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熱鬧不細說,總之羅玉姮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還從羅逸琛、羅軒明那裡訛詐了不少銀兩,對這個視財如命的妹妹,兩兄弟也只是寵着。
正月十五逛花燈,當馬博文來邀請他們三兄妹時,羅逸琛和羅軒明拒絕了,羅玉姮沒有讓馬博文來接她,他們約好在十里長街的花燈橋上相見。
吃了晚飯,羅玉姮簡單收拾一下就去赴約了。
十里長街是元宵節狂花燈的最佳之地,每到元宵節,長街的兩旁都掛滿了燈籠,天還未黑,人們就點上燈籠,燈籠的火光能映紅半邊天,這也是十里長街的由來。彼時,買花燈的、賣花燈的,觀花船的,放花燈的,玩雜耍的、賣小吃的、猜燈謎的,各種節目紛紛上映,熱鬧非凡,而十里長街中景緻最美的就數花燈橋了,無數的少男少女在花燈橋下放花燈祈福許願,滿河的花燈隨波逐流,像極了天上的星星。有商家看到商機,就在門口立了幾株裝飾多彩的花樹,花樹上繫着紅絲帶,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姻緣線,據說,兩人同時扯一個紅絲帶,若能扯中同一根,就說明兩人是天註定的姻緣,不用付錢,還能到店裡得到一份獨一無二的獎品。若沒能扯中同一根,就要同買一根紅絲帶,繫到河邊的垂柳上,據說,可以彌補此生的因緣,雖然只是娛樂,可來玩的人卻是比肩接踵。
羅玉姮來到花燈橋時,已經有不少的男男女女到這裡祈福許願了,看着滿河的銀輝,羅玉姮忍不住買了一盞小兔子形狀的花燈,點亮燭心,羅玉姮站在河邊的臺階上,將花燈輕輕放到河面,羅玉姮雖然不相信願望會實現,但她還是像其他人一樣,閉上眼睛許願,直到花燈遠去,馬博文他們都沒有來。
羅玉姮站在花燈橋上,站在橋上看着水面上的流光溢彩又是一番景緻,尤其是看到那些閉着眼睛,捧着雙手虔誠許願的人,羅玉姮輕笑,她剛剛還是她們中的一員,那些女子在燭光的映襯下更顯得楚楚動人了,羅玉姮心下猜測着,她們許的什麼願,是自己的因緣呢,還是爲家人祈福。
正出神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一個人來觀花燈?”
羅玉姮回頭,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正一臉嬉笑的盯着自己。羅玉姮看人喜歡看人的眼睛,因爲她認爲表情可以隱藏人的內心,眼睛卻隱藏不了。羅玉姮看着他,總覺得有些眼熟,尤其那雙眼睛,雖然一臉的不正經,卻有着鷹的凌厲,恰在此時,天空炸開了一朵煙花,就這光芒,羅玉姮看到這名男子腰間的玉佩上刻着的一個“禁”字,同樣的玉佩她曾在許墨身上看到過,那時許墨還是禁衛軍統領。
羅玉姮知道他是皇上身邊的人,而她並不想跟皇上身邊的人有交集,羅玉姮轉身想離開,誰料那名男子竟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要去哪裡?”男子仍是一臉的嬉笑。
羅玉姮不想理他,但也不想得罪他,“去觀花燈。”
“這裡可是觀花燈的絕佳聖地,現在走,豈不可惜!”
“這觀花燈,看的是心情,心情好了,在哪看都好看,若心情不好,站在天上看,也是覺得乏味。”
“呵呵,姑娘是怪我打擾了你的雅興。”
“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
男子沒有半分的尷尬,說:“我與姑娘有緣,若姑娘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帶在下一起賞燈,一個人確實太無聊了。”
“若我介意呢。”
男子笑笑,說:“一次生兩次熟,等下次見面,或許就不介意了呢。”
羅玉姮雖然不想得罪他,卻也不喜歡他,她似笑非笑的問道:“公子就是如此搭訕陌生女子嗎?”
男子笑道:“我只喜歡搭訕陌生的漂亮女子。”
羅玉姮真的想不明白,他這樣無賴的嘴臉是怎樣在皇帝身邊當差的,又是怎樣混到了禁衛軍統領的職位的?
