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尊的勝利不但給球隊帶來了超強人氣,而且還成圈內的楷模。歐陽勤瑾把龍尊領得象色彩斑斕的泡沫越吹越大,晢時還沒有碰到一根刺把它扎破,因爲龍尊返回中超只是一步之遙。歐陽勤瑾感到順水順舟,一切盡在掌握,連上層領導錢董也特邀他,大擺宴席。錢董舉杯鄭重其事地說:“我敢說,龍尊傭有你這樣的教練那是我們全體龍尊人的驕傲,我絕不會在你得意時說這種話,在你失意時說另一種話。別的話我不說,總感覺到你有辦法攻陷敵人的城池。雖然中甲的對手弱一點,但是今天的曼徹斯特藍隊是世界強隊不同樣死在咱的腳下,我發現靈活自然平衡是你戰術的精髓,團結是你精神的源泉。我喜歡看這樣的比賽,同樣別人也喜歡看,球迷永遠不是瞎子,我們看得最清楚。”歐陽勤瑾臉喝紅了,但是他沒有飄飄然,他清楚自已的位置,看球的與踢球的是兩種性質,踢好了,都沒有氣,踢不好,看球的憋氣,踢球的堵氣,泡沫不是自已吹起來的,是別人吹的,破了的時候,吹的鬆了一口氣,被吹的沒有了氣。
一大桌子人,酒輪過來,輪過去。有的人高調,有的人低調,低調的大部分是不能喝的。歐陽勤瑾只是謙讓着喝酒,錢董到他這裡,非要與他連幹三杯,歐陽勤瑾並不俱酒,他還是先讓後喝,給足領導的面子。錢董讓歐陽勤瑾喝,還讓他說。歐陽勤瑾就說:“中國的球不好踢,踢好了把你捧上天,踢不好,手一撒能把你摔死。錢董說得太過於誇獎,如果有一天,成績不好了,希望錢董的手能撐住勁,我想不是你不想撐,是別人不讓你撐,到時候你可輕點放。”錢董酒量超能,他又倒上一杯,讓歐陽勤瑾也倒上,他看着單董說:“歐陽勤瑾的帥位,我說了不算,單董說了算,是吧,單董。但是我絕對挺你,我做爲一個球迷挺你,成績和能力是掛鉤的,足球的進步在於打法的不斷更新,我是否愛看一個球隊,先看它是否先進,科學,超前。你帥領的龍尊已經擁有這樣的影子。發展下去龍尊前途無量。來,四季發財。”歐陽勤瑾把斟滿五糧液的純淨之水端起來說:“我要的就是超前,我的理想就是站在最高巔。幹。”
張居不巧坐在圖騰的旁邊,張居右邊的空椅子上後來來的就是圖騰。圖騰自罰三杯以後,便與張居幹起酒來。圖騰鬥氣,張居不服氣,倆人一杯一杯的喝得也沒有了數,那五錢一杯的玻璃杯就象是親兄弟十年沒見般碰來碰去。張居先不行的,他跑到洗手間去倒酒去了。圖騰站起來象不倒翁,晃來晃去地挪到錢董面前,把五糧液的酒瓶子握得緊緊的,給錢董倒滿,酒流出來,圖騰的手還沒有離開。錢董接過圖騰的酒,說:“今天要喝好。”圖騰說話不利索了,還非要說:“足球轉起來都是咱的錢,我不向錢董你一樣愛足球,但是我懂足球,足球就是王八蛋,理想,那個不爲了錢,少了不跟你好好踢。我失敗了,就是錢給的太多了,那時,讓我守着足球多難過,我的本行不是足球。我回集團了,這球卻常纏着我,嘿,也有了感情。”錢董笑了說:“讓你搞足球的確是個錯誤,我看你只懂足球的陰暗面,不懂足球的陽光面,足球是人類第一運動,運動就是人的積極面。失敗一次,不要常掛着。”圖騰個人幹了一杯,說:“如果,我有歐陽這樣的人,我能失敗嗎?張居行嗎?張居,張居不在,他把球隊帶成那樣,我替他背黑鍋。我。”
