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軍刀被另一把軍刀從士兵手中擊飛,劃出一道拋物線後擊中了一個士兵的護肩。
好在刀鋒並未開刃,士兵只是咧着嘴扒開衣服,看了一眼被擊中的肩頭,上面已經浮現出明顯的血印。
“需要這麼拼命嗎?只不過練習而已!”
受傷的士兵捂着血印略微不滿地說。
“就是啊,這又不是戰場,六哥你再這樣怕是要了我們的命!”
軍刀被文泰擊飛的士兵也跟着抱怨他。
這些士兵口中的六哥正是剛收回軍刀的文泰。
由於他表現出色,現在已經是這些新兵蛋子中的領軍人物了。
士官長卞業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讓文泰幫忙訓練他們。
伯萊國正在瘋狂的擴充軍隊,像卞業這樣的軍官,每個人都得接收翻了幾翻的新兵。
而卞業他們也不斷在新兵中發掘像文泰這樣會戰鬥的人,在忙不過來的時候頂替自己訓練新兵。
好在除了訓練外,其他時候文泰對他們都如親兄弟一樣,所以這些新兵雖然時常抱怨他嚴格,私下裡還是把他當做大哥對待。
只是這些人大部分參軍要不是迫於無奈就是爲了混口飯吃。
伯萊國將民間大部分物資都控制得很嚴格,平常百姓只有過年過節纔有機會吃上一點魚肉,然而在軍隊裡不論軍銜,都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豬肉。
很多吃不飽飯的百姓,爲了能改善生活質量,都選擇踊躍加入軍隊。
因爲他們覺得戰爭離自己很遠,服役完後還能得到一筆不錯的收入,所以選擇當兵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文泰思考着自己,他在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他找機會悄悄回到過兩人的小屋,可惜那裡已經沒有了宇文曼。
自己只能暫時待在這裡,在茫茫人海中慢慢尋找到她。
“如果剛纔是戰場,你們兩個都死了!”
文泰對這兩人混飯吃的“朋友”可謂是苦口婆心。
其實文泰的內心非常地矛盾,因爲他知道伯萊國瘋狂擴軍的目標必然是入侵中原。
然而他必須證明自己,擺脫新兵的標識,纔有獲得外出的可能,這樣才能找到宇文曼,然後一起離開這裡。
不然的話,就算他逃離了這裡,面對海闊天空,又如何去尋找自己的愛人。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也明白了這些士兵都是些很普通的百姓,他們對待戰爭並沒有他們國王那樣狂熱,不過爲了各自生活迫不得已。
文泰不希望看見他們死去,但是這支軍隊始終是要侵略大夏的,他更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支離破碎。
“那有什麼...”士兵瞟了一眼四周,發現沒有更多的人注意他們,悄悄地說“大不了碰上敵人我們投降好了。”
文泰反問士兵“萬一對面不接受你的投降呢?”
“那就逃跑啊!”
“你們能跑得比馬快嗎?”
文泰顯然有些不依不饒。
“那...那...”
兩個士兵面面相視,他們不知道如何回答文泰。
在他們的腦子裡,只要投降就不會被殺,而且敵人爲什麼要白費力氣去殺對自己沒有威脅的人呢?
況且作爲俘虜,還可以給他們提供不少的勞動力,對敵人來說何樂而不爲呢?
文泰默默撿起地上的軍刀,扔給剛纔在練習中丟掉武器的士兵。
他打算讓這兩個沒有志氣的傢伙再來一次,不論將來與誰開戰,文泰只希望這兩人已經學會了戰鬥,而不是跪在地上被別人當雞殺。
“李六,你過來。”
呼喚文泰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士官長卞業。
卞業臉上充斥着喜悅,身上已經更換了看起來更高級的軍服。
他看得見這幫新兵在文泰的訓練下,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
而自己也因爲發現並向上面推薦了文泰,居然得到和大王子見面的機會,這在以前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卞業命令所有新兵繼續訓練,而文泰則隨着他沿校場的路走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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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月樓內載歌載舞很是熱鬧,眼下滿座的人早就忘了家中糟糠之妻,迷醉在花天酒地的地方忘乎所以。
一個個衣冠楚楚舉止文雅的男子,卻用優美的辭藻說着淫穢的句子,宇文曼打心眼裡看不起他們。
今天是中原的新年,就算沒有了女皇的大夏,現在應該也熱鬧非凡吧!
