王來訪,他沒多問,引着他穿過抄手遊廊徑直向後院走去,一路上左右戒備森嚴,所有禁軍都是全副武裝。
“今天有刺客行刺皇后娘娘,皇上下令暫時關閉醫院。”看出舞天翼的迷惑,小明子主動解釋道。
“刺客?”舞天一驚,疾走了幾步,“皇后娘娘她沒事吧?”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平安無事,但是娘娘身邊的雲容姑娘爲了保護監國大人身負重傷,現在很危險。”聽說落心沒有受傷,翼吐了口氣,復又蹙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有沒有抓到刺客?”
“回王爺的話,刺客的武功高強,沒抓到。當時的醫診室裡只有娘娘,監國大人和雲容姑娘。當時爲了保護娘娘,監國大人與刺客周旋,可他畢竟不會武功,要不是皇上正好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小明子低聲回話。
舞天翼被引入到一個不算小的廂房裡,只見野狼風坐在椅子上,面部表情陰冷可怕。一貫溫和優雅的監國大人坐在皇上的對面,他的身上也是從內向外散發着陰鬱的氣息。
舞天翼鎮定住情緒,疾步走上前要給皇帝行禮,野狼風擺了擺手,看了翼一眼,主動說了句:“落心,她沒事兒,你請坐吧!”
不一會兒的功夫,廂房裡間的門開了,滿臉疲倦的落心和另外兩個御醫走了出來,男人們迅速圍了過來,野狼風一伸手就把落心拉到了懷裡,看到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心疼地撫摸着。
“雲容姑娘,她怎麼樣?”不待醫生們開口,煙着急地問道。
“刀口已經處理好,氣息尚在,可是雲容姑娘的意識非常不清醒,”落心一臉愧疚地看着煙,心中有些慌亂,補充道:“煙,對不起,雲容……她的……意識已經渙散!”
聽了落心的話,煙的身體微微一震,想着剛纔那丫頭突然搶上前爲他擋了一刀,還有她閉眼前,臉上閃過的那抹滿足的微笑,煙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顫抖着聲音,他問道:“我……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看着煙傷心的樣子,落心又慌又亂,要不是自己不聽野狼風的話非要親自跑到醫院來出診也不會給刺客可乘之機,結果……想着雲容很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因爲她而死,落心的手變得冰冷,喉嚨哽咽:“煙,對不起!我……”
“落心!沒事兒,會沒事兒的!”野狼風趕緊把她抱到懷裡,輕輕拍着落心的肩膀,安慰道:“乖,這事兒不怪你,別太傷心,嗯!”
言罷,他轉向秋太醫,太醫意會,彙報道:“雲容姑娘的刀傷不是很重,但是刀上餵過毒,”太醫停住,擡睫看了舞天翼一眼。
落心扭頭才發現翼哥哥也在這裡,正一臉擔心地看着她,“哥哥,你什麼時候來得?”情緒剛一鎮定,落心趕緊跟翼打招呼。
“我剛到,你沒事兒就好!”翼衝她溫暖地笑了笑,轉向太醫道:“秋太醫是不是還有什麼想要說?”
太醫先點了點頭,又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刀上的毒跟當年傷害南禮王的毒是同一種毒,當時我還不能確定,但現在我可以肯定了,這是一種傳說中的極陰極狠的咒毒,叫陰魂怨惡毒,此毒對男人只是劇毒,可解,對女人卻是一種具有鎖魂效果的毒咒,目前還沒有解藥。”
“鎖魂?”“鎖魂!”“毒咒?”“毒咒!”聽了太醫的話,屋裡的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太醫的意思是雲容被這毒咒鎖了魂?”煙着急地問道,太醫點點頭。
“這麼說那刺客的目的是要鎖心兒的魂嘍?”翼擔心地問道。
“刺客想要鎖落心的魂!”野狼風很肯定地說了一句。
“看來是這樣。”秋太醫點點頭。
龍焰宮,寢室內,橘紅色的光芒很柔和,落在女人的臉上。落心斜靠在牀上,輕蹙着眉,眉心裡有着難以抹去的疑慮。
是誰要鎖她的魂呢?目的是什麼呢?野狼風遣送和處理掉了後宮中的所有女人,還軟禁了他老媽,因爲她曾派了手下的那兩個雙胞胎姐妹去西瑞刺殺她。若是按照今天的說法,那他老媽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因爲要殺落心的人根本就不是想要殺她,目的是要鎖她的魂。
可那兇手如何確定她就是落心呢?想到這兒,落心也覺得奇怪。野狼風對外宣稱落心的病已經痊癒,在大家的眼中,她就是落心,不一樣的外貌爲什麼從沒引起任何人的質疑?那些神道,神婆明明知道小落心的身體就在寒冰室裡,爲什麼對她的存在也沒有質疑呢?
