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無奈之下,周怡馨只能按照羅玉姮的辦法,將藥停了,而這段時間馬博文對周怡馨無微不至的照顧周家人也看在了眼裡,戟嘉也察覺出了異常,當戟嘉問羅玉姮,馬博文是否早就傾心周怡馨時,羅玉姮還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
戟嘉輕搖摺扇,羅玉姮只覺得他扇面上的桃花有些耀眼,戟嘉很是坦然的說道:“若不是怡馨這次生病,還真看不出博文兄的心思。怪不得每次我們一同遊玩時,總覺得博文兄怪怪的。”
羅玉姮但笑不語。
戟嘉又道:“他還真能忍得住。”
羅玉姮道:“忍不住又如何,你是高高在上的郡王,你看上的人,他還敢跟你搶不成。”
“若真的喜歡,自然是要去努力爭取的。”戟嘉很是認真的說道。
羅玉姮說:“爭取也要看跟誰爭。若是比他身份低的,他大可光明正大的去追求,若是同等身份的,他還可以努力爭取一下,可若是身份地位都比他高出一等的,他怎麼去競爭。你可是皇上的親堂弟,他敢,他爹也不允許。”
戟嘉有些不解,“這跟身份地位有關係嗎?若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人,他自然會拼盡所有去爭取的。”
“你之所以會這麼認爲,那是因爲,不管是你的容貌還是身份地位,那都是一等一的,你還沒遇見過讓自己爲難的女子。就好比,你跟皇上同時看上了一位女子,你敢跟他爭嗎?”
戟嘉看着羅玉姮,說:“你還真是敢比喻,皇上的玩笑你也敢開。”
“你不說,皇上又不會知道。”
戟嘉看着羅玉姮,說:“整個沭陽城的人都知道我要娶周怡馨,如今,他們有都知道,周怡馨得了怪病,被我遺棄。羅玉姮啊羅玉姮,我一世英名,可都栽在了你的手裡。這以後,還有女人敢跟我嗎?”
這好像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羅玉姮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晶瑩剔透,不施脂粉的她,別有一番韻味。戟嘉反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羅玉姮想也不想的答道:“我不可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爲什麼?”
羅玉姮笑笑,道:“第一,我是女子,沒有你剛纔的憂慮,第二,一旦我有了喜歡的人,我就不會給別人任何可乘之機,第三,我脾氣不好,也沒人願意來招惹我。”
戟嘉聽後哈哈大笑,笑罷,很是讚賞的說道:“羅小姐果然與衆不同,這樣的話,只怕整個沭陽城,只有你一人敢這麼說。”
羅玉姮說:“可憐這馬博文,也只敢在周怡馨生病的時候稍加照顧,現在你又知道了,看來,他連你這個朋友都要快失去了。”
戟嘉走近羅玉姮,問:“坊間都傳聞你和馬博文已有婚約,可是真的?”
羅玉姮反問道:“你覺得,我們像是有婚約的人嗎?”
戟嘉又問道:“那你們爲什麼不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誤會往往就是在解釋中產生的,越解釋就越說不清。”
“難道他們的議論不會對你產生影響?”
“不會,”羅玉姮看着戟嘉,道:“我根本不在乎,無關緊要的人,我又何必爲了他們費心費力。”
戟嘉對羅玉姮的認識又上升到了另一個層面,他不禁讚賞道:“羅小姐果然是個瀟灑之人。”
羅玉姮眼眸一轉,問:“周怡馨的臉若好了,你還娶她嗎?”
戟嘉答道:“若不知道她和馬博文的事,或許會,可現在知道了,我又怎麼能奪人所愛。”
“真的,假的?”
戟嘉無奈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反正我是不能娶周怡馨了,整個沭陽城都知道,我在她生病的時候拋棄了她,是我的好朋友馬博文在照顧他,若她好了,我再娶她,豈不是給皇家丟臉。”
“貌似你不娶她,也不會光彩到哪裡。”
“哈哈哈哈,也是,好在我風流的名聲在外,也能說的過去,反正我這臉已經丟了,不能再給皇家丟臉了。”
羅玉姮鬆了一口氣,道:“接下來,就要好好想想怎麼治好周怡馨的臉,還有怎麼說服馬博文家裡人接受周怡馨了。”
“博文兄和怡馨的事,交給我好了!”
“交給你?!”
戟嘉點了點頭,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只要他們兩人彼此有意,我自然願意成全他們。”
羅玉姮不可置信的看着戟嘉,他竟然願意幫他們!
