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沙漠是莫僕爾與西域之間唯一的鏈接,也是莫僕爾人進攻的唯一路線。
如果說荀羽之前走過的沙漠是地獄,那麼這裡必定是十八層煉獄。
乾涸的河牀,即使掘地十丈也看不見一滴水。
誰不小心跌倒在地,瞬間就會因爲火熱的沙礫而失去生命。
更糟糕的是這裡隨時都可能因爲熱浪而掀起沙塵暴,望不到盡頭的沙漠建起一道巨牆,無情地碾碎一切來不及躲閃的生命。
無論多麼冥頑不化的人,把他丟在這片沙漠,保證不出一刻就會跪地請求寬恕。
人一旦進入這裡,就完全失去了方向與距離,只有偶爾浮現的動物殘骸,告訴他們還在這裡苟延殘喘。
荀羽一生都沒有踏足過這片死神領地,更別說身後那些文家軍的士兵。
好在敵人也是如此,加上烏石國新國王阿伏欹乾派給他的士兵,都是在這片沙漠裡摸爬滾打過許多次的嚮導,荀羽也算得上佔盡了地利。
在嚮導的幫助下,文家軍白天躲在沙漠最陰暗的地方,夜間纔出發獲取淡水等補給。由於荀羽的人非常少,加上每個士兵都攜帶了兩匹駱駝,每天的行進速度非常高效。
荀羽根據情報得知,莫僕爾人的隊伍非常散亂。
最後面的奴隸還在莫僕爾邊境整頓物資,最快的人馬已經接近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而荀羽就這樣鎖定了一支進千人的莫僕爾先頭部隊。
荀羽反覆推敲着地圖,看來腳下的這塊綠洲是附近唯一的水源。
他解下了腰間的水囊,要求每個人都灌滿自己的水囊並餵飽身邊的駱駝。
做完這一切後,荀羽讓人在水中投毒,不讓後面即將到來的莫僕爾人使用。
可是西域的士兵非常堅決地拒絕執行這個方案,他們口中一致強調綠洲是神明的恩賜,絕不可以做出褻瀆神明之事。
迫於對神明的妥協,荀羽又想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法,他讓士兵們掘開了綠洲的水池,極大的減少了綠洲地蓄水量。
隨後他們退到陰暗處躲了起來,只等敵人到來後地下一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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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士兵們趴在荀羽耳邊小聲的說道“趁敵人正在重新建壩蓄水,我們現在發起進攻一定成功。”
荀羽發出不同尋常的微笑“傳我口令,擊進軍鼓,所有人員撤退。”
“撤退?”
士兵們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口令,不過荀羽是一位混跡沙場多年的老將了,大家相信他絕對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只得服從荀羽的命令。
莫僕爾人聽見鼓聲知道敵軍來襲,趕緊丟掉手中的工具,操起武器氣勢洶洶的順着鼓聲殺了過來。
可是當他們趕過來的時候,文家軍已經跑得遠遠不見了,一臉鬱悶的莫僕爾人只能又回去換回工具繼續修建水壩。
他們必須在天亮前修好水壩並蓄上足夠的水,才能保證自己度過難熬的日出。
然而每次他們剛回去不久,鼓聲就會從一個新地方響起,他們只能一邊加快修建速度一邊疲於防備來路不明的敵人。
也許是騷擾的一方終於累了,煩人的鼓聲消停了下來,莫僕爾人終於可以認真的修建水壩了。
“將軍,爲何不擊鼓了,看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真有趣。”
荀羽沒有回答,他正潛伏在冰涼的沙漠中,鷹一樣地眼睛目睹着忙碌的莫僕爾人。
他知道一個伎倆反覆使用,遲早被對方識破,所以現在不如耐心等待那個最合適地時刻,也好讓自己的官兵都休息一下。
莫僕爾人終於完成了工事,留了幾個士兵繼續警戒外,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的回到帳篷休息,有幾個扛不住如此勞作的人直接靠着綠洲裡的樹幹就睡了。
突然鼓聲再次響起,文家軍在沙丘的頂端對着莫僕爾人直接衝了過來。
而莫僕爾人不少還光着身子,只來得及隨手抓起一把彎刀就捲入了戰鬥。
然而遠處的沙丘上沙塵漫天,莫僕爾人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敵人。
他們的指揮官嚇得丟掉了這些不值錢的奴隸,單人騎着駱駝逃走了,留下數千名鬥志全無的士兵死得死逃得逃。
荀羽這次使用了一點小伎倆,他將熟悉駕馭駱駝的幾個西域人留在後方,帶着所有空閒的駱駝在遠處的沙漠中來回奔跑,故意揚起大量的沙塵讓人誤以爲後方還有正在過來的大部隊。
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莫僕爾的指揮官才被嚇得屁股尿流地跑了。
戰鬥結束後荀羽清點了人數,自己一百多人無一傷亡,而莫僕爾人除了投降的幾十人外,其餘不是戰死就是逃散在了死亡沙漠。
“讓他們逃吧,死神會追上他們的。”
一個西域的士兵一邊做着禱告一邊向荀羽說。
“我們也該撤了,不然更多的敵人來了,死神也不會放過我們。”
荀羽看着遠處說。
一個士官模樣的人問道“將軍,這些俘虜怎麼處理?”
“給他們水,讓他們自由離去。”荀羽看着這些俘虜充滿了哀求的眼神“大部隊先出發,給你留下二十人遣散他們。”
“遵命!”
士官滿口答應下,目送離去的荀羽。
“給這些人鬆綁嗎?”
一個士兵詢問面前的士官。
“鬆個屁,全殺了!不然你等着日後他們殺回來嗎?”
士官目露兇光的說。
士兵有些猶豫“可是,荀羽將軍問起來怎麼辦?”
“不出半天他們就被沙子給埋了,你我都不說,鬼才知道是放了還是殺了!”
士官對着腳下的沙漠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