“那公子確實來對地方了,這橋下放花燈的獨身女子比比皆是,以公子的容貌,我想會有不少女子對你傾心的。先祝你好運,告辭。”
羅玉姮在前面走着,男子在後面跟着,“既然姑娘如此說,不如陪我一起看,也好替我把把關。”
羅玉姮突然就討厭他了。
“這獨身的女子雖多,可是我能看上的還真沒幾個。姑娘爲何走的如此心急,是怕對我傾心?”
羅玉姮突然頓住腳步,男子很合事宜的站在她面前,依舊對她笑着,如果他不是皇帝身邊的人,羅玉姮想她真的會動手。
羅玉姮不屑的哼了一聲,說:“我是怕耽誤了公子的好事,誤了公子的終身,我可擔當不起。”
“不妨不妨,如若姑娘真覺得過意不去,大可請在下喝杯茶水。”
羅玉姮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無賴的人,男子尤不自知,繼續說:“如果姑娘覺得在下叨擾了,可否給在下個機會,讓我請姑娘喝杯茶水,以表歉意。”
羅玉姮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馬博文和許墨,還有正向她揮手的霓裳,羅玉姮耐着性子,說:“那要看我的朋友同不同意了。我的這幾個朋友,想必公子也是認識的。”
“哦,姑娘的朋友是?”
霓裳率先跑了過來,霓裳應該和他很熟,只看背影,便知道了是誰,她熟絡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男子回頭,也是一臉的欣喜。
“周嶽峰,我就猜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霓裳郡...”意識到不是在宮裡,周嶽峰立馬改口,“霓裳小姐,好巧。”
“你不在家陪我哥哥,來這裡做什麼?”
周嶽峰道:“主子好不容易給我放次假,我不來湊湊熱鬧,若窩在家裡睡覺,豈不辜負這大好時光!”
霓裳看羅玉姮一臉的不高興,瞭然,她指着周嶽峰,問:“周嶽峰,你又搭訕女孩子了吧?”
周嶽峰坦然一笑,說:“是啊,貌似我還搭訕了你的朋友!”
“你慘了!”霓裳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這話怎麼說,”周嶽峰一臉無辜,“難道小姐的朋友我搭訕不得?”
霓裳不說話,用一副看戲的樣子看着周嶽峰。
周嶽峰嘆了一口氣,說:“我難得看上一個女子,又恰巧是小姐的朋友,本來還想指望小姐幫忙撮合撮合,看小姐這眼神,怎麼有一種我要大難臨頭的感覺!”
霓裳笑着說:“若是別人,我自然是樂意的,可若是這位姐姐,哼......”
周嶽峰等着霓裳繼續說下去,卻聽到周怡馨叫了一聲“哥?”
“怡馨!”
羅玉姮看了看周怡馨,怪不得覺得周嶽峰有些眼熟呢,他竟然是周怡馨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周兄,你怎麼在這裡?”馬博文也有些意外。
許墨問道:“你今天不當差嗎?”
看到許墨,周嶽峰恭敬的行了一個抱拳禮,再無剛纔半分的不正經,“主子今天高興,給我放了一天假!”畢竟曾在許墨手下當差,該有的恭敬周嶽峰是一絲沒少。
看到馬博文,又能讓霓裳稱作姐姐的,周嶽峰立馬就猜到了羅玉姮的身份,當下對羅玉姮抱拳道:“羅姑娘,剛纔有所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看到周嶽峰誠摯的歉意,還有羅玉姮陰沉的連,衆人似乎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周怡馨走到羅玉姮身邊,問:“玉姮,我哥若有冒犯,還望你見諒。”
羅玉姮看着周嶽峰,道:“果然是在大戶人家當差的人,周公子的行事作風還真是不一般啊。”
周嶽峰這次對羅玉姮作了一個揖,衆人再次鬨笑。
霓裳笑着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吧?”
“孤家寡人啊!”
許墨道:“既然是一個人,那就一起吧,人多也熱鬧。”
周怡馨看了看羅玉姮,問:“玉姮,你覺得怎麼樣?”