羅玉姮原本以爲戟嘉只是說說而已,可沒想到戟嘉竟然重金懸賞爲周怡馨招募大夫,而且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說服了他的父親,沁陽王竟然同意收周怡馨爲義女,還被封爲安平郡主,受封的文牒很快就送了過來。
當初,戟嘉是如何追求周怡馨的,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認定了周怡馨會嫁給戟嘉,只不過數日就成了妹妹,這一轉變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一時間,戟嘉和周怡馨的事成爲了沭陽城熱議的話題。有說周怡馨生了重病的,也有說周怡馨毀容的,還有人說是戟嘉發現周怡馨配不上他的,總之,所有的原因都在周怡馨身上,至於戟嘉,他好像天生自帶光環,無論走到哪裡依然都是最完美的,尤其是他在周怡馨“病重”期間,又是遍尋名醫又是收爲義妹的,他的大義讓人們讚不絕口。
當戟嘉的轉變,知情人都認爲是羅玉姮的遊說,馬博文對她的怨恨少了,周怡馨對她的感激又多了幾分,霓裳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拜的,許墨是確信她有這個能力的。眼下一件事情解決了,可週怡馨的病情讓大家爲難了,停了藥的周怡馨剛開始水痘慢慢消退,可在大家看到了希望的時候,身上臉上的紅疹子起的更多了,周怡馨整日以淚洗面,好在有馬博文不離不棄的陪伴,情緒才稍作穩定。
羅玉姮找羅榮皓都快找瘋了,可依然尋不到他的蹤影,許墨從軍醫那裡得到消息,從藥丸額特性和藥效看,有可能是偏遠稀少的一些少數部族特有的藥丸,除非找到他們瞭解其中的成分,否則他們也配製不出解藥。許墨還打探到,青龍山是少數部族的聚集地,許墨建議去青龍山碰碰運氣。
慕容馨兒曾住在青龍山,羅玉姮直奔玉翎苑,慕容馨兒用水將藥丸化開,水變成了綠色,輕輕嗅一下,一股濃濃的藥草味,還帶着一絲苦澀。
“周怡馨的病,該不會是你出的主意吧?”慕容馨兒問。
羅玉姮垂頭喪氣的“嗯”了一聲,道:“那藥我也吃過的,明明我就沒事,她怎麼就會變得那麼嚴重?”
慕容馨兒道:“也只有你想的出來這種方法。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效果自然不同,況且周怡馨吃了那麼多的藥,這藥性相剋,沒成毒藥已是她命大。”
羅玉姮半靠在桌子上,雙手搓着裙帶,“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看着羅玉姮的樣子,慕容馨兒安慰道:“你啊,哪都好,就是做事太莽撞。你要學着三思而後行、量力而行,要不然以後會吃大虧的。”
羅玉姮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次的教訓刻骨銘心,以後,肯定不會再像今天這樣莽撞了。”
慕容馨兒並未有太多的埋怨,每個人不都是在一次次的犯錯中成長的嗎,只要她有所進步,周怡馨也不算白遭這一場罪了。
慕容馨兒繼續道:“我幼時在青龍山好像見過類似的藥。”
“青龍山!”事情終於有點眉目了,羅玉姮立馬有了精神,“娘,您確定在青龍山見過?”
慕容馨兒點了點頭,道:“青龍山分佈着很多少數的部族,我確實見過類似的藥,但不確定是不是這種。”
羅玉姮想了想,道:“那您記得這些部族的大概位置嗎?我立馬派人去青龍山尋藥。”
“青龍山離這裡數百里,一來一回,慢則十日,快的也要六七日,你確定周怡馨還能等的了那麼久?”慕容馨兒提醒道。
羅玉姮道:“這是一個機會,不管時間來及來不及,都要試一試的。”羅玉姮繼續說:“我會派人去青龍山尋藥,也會讓人在沭陽城附近繼續尋藥,這樣雙管齊下,機會總會大一些。”
慕容馨兒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點即通,看來她是真長記性了。
“你不是認識一位慕容公子嗎?”慕容馨兒提醒道。
“慕容韓宇!”羅玉姮道:“可我和他並不熟。”
慕容馨兒替羅玉姮理了理她剛剛搓皺的裙帶,道:“每個人都是從陌生到熟悉,從不認識到認識。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你經歷那麼多,這個道理應該明白的。”慕容馨兒說道。
這個道理羅玉姮依然是知道的,她也能很好的用在任何人身上,可唯獨面對慕容韓宇時,她有些不自在,這個人話不多,溫文爾雅,幾次接觸,羅玉姮總覺得他對任何事都身處其中卻又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就好像他的身前永遠都垂着一層輕紗,明明就在你跟前,卻總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不真實感。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讓羅玉姮既不自在又不舒服,羅玉姮看不懂他,乾脆也就不願意去看他。
