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宸軒未語,只待他吃上一圈,俊炎瞥過:“說吧,是不是談小調情的事?”來之前祁俊炎便有些察覺。
“是你們的事。”孟宸軒淡語,卻刻意強調:“我父親問起。你們訂婚之事,你怎麼看?”他探試的問。
祁俊炎輕嘆,又拿起茶水,一飲而盡,其實他心裡沒有答案。他和小調情青梅竹馬,在外人的定向思維中,他們要在一起,本該在一起。
更何況父親當年突發死亡,祁家一度陷入困境,孟伯父孟景榮並未向其他元老那樣棄祁家不顧,落井下石。十八歲那年他以高分考入國防軍大,畢業後他仕途平步青雲,也離不開孟伯父的極力推薦。
孟家對他有恩,他該適時報恩。一切本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倘若感情牽連至恩情,這算什麼?他是喜歡孟蕭情,可這種喜歡還不足以令他堅定不移的選擇婚姻,這又算什麼?
“是孟首長想知道,還是你?”俊炎問,脣角微咧,淡笑起。
“有什麼區別嗎?”孟宸軒挑眉。
“當然!是首長的話,我當然要想想堂皇一點的詞彙。”
這小子是政場上摸滾久了,
孟宸軒思忖,飲下放置在桌案邊的茶水:“我家首長和你母親希望你們早點訂婚,而我是想問你,這件事你到底怎樣看待?”
祁俊炎便知宸軒是在試探他,而孟宸軒又言:“倘若這五年裡蕭情一直在美國,你無法回覆,而她現在回來了,你沒有理由和藉口去逃避這個問題,俊炎,這些話我都是認真的與你談,因爲你若隱若即的態度,讓我看不明白。”
“那你呢?宸軒。”俊炎向後靠置,與他對視:“倘若是你,你會怎麼選擇?”對於孟宸軒,祁俊炎太過了解,從小家受過高等禮教,又閱女無數,在感情上他一直都是寧缺毋濫的態度,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不知傷了多少女人的芳心,他和宸軒不同在於,他會做戲,在萬花叢中周旋,一直遊刃有餘,表面倜儻不羈,但他心裡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俊炎反問,一時令孟宸軒詞窮,倘若是他?他思及,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愛與不愛。孟宸軒瞬時察覺事態不妙,俊炎對蕭情還在猶豫之狀,孟宸軒輕呼:“俊炎,她回來時紅着眼睛,我不管你們今天去哪裡,又和誰在一起,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想任何人傷害蕭情,你好好考慮訂婚的事,畢竟你們的婚事早在十年前就定下了。”
滋、滋!
手機振鈴不停的迴響,祁俊炎回神,看過屏幕上閃過的號碼,他眸光微閃,看過孟宸軒,眉心不由蹙起:“宸軒,我有些急事要先離開。”
孟宸軒見過他異於平常的神色,興許他真有急事,他便點頭答應,祁俊炎結完帳後,兩人便匆匆告別。
祁俊炎坐回路虎中,又劃開手機,回撥剛剛的來電。電話那端匆匆向他彙報,下一刻,如墨的眸底燃起微光。
十年前父親突發心臟病死亡,那年他十八,正值備戰高考時機,當他收到這個消息時,五雷轟頂,那時的情境還記憶猶新,母親悲慟,流淚不止,當他親眼看着父親的屍首時,他從身後緊緊的摟住失控的母親,她潰堤的淚水灼在他手臂,卻燙在他心裡。他沒有哭,是因爲他要告訴自己他是男人,要擔起不能承起的重擔與責任。可是那種嗜血的痛,至今都令他難以忘懷。祁俊炎思及,拳心緊緊的握住方向盤。
他一直以爲父親的死是突發事故,直到前幾年祁母無意間提起,父親雖患有心臟病,可一直都有專門的軍醫負責平日的照料,而常年以來父親也都習慣隨身攜帶藥丸,以防萬一。如果父親發病,他會立馬服藥。而那日父親爲何沒有及時服藥?這個結點,祁俊炎一直沒有想通。
母親雖是無意提起,倒是令他幡然而醒。於是他私底下四處搜查有關十年前此事的消息,卻因爲年限過長,很多資料和消息都斷鏈難以收集。而此次他搜尋到,父親死時,正是爭奪將位名銜,父親位高權重,當時在部裡就有傳聞,父親是不二人選。而當時上級考察對象有三人,孟景榮,李興章,還有父親祁雲嘯。
祁俊炎揉捏着發疼的額際,難道此事真沒有表面上那般簡單?
而他派人找到了父親祁雲嘯的通訊員,才得知父親死前其實有見過一直照料他的軍醫。十年了那位軍醫也退居二線,退休後接到南江醫院的返聘書,一直在心血管內科擔任主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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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祁俊炎安排好工作後,便開車前往南江醫院。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去尋找那位老軍醫。來往的人羣裡,他匆匆擦過,只朝電梯走去。
週一看診的病人排成長河,祁俊炎剛進電梯,便被一羣人流向內擠進,他困難的按下20樓,便耐性的等待着。每上一層,都會些人離去,直到到達十樓,
叮——
電梯開啓,詼諧的鈴聲響起:“啓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見,是接聽,還是拖出去斬了——”
祁俊炎怔過,驚愕,這不是宸軒上次在會上響起的鈴聲嗎?當他回神朝電梯門望去時,卻在欲合的縫隙間望見那熟悉的倩影。
——凌若蘭!
三字疾速閃過腦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