那些歡天喜地的孩童,正手持香燭燃放穿着火紅外衣的鞭炮。
大人們則圍坐一起吃着團圓飯,享受天倫之樂。
全天下的人都在享受這個屬於所有人共同的節日。
爲何偏偏是她,只有她不能享受這種渴求的生活。
樓下一男一女正在互述衷腸,若不知情還以爲是一對如膠似漆的情侶。
眼前的這些看的宇文曼不寒而慄,要是自己和文泰就這麼平凡的生活下去,他也會厭倦了平淡的自己來這種地方尋求刺激嗎?
“豔鶯!豔鶯!...”
老鴇帶着兩個丫頭,沿着翠月樓層層疊疊的過道上下尋找。
她雙眼如老鷹一樣掃描着,不肯放過每一個角落。
今天這裡有貴客就要到了,老鴇本來打算獻上宇文曼,讓她舞上一曲作爲演出的壓軸戲討好討好貴賓!
可越是着急反而越找不到人。
酒樓裡的客人有的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或趴在桌上、或躺在地上。
一些還沒完全癱軟的人,則耍起了酒瘋。
只苦了那些送酒送菜的女子,難免不被這些酒鬼動手動腳,還只能一邊陪着笑一邊默默忍受。
而那些層層疊疊的過道,已經被那些東倒西歪的酒鬼堵成了迷宮。
一灘嘔吐物剛剛被打掃乾淨,很快另一個酒鬼又跟着吐了出來,老鴇只能小心翼翼地繞開污穢繼續通行。
一個醉漢右手捏着酒壺,就在走廊內將一個妓女壓在身下。
老鴇覺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還是有失風雅,於是在兩個隨從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從不顧醉漢的掙扎將他和妓女一同“請”進了屋內。
醉漢徒勞的反抗中,手中的酒壺甩上了天空,然後落在了中央大廳中,還好沒有擊中某個倒黴鬼的腦袋。
就在老鴇的目光隨着酒壺一上一下,終於看見了靠在最上層欄杆處的目標。
她尖着嗓門呼喊着正要朝宇文曼走去,卻被一個摔倒在面前的女子擋住了道路。
這個女子叫紅燕,在翠月樓跟自己不少時間了,老鴇熟悉的很。
只是紅燕一臉狼狽的樣子,這讓老鴇很奇怪。
按道理,這是一個善於迎奉的女子,怎麼會惹得客人大打出手。
“臭婊*子,你拿了我那麼多錢,憑什麼躲着我?”
喝醉的嫖客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披着的那層人皮,狠狠一耳光抽打在紅燕的臉頰。
紅燕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一句話也不多說。
老鴇覺得這裡所有的女人都得任由這些財神胡作非爲,只要不鬧出人命就好,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只是這個嫖客下手也太狠了,要是打破了相可不是翠月樓的損失麼。
“這位客官...”
老鴇出手攔住了嫖客。
“翠月樓的財產是不能隨便損壞的,你把我的人打壞了,後面的日子我還要做生意嗎?”
嫖客當然知道,這翠月樓表面上是老鴇的,但是背後真正的主人是大王子,這裡如同其他場所一樣供養着屬於大王子的軍隊。
他只好暫時收住了手說“我花錢來這裡找姑娘沒錯吧?”
“當然沒錯!”
老鴇擺出一張奸商的笑容。
“這個女人不願意滿足我的要求,我的錢是不是可以退回來!”