羅玉姮皺眉道:“慕容韓宇這個人,無論是外貌還是內在修養,看起來那麼完美,可我總覺得他有些不真實,他那種半真半假的態度,總讓我覺得不舒服。”
慕容馨兒莞爾一笑,道:“慕容家雖算不上大家族,可在青龍山也是名門望族,但凡是大家族,內部都會有爭鬥,這大家族,因爲有着共同的利益,爭鬥越小,這小家族,因爲沒什麼可爭的,內越也不會太厲害,但若是中等家族,內鬥可是最爲厲害的。當年的慕容家就屬於中等家族,到慕容老太爺那一代,也就是我義父那一代,他們的內鬥最爲厲害,這也是我義父爲什麼不願意成家的原因。這慕容韓宇經歷家族內鬥,見過了世態炎涼,若再沒有點城府,怎麼能把恆裕發展起來。”
“這麼說,他也是可憐之人了。”
“這可不可憐,在人不在事。我雖沒見過他,但以前也聽說他的一些事,他可是慕容老夫人一手帶大的,這慕容老夫人在青龍山,連男人都要禮讓三分,你說,她教導出來的人,是什麼心性。”
羅玉姮哦了一聲,“慕容韓宇就是在那樣的家裡長大的?他心智方面沒有受到影響,還真是不容易。”
慕容馨兒說:“慕容老太爺那一輩的人過世後,在慕容老夫人的強勢治理下,慕容家得以保全,但是經歷了太多的家族內鬥,子侄一輩早已是貌合神離,聽說後來,他們分家了,除了慕容府和恆裕的商號慕容老夫人留下了,其他的金銀細軟都分給了她的子侄一杯。”
聽到這裡,羅玉姮覺得不公平,道:“ 經歷了那麼嚴重的內亂,他們不齊心振作慕容家,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分家,表面上看他們把最爲重要的東西留給了慕容老夫人,其實他們是把最沉重的負擔給了他們。”
慕容馨兒道:“也不怪他們,父輩們斗的你死我活,還能指望他們齊心。分家是對的,否則,只怕他們連這個負擔都不會剩下。”
“他們鬥來鬥去,無非是爲了錢。”羅玉姮有些不理解,如果他們齊心協力,不是會有更多的分成嗎?
“這就是大家族和中小家族的區別,大家族族規嚴謹,每個人的分成都很明確,他們世代遵循祖訓,會讓家族更繁榮。小家族爲了生存,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和物力去爭鬥,最尷尬的就是中等家族,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若再出現幾個不求上進的人,錢財會讓他們迷失自我,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家族衰敗,甚至滅亡。”慕容馨兒說道。
“那後來,慕容家是怎麼強盛起來的,這短短數年,從一個明不經傳的小商號,做到炙手可熱的大商號,這可是很不容易的!”羅玉姮問。
慕容馨兒點了點頭,頗有些欣慰道:“這主要得力於慕容老夫人,她唯一的兒子很早就過世了,只留下一個年幼的孫子,就是慕容韓宇。這慕容韓宇倒也爭氣,尤其在經商方面,聽說,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憑着一己之力把恆裕開到了外域。你十歲的時候,還只會惹是生非。”
“您對慕容家很是關心啊,尤其是慕容韓宇,您好像很瞭解他似的?”
慕容馨兒說:“因着我義父,多少是對他們有些關注的。他又是慕容家唯一的希望,我自然是格外關注一些。”
“那您有沒有暗中幫助過他?”羅玉姮饒有興致的問道。
慕容馨兒未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依您當時的能力,怎麼可能不幫他們!羅玉姮笑笑,挽着慕容馨兒的胳膊,問道:“您的義父知道您爲了他,這麼幫助慕容家,肯定也會覺得欣慰的。”
慕容馨兒拍了拍她的手,道:“做人要懂得感恩,他救過我和外公外婆的性命,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羅玉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慕容韓宇竟有如此能力!這樣看來,恆裕在他手中,早晚會強盛起來!”
“他的目的恐怕不止與此!”慕容馨兒的話讓羅玉姮不解,慕容馨兒解釋道:“慕容韓宇年齡雖不大,但早已看透世事百態,他深知若要家族和睦並延續下去,慕容家必須強大,而且必須強大到子孫後代都不會有異心。不久的將來,只怕恆裕會成爲羅家商號最大的競爭者。”慕容馨兒講到這裡微微蹙眉,她有些擔心,爲羅家,也爲慕容家。
羅玉姮並不擔心,因爲數百年來,和羅家競爭的商號不在少數,可至今沒有一個能對羅家做出威脅的,羅家延存至今,可不僅僅只靠經商。
羅玉姮想或許就是他的老成才讓她覺得不真實吧,在他們這個年齡,別說看透世事百態了,做事老成的人都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