思及此,落心疲憊地閉上眼睛,清麗容顏上的淡若遠山慢慢地退去,沉夜裡的荷香隨風潛入,再也沒有一池碧幽中粉荷搖曳的舞姿,一縷裹着淡香的示警企圖把這千頭萬緒的碎片串起。
不自覺地,落心抿緊了雙脣,那隻能聞到味道卻看不見星星的黑夜讓她覺得恐慌。
洗完澡的男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臥室,希望他的丫頭已經睡下,從現在開始他不能再讓她任着性子到處亂跑,保護她是他的責任。本以爲所有的隱患都已經被他消滅了呢!他的後宮中再也沒有了要去嫉妒她的女人,就連他的老媽都已經被他軟禁了,所以他才放心地給了她自由,讓她去過她喜歡的生活,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來到牀前,靜靜地看着他的女人,男人的心頭一緊,那張嬌美的容顏緊繃得讓人心疼。野狼風趕緊把浴巾放到一邊兒,坐到牀邊兒把落心抱到懷裡,感覺到他的溫暖,落心把臉貼到他的肩窩,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男人輕笑,溫柔地幫她順着背,柔聲道:“傻丫頭,有夫君在這裡,什麼都別怕……”
落心一委屈,哭了起來,攥着小拳捶他,“爲什麼總是有人要害我?”
野狼風嘆了口氣,把她放倒在牀上,自己也躺下身,依然緊緊地抱着她,輕哄道:“乖,沒事了,都是夫君不好,沒有保護好你,以後這種事兒再也不會發生了……”
“那些刺客跟以前的刺客根本就是一批人,你抓了半天,搞到國家發生了好幾次叛亂都沒有抓住真正的兇手。”嘟着小嘴兒,落心不滿地說道。
“現在看起來是這樣!”男人愧疚地說了一句,輕輕地吻住了落心的脣,閉上眼睛,從他的溫柔中,落心感受着他對自己的珍惜,愛護和擔憂,一種被愛的幸福化解了她心中的恐懼。
“風,那些刺客怎麼會如此確定我就是落心,爲什麼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我的身份?”終於恢復了平靜,落心問道。
“因爲我說你是,你就是了!”拍拍落心的臉蛋兒,野狼風輕言。
“強詞奪理!”落心發怒,男人輕笑起來,攬住她的肩膀,解釋道:“神道曾言,等冰室中的落心醒來後,由於藥物的關係,容貌會發生些變化,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噢?”落心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這麼說他們真得很確定那個落心一定會醒來。”男人點點頭。
“可是我的靈魂的確是走了,她如何醒來?”野狼風的眉頭蹙到了一起,沉思了片刻,道:“現在看起來他們是想利用那具身體耍什麼花樣。”
“所以神道告訴你,等她醒來容貌會發生些變化,因爲她根本就不再是落心,不一樣的靈魂,就算外表沒有改變,但是氣質,神韻,個性等等統統都不再一樣。”落心好像抓到了什麼線索順着男人的話往下走。
“真不愧是我野狼風的女人,還真是一點就通呢!”男人獎勵性地咬了咬她的紅脣,“而你除了五官有些不同,氣質,神韻,個性等等統統都一樣,連小明子第一次見到你都以爲是落心回來了呢!所以就算你的相貌有些許不同,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既然如此,那些神道爲什麼還在極力挽救寒冰牀上的落心?”落心還是不解。“因爲只有他們不相信你就是落心。”男人繼續解釋。
“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落心又問。
男人抱着落心的手緊了緊,溫柔地笑了笑,說道:“當年母后爲了要我傳宗接代,在你倒下後勾結朝廷中的一些大臣強行給我納妃,無奈之下,我在衆人面前發過誓,除非你回來,否則今生,我絕不再娶妻。”
落心一感動,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腰,道:“神漢,神婆們認爲你說我是落心,只是爲了掩飾你移情別戀的藉口,他們並不認爲我就是落心。”
“真聰明!”男人的目光如炬,十分肯定地說道:“所以這一次的刺客不只是針對落心來的。”
落心點點頭,暗想,如果他們不是爲了刺殺落心,那是爲了什麼呢?
看她依然滿臉的迷惑,野狼風心疼地吻了吻她,道:“乖,你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先好好睡覺,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爲夫要先派人仔仔細細地調查清楚了才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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