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第228章 遺澤

十月初天氣驟冷,呂令皓出門前已披上了狐皮裘衣。

縣署裡的雜役也是細心,早早就把令廊裡的爐子點好了,讓縣令一到就能煎茶解酒,因昨夜又有一場宴席。

“年節只剩兩月了,各個府邸的節禮不可怠慢。另外,給我找一件最珍貴的酒器,我已有資格呈.…...

正與幕僚處置着事務,郭渙匆匆趕來,喚道:“明府。”

“來了,比往年更冷了,先飲碗熱茶吧。

“伊洛河楊村渡口附近,有幾個漁夫從河底撈起了一具屍體送到縣署來了,薛白正在審……死的是郭阿順。”

郭渙稟告了事務,端起案上的茶湯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口,眼睛一亮,笑道:“明府新得的茶葉?

“李太守在竟陵託人贈的茶葉。”呂令皓應了,問道:“大冷天,漁夫爲何清早到渡口打漁?”

“想必有人撞見了,讓他們撈的屍。”郭渙道:“薛白已經查出來了,郭阿順死在渠頭的船上。”

“怎麼?他們又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被薛白一查,立即就殺人滅口?

“雖不至於,但只能是這般了。”

“愈發不像話了!”呂令皓叱道,“動輒殺人,不將我這父母官放在眼裡。”

“看薛白那架勢,該是想順藤摸瓜。

呂令皓終於是煩了,道:“讓郭家出面把屍體領回去,苦主都不追究,此案不必查了…….對了,郭二郎已去了洛陽,找他家管事便是。”

“明府且看,薛白必不會善罷干休。”

“憑他那幾個人與娃娃班頭?本當他是來鍍一層金,原是想當泥菩薩……與王彥暹一樣供起來罷了。”

殮房。

“一刀斃命,又狠又準。”

殷亮扒開屍體的傷口,往皮肉裡看了一會,嘆道:“本不應該啊,他們做的這些事幾乎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殊無滅口的必要。”

薛白道:“查,順着此事查郭家的貨。”

“津稅。”殷亮道:“商船來往皆收津稅,縣衙必然有記錄,只是……戶曹不聽少府的。”

“先敲山震虎。”

殷亮撫須而笑,躊躇片刻,低聲道:“少府還是等一等,等洛陽那邊的後手到了,以免狗急跳牆。”

薛白點點頭,心裡自有分寸,道:“此前我們剛來,首陽書院的宋勉不相信我。如今審案也有好幾天了,我是何立場,他該有所瞭解,可以再接觸一番。”

“我今日便再去尋他,等剩下的兩樁案子開了堂。”

“嗯,開堂吧。”

出了殮房,卻發現公堂一個差役也沒有,苦主與被告一個也沒來。

姜亥道:“阿郎,我去找人問問。”

“一起去吧。”

繞到捕廳,薛嶄正在裡面發火,一把拎住柴狗兒的衣領,將其拉低身子,叱道:

“我讓你們將苦主帶來。”

“帥頭,我能有何法子啊?

“啖狗腸,你殺過人沒有.….

“阿嶄。”

薛白招了招手,提醒道:“就這一個人肯搭理你,折磨他沒用,反倒讓人覺得你着急了。

“阿兄,我明白了。可他們都不聽我的,怕耽誤你的大事。”

“莫想着一下讓所有人聽你的,一個一個去了解,分化拉攏。”

薛白頗有耐心,教着薛嶄怎麼做,讓他自己去試。

出了捕廳,恰遇郭渙從令廊中出來。

雙方見禮,郭渙圓圓的老臉上浮起親切笑容,笑道:“對了,有件事與薛郎說聲,明府近日便要坐堂視事了,這段時日辛苦薛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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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規矩倒是沒錯,縣尉只需負責捕賊,是沒有資格當堂審案的,這是縣令的權力。

問題是,薛白一開始就請了呂令皓坐堂,當時呂令皓想看他笑話,不來。未料到這幾日過去,反漲了薛白的威望。

此時看來呂令皓雖收回了坐堂之權,但上一回合誰贏誰輸卻不好說。

薛白笑了起來,應道:“能爲明府分憂,是我應該做的。”

“薛郎辛苦,積年舊案一掃而空,馬上就要年節了,可暫歇一段時日。”

“郭錄事也是,不要太辛苦。”薛白忽問道:“對了,我來偃師以來,怎一直未見到高縣丞?”