老鴇頓時切換了面容,陰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紅燕。
“你也是這裡的老人了,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不是的...”紅燕忍住眼眶中的眼淚,用倔強的口氣說道“雖然我是個妓女,但我也是個人,這世上誰能忍受無盡的羞辱?”她的目光茫然的看着遠方。
“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嘛!”
男人藐視的將一把銀票摔了過來,正好落在老鴇懷裡,她貪婪的估計了一下,加起來似乎有上千兩銀票。
於是老鴇笑的心花怒放,她主動把紅燕扶了起來。
老鴇用手擋住嘴巴貼在紅燕耳邊說“紅燕啊,快起來好好伺候客人。你就擔待一點,這錢我和你對半分。”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把抓住紅燕的手就往自己房間拽。
絕望的女子猶如人偶一樣被丟進了內屋。
“放心吧,今夜我會好好善待你的!”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隨手關上了門,屋內傳來了碰撞摔打的聲音。
老鴇終於來到了宇文曼身邊,她有些不耐煩的說“豔鶯你是怎麼搞得,老孃叫了你半天了你也不答應一聲!”
宇文曼看了看老鴇一言不發,目光若無其事的看向了別處。
見她這不以爲然的樣子,老鴇急的直跺腳“哎喲!我說豔鶯啊,你這樣堅持又是何苦呢?你的情郎可是早就把你給忘了,要不他爲何現在還不來贖你?”
宇文曼纔不相信老鴇嘴裡說的那套,要是真的能被贖身,那麼前些日子那個絕望自殺的女人又如何解釋。
她想用雙手捂住耳朵,不去理會那些充滿誘惑的謊言。
樓下一個男人正在左擁右抱,兩個女子不停的給男人敬酒,男人的雙手則在女子身上來回遊走。
來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家境貧寒的。
來的時候對這些女子說着千言萬語的情話,撫摸着她們的身體就像是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
可是一旦女人真懇求他們贖走自己的時候,他們就會神色大變,嫌棄她們骯髒的身軀。
“豔鶯啊...”老鴇沒有看穿宇文曼的心思,還在繼續誘惑她“你要是能放得開,這整個翠月閣的頭牌都讓你來當,而且本來就是非你莫屬的事情啊!”
老鴇抹着唾沫一直叨叨個不停,惹得宇文曼暗自發笑。
“給你說正事兒,待會兒王員外可就要到了,你得給我服侍好了。”
“再說我買下你可是花了大把的銀子,加上你來我這裡好吃好喝這麼多天,你總的做些什麼填補我的損失吧。”
她難得搭理這個口若懸河的老女人。
在宇文曼看來,這些所謂的好吃好喝還真不讓人覺得如何。
更何況那些所謂買她花費的大筆錢財,是給了她本人,還是經過她的同意了呢?
老鴇見宇文曼怎麼說都無動於衷,只好翻了翻白眼又說“這樣吧,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要掙夠了二千兩銀子我就任你離開。”
宇文曼的眼神裡,充滿了對老鴇這些話真實性的質問。
老鴇知道放走宇文曼將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損失,但是方法都用盡了也沒能逼她就範。
與其弄得魚死網破,不如換個辦法,先騙一天是一天。
於是爽快的說“哎喲,我的姑奶奶!當媽媽的啥時候騙過你們啊!”
“還騙得少了不成!”
宇文曼心裡這麼想,但是最後還是忍住沒有說出來。
不過,這句話倒是讓宇文曼有了些新想法,如果運氣好,碰上了來這裡晃悠的上官貞,不是正好可以幫她出了這筆錢。
可是她很快否定了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雖然上官貞平常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對於這些事情還是非常潔身自好...
“來呀小妞,陪爺喝兩杯!”
一個厚重的聲音夾着濃烈的酒氣傳到了樓上,老鴇一聽差點就蹦了起來。
老鴇焦急的說“真的是王員外來了,你們兩個飯桶還不趕快帶豔鶯去收拾,馬上把人給我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