看上去圖騰多了,他走到歐陽勤瑾的面前,說:“歐陽,我敬你一杯,不,來個六六大順,六杯。”歐陽勤瑾客氣地說:“我酒量不行,來喝一個。”“不行,必須六杯,我要有你多好,我就沒那麼憋屈。你師傅不行,喝酒更不行,我看你的酒量,你不能和他一樣,慫吧。來,幹。”圖騰先幹爲淨。歐陽勤瑾只喝了一杯便讓跟在後面的服務員把他攙到他的座位上。圖騰還說:“我要給他喝。”酒桌上往往有這樣一個人來烘托氣氛,圖騰把胃裡的東西吐在酒桌上,喝進去是那麼的香甜,吐出來卻是如此的惡臭。錢董沒有嫌棄他,讓人把他擡出去,命司機把他送回去。張居從洗手間出來,看見被架着的圖騰,心裡笑着,卻湊過去說:“再喝呀,圖總。”圖騰清楚不清楚地嘟囔:“喝,不喝是孫子。”當圖騰被架下樓梯,張居說了一句:“帶着氣喝酒,非醉不可。”
酒足飯飽,歐陽勤瑾把張居攙到後座,待駕司機把他倆一一送回家。歐陽勤瑾清楚他倆的命運都是爲別人打工,張居算是不幸之中的幸運,不然早己閒雲野鶴罷了。足球能養人,也能害人。一不留神便會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歐陽勤瑾格言是隻做自已。
歐陽勤瑾萬萬沒有想到別人不讓他做自已。
第二天,歐陽勤瑾從樓下的報刊廳買了一張球報,標題赫然寫着“賭薪門”感覺好奇,定眼一看,這不是寫的自已嗎?他就象是生活在火星上的人,競然還矇在鼓裡。他清楚這張門的殺傷力,進得去,出不來,門裡門外截然是兩個世界。門有的是自已作,別人安裝,有的是自已沒作,別人硬生生地給安上。安上了門,所有人都擠進去,用一一張嘴撕裂當事人的那張虛假的臉,如果是真實的臉那更加慘痛,臉上會留下一道道血痕,再常的時間也會殘存着傷疤,讓心靈永久得不到安靜,想起來就讓你痛。歐陽勤瑾知道這道門是別人有意給他安裝的,門不高,鐵的,一不小心能把自已的頭撞壞。他也有一份合同文本,一直在自家的保險櫃裡鎖着。這是有人把自已的合同複印件暴露出媒體,以賭字吸引眼球,衝超成則獲500萬年薪,不成嘣子沒有的這樣一條似賭的條款真會引成渲染大波,一旦曝光,的確是一個重磅炸彈。甭說現在你快要得到500萬的中甲超高年薪,遭人嫉妒、搞壞、陰謀順理成章了。合同只有兩方當事人知道,那是商業機密,何人泄露。
歐陽勤瑾坐在車裡心情略平靜一下,就象這車外的黃葉該落時就落,這一季秋色在時光中漸漸泛黃,與淡綠色相輝秋天的風景。門並非地獄之門,風將吹散這所有的紛擾。車到了基地,歐陽勤瑾感到與往常不一樣,昨天訓練場上還火熱的場面此時競空無一人。他把車停好,帶着那張報紙下了車,向辦公樓走去。劉民從樓裡跑過來,有些慌亂地說:“罷訓了。”歐陽勤瑾遲疑了一下說:“誰?”劉民說:“所有的球員。”歐陽勤瑾說:“誰的頭?”劉民說:“王默。”歐陽勤瑾這才問:“爲什麼?”劉民看着他眼睛裡含有尷尬的神情,難爲情地說:“你不知道,賭薪門。”歐陽勤瑾把報紙遞給劉民徑自向樓裡走去,劉民看了一眼跟了過去。