縣丞心憂百姓,在城外巡視田畝。”

“這隆冬時節?莫是不小心走遠了?”

官員擅自離境是重罪,縣丞高崇自是不會犯的,郭渙道:“放心,就在偃師境內。”

都這般說了,隆冬時節的田畝無甚好看,那偃師縣境內值得看的,唯有洛河、伊河。

偃師的縣官之間關係驟冷,就像這十月初的天氣。

一時間,所有的狀紙不再送到薛白手上,所有的吏員差役不再敢與薛白說話。

薛白與殷亮在廊房裡枯坐了一會,都泛起苦笑。

“想必王縣尉當年嚐到的便是這滋味?”殷亮道,“先禮後兵啊。”

“可見我們踩他們的尾巴了。”薛白道:“他們是一張網,每條線都互相串聯,郭家這條線一拉,自然就拉緊了。”

殷亮點點頭,有些憂慮道:“可是,只見他們孤立我們,不見有人來幫忙啊。”

“會有,王彥暹在偃師沒可能沒結下善緣,但他們對我們還沒有信心……耐心等等”

“既然沒案子,我去首陽書院一趟。”

殷亮起身,還不忘叮囑道:“少府可莫急着去查津稅文書,沾到此事,他們是真敢殺人的。

“放心,我到縣裡逛逛。”

薛白真就不去戶曹,換了一身普通斕袍,出了縣署,往南市去逛。

他看似漫無目的,其實繞了一圈,目的地正是郭家的奴牙行。

郭阿順只是個家僕,在或不在,奴牙行依舊能有條不紊地經營,這日下午,店門外便站着一個崑崙奴在劈柴,動作一板一眼,一看就是性格溫和、吃苦耐勞的奴隸;店內,一名波斯姬正在翩翩起舞,露出雪白纖細的肚子,修長的手指放在肚臍上摳着。

薛白停下腳步,只看了片刻,有嬌俏可人的新羅婢跑了出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郎君,救救我可好?”

“買我回家好不好?我怎麼都能做…..”

少女話說得不流利,帶着異域風情。擺出懇求的表情,眼神裡滿是期盼,搖了搖薛白的袖子。這寒冷的天氣裡,她穿得很單薄,肩上的膚肌吹彈可破,身材分明嬌小玲瓏,綵綢卻裹得十分飽滿。

姜亥卻不憐香惜玉,把帶着刀疤的醜臉湊上去,罵道:“還不放開?!”

“嗚”

新羅婢嚇得眼裡閃了淚花,可憐巴巴地躲到了一邊,還一直盯着薛白。

已有氣質和善的奴牙郎從店裡出來,笑容可掬地走來。

一瞬間,薛白想到很多事,他若問了價,帶的錢肯定是不夠的,少不得得擺出縣尉的氣派來,今日自詡救了人,不知不覺中反被對方收買了。

郭萬金這種鉅富,收買權貴是非常願意下血本的。

不等那奴牙郎到近前,薛白帶着姜亥走開了。

“你說,他們是認出我了,還是看我有錢?”

姜亥咧嘴笑道:“也許是看阿郎長得俊,而且一看就是多情的。”

說話間,兩人出了南市,往東走,循着城牆是一片魚龍混雜的民居。

“阿郎,不過去了吧?”姜亥小聲道:“有人跟着阿郎。”

“怕了?”

若是老涼,不能被這麼簡單就激到,姜亥不一樣,真就隨着薛白往狹窄的巷子裡走。

路越來越窄,破牆中間的小路只能容一人,地上滿是穢物,臭不可聞。

“哈?”

姜亥忽然笑了一下,因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原來跟在他們後面的是任木蘭。

“你還要告狀嗎?”薛白問道。

“不告狀。”

任木蘭搖了搖頭,不敢離他們太近,像一隻警惕的野貓。

薛白有耐心問道:“有話和我說?”

任木蘭點點頭。

“餓嗎?”

“餓。”

薛白沒把人帶回家,找了個小攤,要了幾份胡餅,三碗羊肉湯麪。

任木蘭如猛虎撲食一般,腮幫子就沒停過。

“慢點吃。”

好不容易,她猛灌了最後一口羊湯,將嘴裡的胡餅嚥了下去,髒兮兮的手抹了桌上的餅屑舔了。

“什麼事,說吧。”

任木蘭不說,只看着桌上剩下的胡餅,待薛白說了一句“你的”,她便往懷裡塞。

拿了餅,她當即起身往後退了幾步,與姜亥保持距離,對薛白也有些警惕,喂不熟一般。

也就是這般,她才能從郭阿順手裡逃掉。

準備好隨時逃跑了,她才道:“王縣尉不是自殺的,你管不?”