羅玉姮笑着說:“我無所謂,多一個少一個也無妨,只是,你要看好你的哥哥,他搭訕女子的方式,可是拙劣的很。”
羅玉姮如此說,也就是原諒了周嶽峰了,周怡馨也就放心了。
當下正是人多的時候,河邊擠滿了人,花樹旁也圍滿男男女女。大家就沿着長街向外走去,街兩旁掛滿了各色的燈籠,有女子喜歡的花卉形狀的,也有男子喜歡的各種兵器的形狀,也有栩栩如生的小動物形狀,總之是隻有想不到的,沒有看不到的,看着讓人眼花繚亂的各種形狀的燈籠,霓裳興奮極了,在安陽,也有燈會,可卻沒有如此紛繁複雜的燈籠。
幾人玩了一會燈謎,聽到一陣喝彩聲,尋聲而去,原來是一個射擊點,根據箭中靶心的情況來贏取相應的獎品,離靶心越近得到的獎品價值就越高。
幾人來了興致,擠過重重人牆,來到前面,只見眼前放着幾把弓箭,而不遠處放着幾個草靶,一個草靶的紅心處已經插了七八隻箭了,許墨與霓裳都是習武之人,七八隻箭同時插中靶心而不脫靶,這對箭的力道和準確性要求很高,即使他們二人也不一定能如此。
喝彩聲響起,衆人循聲望去,男子一身青衣,身姿挺拔如蒼松,彎弓、搭箭、射出,行雲流水般的乾淨利落,揮袖間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霓裳率先認出了射箭的男子,“是慕容韓宇。”
馬博文也認了出來,他叫了一聲“慕容公子,”林雪從一旁探出頭,果然是他們兩人。林雪的身邊已經放滿了好幾個精緻的燈籠。
“慕容公子好箭術。”許墨忍不住誇讚道。
“許公子過獎了。”
“公子,還要繼續玩嗎?”老闆有些愁眉不展,看林雪身邊的燈籠的精緻程度就知道,價值不菲了,估計老闆是賠錢了。
慕容韓宇看了看林雪,林雪滿足的搖了搖頭,說:“我想要的,哥哥都已經幫我贏到了。”
慕容韓宇將弓箭還給了老闆,老闆接過弓箭長舒了一口氣。
老闆的吆喝聲,激起了霓裳的興趣,霓裳從老闆手中接過弓箭,挑釁的對羅玉姮揚了揚下巴,羅玉姮還未說話,許墨已經遞過了弓箭,霓裳道:“羅姐姐,我們五箭定輸贏,誰中靶心多誰贏。”
老闆本想將在慕容韓宇身上賠的從他們身上賺回來,可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行家,心內一陣哀嘆!
羅玉姮什麼也沒說從許墨手上接過弓箭,兩人彎弓搭箭毫不拖拉,嗖嗖幾聲五隻箭已經射出,衆人一陣喝彩聲。五隻箭都中靶,只是霓裳略勝一籌,羅玉姮一支箭未中靶心,羅玉姮抱拳躬身道:“好箭術,我輸的心服口服。”
霓裳得意的笑了,她走到羅玉姮身邊,俏皮的說:“既然我贏了,姐姐可有獎品?”
“你想要什麼?”
霓裳歪着腦袋想了想,她什麼也不缺啊,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想要什麼,她有些爲難的看着羅玉姮,“我還沒想出來!”
羅玉姮說:“算我欠你的,等你想起來了再要。”
“什麼都可以嗎?”
“只要我能給的,或者我有的。”
“羅姐姐真好!”
兩人這邊剛商議完,老闆就已經愁眉不展的帶着最後幾個精緻的燈籠過來了,許墨看了看羅玉姮,對老闆說:“我們並沒有要你的獎品。”
老闆說:“可攤位是我的,規矩也是我定的,若我不能遵守約定,這生意就沒法做下去了。”
羅玉姮問同行的幾人,“還有誰要玩的?”
本來想和慕容韓宇切磋比試的周嶽峰見大家都搖了搖頭,只能作罷,馬博文問慕容韓宇:“慕容公子可要與我們一同遊玩?”
林雪聽了悄悄扯了扯慕容韓宇的衣袖,慕容韓宇會意,帶着林雪加入到了他們的遊行隊伍中。林雪興奮的跑到周怡馨身邊。
羅玉姮走到老闆身邊,從口袋裡拿出兩定銀子給了老闆,“除了遊戲的錢,剩下的算是給你打賞,做生意是要有誠信,但是能到你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等老闆開口道謝,羅玉姮就已經和霓裳走了。走在最後的慕容韓宇對同來的一個男子耳語了幾句,男子點了點頭,散場後,男子親自將老闆請走了。
衆人再次走到花燈橋時,人已經少了很多,霓裳等人去買了花燈到河邊放,幾個男子站在岸邊看着嬌俏的幾個女子小心翼翼的將花燈放入水中,鄭重的閉着眼睛捧着雙手許願,只有羅玉姮蹲在岸邊看着花燈越走越遠,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該許什麼願望了。
放完花燈的女子神秘兮兮的回到男子身邊,周嶽峰問:“你們都許了什麼願望了?”