歐陽勤瑾沒有想到這扇門開了就不好關。他萬沒想到自已手下的人讓這門給撞了,不光輿論的開啓,竟然門開到自家的後院。歐陽勤瑾本來安慰自已,此時心中的怒火突然猛烈地燃燒,他看着這扇真實的門,他上去一腳踢開,把門裡的所有球員嚇了一跳。歐陽勤瑾看着這羣無精打彩的樣子,如一盤散沙委坐在會議大廳的各個角落。
歐陽勤瑾怒不可遏地說:“罷訓,這是龍尊的恥辱。”
劉民在歐陽勤瑾身後站着象是受到了委屈的樣子,一言不發。王默也沒有想到歐陽勤瑾象是變了一個人,儒雅之風變的鋒芒匕露,他感到不知所措,他看一眼令狐象,大象低頭不語,所有的球員象是辦錯了事一樣內心沒有了主意。王默只好站起來說:“歐指,賭薪門,我總認爲你一身正氣,然而呢,你欺騙了我們,你用魔鬼訓練來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爲了錢。”歐陽勤瑾沒有任何思考就說:“王默,你來龍尊踢球是義務的嗎?難道你沒有薪水和獎金?”王默無言可對,支唔着說:“有是有,但是你是拿我們做抵押呀。”歐陽勤瑾更加氣,說:“抵押,你們是我的兵,不是我手裡的物。我手把手教你們,把我的心血全部用在你們的身上,是爲了什麼,是爲了龍尊的榮譽。難道你們把自已當成物,不把自已當成人。是你們的心在做怪,見不得別人的好。”楊齊齊說:“我認爲當教練也應該有薪水,我就說歐指沒有一點錯,錯就錯在別人炒做話題,我們跟了風。”王默狠狠地看了一眼楊齊齊,剛纔還一本正經的指東畫西,現在卻倒戈,搞的其它人也搖擺不定。他必需堅持自已的意見,有些強詞奪理地說:“一切都靠賭,我們能走多遠,賭最終會徹底失敗的。我對龍尊的前途感到憂患。”歐陽勤瑾懂得一個道理,如果棋盤的子不能夠讓自已靈活運用,失去控制,那麼失敗就是必然的。王默這顆子是車,必需掌握在自已的手裡。歐陽勤瑾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是個好賭之徒,我從來沒有說過賭這個字,在合同裡也沒有出現這個字。現在龍尊的成績是賭來的嗎?不是,是靠戰術,努力,精神所得來的;是靠在座的每一個人的拚搏得來的;是靠我們精誠團結得來的。我們能走多遠,就這麼一件小事,讓我們分了心,傷了感情,沒有一點點的包容;沒有一點點的理解;沒有一點點的分析。這樣的話我們只會曇花一現。”大象急着問:“歐指,你說說這個合同的來龍去脈吧。”歐陽勤瑾說:“這種合同的簽署是一個偶然,我也是第一次簽署這樣的合同。在雙方討價還價時,我不經意說出這麼個方案,其實這個方案在我內心中只不過是種信心,我有信心衝超。張經理否決,單董同意,他不想呆在中甲太長,但是他沒有考慮我說的是不是大話,如果衝超不成功,他也只用能剩下那點錢來填充失意與安慰。”王默坐下來,仍在說:“如果龍尊真的升超不成,你不恨死我們。因爲錢沒了。”歐陽勤瑾嚴肅的表情有些緩和,聽到這麼一句話,也跟着笑了,說:“如果我只爲了錢,我就不回國了。”大象說:“我相信歐指的話,他絕不是那樣的人。合同是雙方的,拿出來說事,明顯是有人故意的。我們也受到矇蔽。”歐陽勤瑾說:“大家能理解我,我很高興。不管發生什麼事,罷訓是嚴重的錯誤,此事將嚴懲不怠。”劉民這才向隊員喊:“還不趕快訓練去。等着挨罰呀。”