“管。”薛白道:“在洛陽,紙條是你遞的?”

任木蘭不管他問什麼,只說她知道的,道:“那夜下了大雨,我們的屋頂被砸破了,出門躲雨,在水渠邊發現了阿儀哥,他被砍了,傷得很重。”

“王縣尉的隨從王儀?”

任木蘭點點頭,道:“有人在追殺他,我們把他藏起來了,給他找了藥,他去長安告狀,你是他找來的嗎?”

“誰在追殺他?”

“不知道,我就知道這些,你是他找來的嗎?”

“算是,你說你們’,都有誰?”

“我們就是我們。”

任木蘭說過了要說的,抱着懷裡的胡餅轉身就要走,卻聽身後薛白向攤主道:“再來二十張胡餅。”

胡餅還需現烤,攤主是個老漢,揉着麪糰,偶爾加點水。

看了那黑色的黃木勺裡的水,薛白皺了皺眉,背過身,只當沒看到。

任木蘭卻看得很認真,盯着一團面被捏出來,揉圓,按扁,灑上芝麻,“啪”一下貼在爐子上……等微微聞到了香氣,她纔沒那麼警惕了。

“我阿爺讀過書呢,但連鄉貢都考不上,讀書可太花錢了,一卷集註夠家裡吃兩年。那年汝州受了災,他帶我逃荒,說要北上投奔他一個有錢的友人,到了嵩山他就餓死了,我揣着最後半塊餅,跟着鄉親們要去洛陽,到偃師我就走不動了。”

“一開始不放糧,有妻子兒女的就賣了,後來聽說黃河沉了船,官府僱腳力,走陸路運糧食到長安,他們就去了。逃難來的許多人,死了的,賣了的,走了的,老得走不動了就躺在牆根那裡,我們這些沒賣掉的孤兒,是王縣尉收養我們到養病坊……”

薛白聽說過養病坊,全稱是“悲田養病坊”,最初是寺廟救濟貧病,在寺院裡設病坊。武后時,設置官員管理,或賜下田地,以收成來救濟老病孤兒,或給本錢,以利息來辦。總之是官辦,寺僧管着。

一般而言,一個養病坊給田五頃至十頃,已能夠賑濟平常的孤老了。

“你們如今還在養病坊?

“沒有,王縣尉病了之後,郭阿順來搶人,我們就跑出來了,沒多久,王縣尉就死了。”

“他死前病了?”

“阿儀哥說,他們本來要他慢慢病死的,但長安出了事,上門把他砍死了。”

任木蘭相當心硬,說到誰死了,表情都沒變一下。

姜亥見她這樣,不由問道:“你阿孃呢?”

“早都死了。”

此時香噴噴的胡餅出了爐,蘆葦葉包不下二十個餅,攤主不情不願地拿了塊麻布來包。

任木蘭多得了一塊布,不由大喜,拎着包袱就跑。

路上,她懷裡有一塊胡餅從衣服的破口子裡掉出來,她連忙回頭撿起,拍了拍,叼在嘴裡。

薛白還是與姜亥跟上去看了一眼。

那是在城東南民居里的一個算不上屋子的地方,原本的兩戶人家當了逃戶,宅院被一個小商賈買下,給船伕住,兩座宅院的土牆間原是個豬圈,搭了個棚,住着七個大大小小的孩子。

“渠帥回來了。”

“看我帶什麼回來了。”

所謂“渠帥”,大概就是無賴豪俠對首領的稱呼,也有一些盜賊這麼稱呼首領,甚至還有黃巾三十六渠帥之類,總之就是混混。

這些孩子怎麼活下來的,薛白一看就知道,包括任木蘭在內,全都是在碼頭上偷東西的扒手。

依他這個縣尉的職責,該把他們都捉捕歸案。

姜亥看得嗤笑一聲,罵咧咧道:“啖狗腸,前幾日還到官府報案,原來是個小偷小摸。”

“走吧。”

薛白看了看天色,帶着姜亥轉回官署。

此時許多吏員已經下衙了,六曹公房裡只有稀稀疏疏的吏員,縣令、錄事、主薄都不在。

帳史劉塗是戶曹裡的老人了,正拿着鑰匙要把賬房鎖起來,一隻手忽伸過去奪了鑰匙。

“啊,縣尉?”