林雪說:“不能說出來的,要不然就不靈了!”
霓裳挽着周怡馨的胳膊,建議道:“周姐姐,我們去扯姻緣線好嗎?”
周怡馨有些不好意思,說:“哪有女子自己去扯的。”
霓裳招呼正在一起聊天的幾個男子,對他們說:“我們要去扯姻緣線。”
“這種幌子你也信?”許墨笑問。
“就是玩玩嘛。走啦。”霓裳推着許墨就走。
霓裳從不隱瞞自己對許墨的情誼,衆人也樂得成全。
八個人圍着一株花樹,幾個人東挑西選的選好了繩子,負責看樹的人一聲令下,衆人緩緩扯動絲帶,雖說是玩笑,可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很認真,怕牽到不如意的,又怕牽到如意的。
八個人緩緩後退,絲帶越拉越長,終於找到了源頭,幾人小心翼翼的循着絲帶去看與自己對接的人。
馬博文與霓裳。
周怡馨與林雪。
許墨與周嶽峰。
羅玉姮與慕容韓宇。
“呀,我怎麼跟你啊!”霓裳看到馬博文有些失望。
馬博文無奈的攤了攤手。
林雪顯然心情也不好,“怎麼會這樣。”
周怡馨安慰道:“這只是一個娛樂,做不得數的。”
許墨與周嶽峰面面相覷,周嶽峰笑道:“許哥,如果讓兄弟沒看到我們兩個牽着同一根姻緣線,恐怕要成爲他們的笑柄了。”
許墨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一根線真的能定姻緣,那月下老人可就沒事做了。”
羅玉姮尷尬的看了看慕容韓宇,慕容韓宇從容一笑。
看樹人從店裡拿了兩個摺扇,只是普通的扇子,難得的是扇面,輕紗爲面,兩個扇面上繡了同樣的梅花圖案,而將兩個扇面重疊,卻可以看到一對並蒂的海棠花。
在場的各位都是見慣了奇珍異寶的,可對這普通的扇面卻是讚不絕口。
霓裳沒有抽到合意的人,心情不好,拒絕了扇子。
羅玉姮見周怡馨喜歡,想轉送給周怡馨,被老闆阻止了。
“這是天註定的姻緣,姑娘若送人了就不靈了。”
馬博文說:“你就拿着吧,別壞了老闆的規矩。”
霓裳挪揄道:“你倒想的開。”
馬博文笑笑,說:“左右不過一場遊戲,還真能當真不可。若真如此靈驗,我們兩個可要好好聊聊了。”
“呸,誰要跟你聊。”霓裳有些不高興,馬博文趕緊哄到:“是是是,我說錯了,許墨和嶽峰應該好好聊聊。”
衆人一陣鬨笑。
花燈結束時,已經子時,羅逸琛來接羅玉姮了。羅玉姮告別衆人,先走一步。
“這是什麼?”羅逸琛拿過羅玉姮放在一側的扇子問。
“一個小玩意兒。”羅玉姮不以爲意的說道。
羅逸琛不再追問,他把玩着扇子,有意無意的問:“許墨沒跟你說什麼?”
羅玉姮看着他,問:“那大哥想知道什麼呢?”
“大哥想知道,我妹妹什麼時候能嫁出去?”羅逸琛打趣道。
“你和二哥是約定好的嘛?每次我出去都要問我同樣的問題。”羅玉姮懶懶的靠在一邊,說:“你和二哥只要有中意的女子,我立馬就嫁出去。”
“我可先給你提個醒,二叔可是已經開始準備你的婚事了。”
羅玉姮有幾分不信,問:“我和誰的?”
“當然是馬博文了。”
羅玉姮爲之一振,羅逸琛解釋說:“這件事一點都不怪二叔,這許墨遲遲沒有動靜,又和霓裳郡主走的親近,而你又和馬博文,至少上看起來感情不錯,你都已經十八了,十八歲的女子,孩子都能滿地跑了,不怪二叔着急。還有啊,爹和三叔,這次好像也沒反對。”
“什麼?”羅玉姮有些坐不住了,她爹不是沒提過她的婚事,只是那時候她的大伯和三叔都是由着她的,由他們壓着她爹,她不願意,她爹也沒辦法,所以她才能瀟灑到今天,忽然聽羅逸琛說,她大伯和三叔這次都不反對了,羅玉姮就有些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