楊齊齊立馬抱着球走出去,其它人跟着,王默不情願走在最後。外面有些秋涼,草坪的草有些衰色,就象隊員走路的樣子,歐陽勤瑾跟在後面大聲喊:“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踏在這片綠色的草上,就要變成狼變成虎變成狐狸。”
單董召集張居、歐陽勤瑾、劉民等人員專業探討罷訓的問題。單董接受張居的意見,根據隊員罷訓的時間短,而且這個事件沒有流出去,沒有讓外人知道,鑑於新階段比賽馬上到來,只給隊員們一個警告。聽到這些,歐陽勤瑾憤憤然舉手,開會之前,張居和他交流過意見,他說過,絕不姑息。沒想到張居仍是如些態度。他站起來說:“我們往往有一個錯覺,那就是爲了成績而姑息養奸。把制度扔到一邊。罷訓的實質是什麼,是態度。態度絕定一切。領導人的智慧是什麼,對的獎,錯的罰。象王默這樣的人,越有能越要給他戴一戴金箍咒,不然他會大鬧天空的。”張居說:“罰可以,但是會影響比賽,面臨衝超,會刺激到他們的。”
歐陽勤瑾冷笑說:“我就要刺激一下他們,讓他們永遠醒着。”
單董看看張居再看看歐陽勤瑾,二人的風格截然不同,曾經失敗的張居雖然很敬業,但是性格決定一切。他放棄原來的立場,對歐陽勤瑾說:“罰,必罰。罷訓絕不笑話,說明他們的心非常浮躁,只有靜下來才能面對更大的考驗。禁賽是不可能的了,每人罰款兩萬元。”歐陽勤瑾說:“對王默禁賽一場,他是領頭人。”單董答應了歐陽勤瑾的要求。歐陽勤瑾另外談了談合同泄密問題,合同複印件是真的,如何跑到媒體那裡,我們這裡潛伏着奸細。其實歐陽勤瑾想到的這個奸細應該是圖騰。單董回答輕鬆,好象冰是水冬成的那樣自然,給點溫度便變成水。徹查到底,俱樂部的合同放在檔案室,取閱有着嚴密的制度。
散會後,歐陽勤瑾主動坐進張居的車裡談了談下一場比賽的細節問題,其主要是安慰一下張居,張居清楚歐陽勤瑾的用意,心中雖然有些不暢,但是他能穩坐總經理的位置,絕對於現在龍尊的成績有關。張居的心平和了許多,就象賭輸了錢有贏回來的喜悅。
在張居宣佈處罰之前,歐陽勤瑾在訓練時單獨找到王默,王默滿身大汗地跑過來,身上帶來草的味道,那雙橙色的運動鞋上貼有枯黃的葉子。歐陽勤瑾把一件上衣仍給王默,王默順手披上,兩人坐在草坪上,望着遠處隊員練習的場面,歐陽勤瑾說:“你說罷訓應不應該處罰?”王默低着頭說:“錯了,罰多少我也沒有怨言。”歐陽勤瑾說:“你知錯了嗎?”王默吐出一口氣,說:“罷訓的確錯了,到那裡都是錯的,我太單純。賭薪門的確也影響了我,如果我也賭上一把的話,我可多掙幾百萬來體現我的價值。”歐陽勤瑾說:“難道你少掙了錢而後悔回來嗎?”王默聽了,忙說:“沒有,從來沒有。只不過用些心酸罷了。”歐陽勤瑾站起來,掃去腚上的葉子,見王默跟着起來,拍拍他的肩笑着說:“人間正道是滄桑,努力吧。”歐陽勤瑾走了,王默愣在那裡一會兒,也彈了彈身上的葉子向隊友們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