“看看津稅冊。”

劉塗倒也直爽,長吁一聲道:“能放在這戶曹的,也不是甚要緊冊子。真要緊的,縣尉也看不着。爲難小老兒有何意思呢?”

薛白聽了倒笑起來,道:“不爲難你。”

姜亥當即“啪”地一聲把桌案拍得一震,大罵道:“啖狗腸!縣尉要看冊子都不能嗎?”

劉塗嚇了一跳,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

薛白俯身拾起,道:“去吧,被縣尉強搶了。”

“這真是…..唉,告辭了。

劉塗大感晦氣,暗罵縣尉就這樣做事,誰能服氣。

目前爲止,薛白雖有了很多的分析,甚至認爲許多事實都明擺的,卻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證據該在賬本上。

他打開格門看了一眼,戶曹這邊確實都沒有太緊要的冊子。

津稅簿、色役簿、青苗簿、和採簿……都沒有,但卻有縣署半年內的收支簿、民間買賣田畝的過契留檔等等。

薛白還意外地發現一本記錄腳錢收支的賬簿,他翻了一會,忽然意識到不對,重新翻了回去。

因他發現,其中被人撕走了兩頁。

再看別的賬簿,找了許久之後,他又發現了一處缺頁。

不該是縣衙吏員做的,與其這般撕走,不如直接做假賬。

那就是…...王彥暹撕走的?他查到不對了,怪不得他們要燒了他書房內的所有文書。

如此看來,整理出來的證據應該是沒了。

但未必。

薛白忽然想到,在洛陽遞紙條的人若就是王彥暹那個逃走隱匿起來僕從王儀,他那般小心翼翼,莫非是藏着關鍵證據?

111.第111章 派系341.第333章 螞蚱第348章 渡河第375章 私怨345.第337章 瞞住271.第267章 聰明誤170.第167章 念奴嬌211.第208章 空穴來風299.第293章 潑冷水159.第156章 高高掛起307.第301章 遮羞布203.第200章 親家第362章 君臣情義第462章 忠與逆218.第215章 劉氏吉主82.第82章 自立門戶70.第70章 夾縫生長91.第91章 野無遺賢221.第218章 心結221.第218章 心結257.第255章 新田第412章 詩言志50.第50章 坐實276.第272章 當歸36.第36章 兩頭通吃第415章 常山郡295.第289章 滿月宴31.第31章 尋親99.第99章 得寶歌第377章 人固有一死59.第59章 選婿第351章 靈關道第389章 一條船上的人81.第81章 鄰居第341章 互幫互助第401章 擺棋47.第47章 羅織罪名153.第150章 滅火150.第147章 秉公無私第414章 傳承334.第326章 假想第408章 非戰之罪第339章 一場遊戲第445章 將計就計332.第324章 今時寵第340章 提議225.第222章 別長安180.第177章 揭榜169.第166章 教坊130.第127章 猴子偷桃163.第160章 一念之間107.第107章 怪圈231.第228章 遺澤第430章 私兵第458章 譁變第7章 夜眺長安第353章 建關第405章 還沒反109.第109章 手掌心35.第35章 狠角50.第50章 坐實312.第306章 潔身自好309.第303章 獻策第450章 驅狼吞虎37.第37章 節外生枝第395章 緩兵之計第358章 奪城307.第301章 遮羞布59.第59章 選婿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129.第126章 自由340.第332章 魚目混珠118.第118章 人情53.第53章 珍饈101.第101章 接洽177.第174章 開春136.第133章 歲考58.第58章 人脈網131.第128章 皆大歡喜306.第300章 春來明主封西嶽64.第64章 上元夜第372章 彭娥第393章 下一步329.第321章 汝陽三鬥始朝天200.第197章 刊報院217.第214章 長生殿226.第223章 潼關懷舊245.第242章 驚醒主人第404章 雁門老將行335.第327章 哪吒114.第114章 踏青151.第148章 各表一枝147.第144章 見字如晤第447章 豬不化龍247.第244章 取代——第245 九月總結40.第40章 補救340.第332章 魚目混珠71.第71章 燈火闌珊99.第99章 得寶歌18.第18章 追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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