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字還沒說出口,傅無眠腦後已經捱了重重一下。見傅無眠沒有來得及反抗就暈倒,十五不要命地衝了上去,楚曦根本不將他看在眼中,隨手一點就讓十五倒飛出去砸碎了一張椅子。
初一見十五吃癟,但也知道傅無眠不可能有危險,並沒有出手,而是對古小香道:“王妃這樣做,是爲了王爺,對嗎?”
“……此時多說無益,讓你們王爺自己多保重,這樣我就放心了!”
“王妃也放心,王爺絕對不會放棄你的,如今我們已經傳信出去,相信很快王妃的師門和三殿下都會趕到。王妃多多保重。”
“我明白!”古小香眼中有些淚意,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暈倒在椅上的傅無眠,帶着楚曦走了出去。
楚曦一出門就再度藏匿起來,而古小香帶着婉婉來到大門前,讓人開門。
“主子……你可要想清楚。”婉婉忍不住阻攔道。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有一萬種辦法逃走,不過我不能逃——婉婉,我沒有做的事,我不認!天機子門下之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骨頭。”
婉婉見古小香已經做出決定,慢慢放下張開的手道:“我會告訴老主人的……主子!我等你回來過大年!”
古小香對婉婉淺淺一笑,凌波院的大門嘎吱一聲敞開,喧鬧的人羣瞬間安靜下來。
古小香穿着王妃服色的衣物,儀態萬方地走出門去,對正在維持秩序的高進和那羣士兵道:“誰說我殺人了,我這就讓你們帶走,查個清楚明白!”
高進現在家裡人還在凌波院住着,就因爲這個沒少承受外面人的白眼,說他因爲受了王爺和王妃恩惠所以故意不肯抓人的多了去了,這個時候看到古小香主動站出來,高進是既尷尬又感激,但還是有些七上八下。
他上前對古小香行了個禮,隨後問道:“怎麼沒有看到王爺?”
“你們要抓的人是我,又不是王爺,他出不出來有什麼要緊的嗎?”古小香對高進並沒有意見,只是用眼睛環視了一圈在場的百姓,大聲道:“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有下毒。我知道你們不肯相信,所以我寧可自願下獄讓人查清事實真相。你們都給我看好了,奉勸你們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事實沒有認定,案子沒有結果之前,小心胡說八道觸犯了律法。”
說傅無眠的壞話,倒是比說自己的壞話更讓古小香覺得難受,她之所以不顧傅無眠的阻攔也要挺身而出,最大原因就是不願意讓人敗壞了傅無眠的名聲。
原來喜歡一個男子,竟然肯爲他蒙受冤屈到這等地步。對前世一個人自在慣了的古小香而言,這也是一個全新的體驗了。
古小香自嘲地笑笑,臉上卻擺着高貴端麗的模樣,那些原本吵鬧的災民看了心中也不由打起鼓來。如果這位蜀王妃一直藏着不出來肯定是有問題,這也是一般人的思維慣性,但是古小香一旦站出來了,這些人就反而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高進無奈地道:“王妃請跟我來吧!這些人不必管他們,沒得熱鬧看自然會散開的。”
古小香微微點頭,跟在高進身邊走過人羣。人們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通路,古小香穩穩地走着,耳邊飄來人們的竊竊私語。
“不是說王妃和王爺做了虧心事所以纔不敢讓左大人查嗎?我看王妃好像是真的沒下毒啊!想來我們依蘭縣的貧民有糧吃還是因爲王爺和王妃努力,打動了四海歸一的少當家才弄到了糧食,你們說王妃她會不會是冤枉的?”有人狐疑地揣測着。
“冤枉?辦案的左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官,要是心中沒鬼的話,幹嘛不直接接受左大人的問詢,還非得逼得左大人公示案子不可?”
“對啊,說不定是我們這麼一鬧他們怕了,這才讓王妃出來的呢!”
“瞎想什麼,說來咱們這個叫聚衆鬧事,若是王爺真的想要追究,只怕我們早都被抓到牢裡了!那可是王爺和王妃啊!我們這樣的升斗小民得罪不起,現在想想看,誰知道是不是神仙打架,牽連了我們這些小鬼呢?”
這個人倒是個明白人,就是神仙在打架!古小香如是想着登上馬車,只是那個神仙是誰呢?又爲什麼非得跟她打架不可?
這個陷阱的設置人心機極深,而且非常善於利用人心,恐怕傅無眠他們在外面也不好查出個結果來吧!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並不後悔站出來,只要傅無眠沒什麼事就好,她還沒有帶他一起去見星月姑姑,他們也還沒有複合。
若是這樁案子翻不過來的話,或許他們就沒有辦法複合了……古小香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失神地想着。
“我說過不能對蜀王爺和蜀王妃下手。爲何你們就是不聽吩咐?”
屋內,姿色絕美不若凡人的男子的聲音放得極輕極柔,但是那細長美眸中的眼神卻形同冷血的蛇,被他盯住的人心中必然戰慄不已。
烏蠻心情非常不好,他剛剛纔得到消息,說是蜀王妃被帶入牢中等待審訊,而前因後果之中便有他這裡流出去的毒的功勞。
“我們只是按吩咐做事而已,神使說過那個傅無銘的人如果來要東西儘量配合,所以我才……”靈雀無所謂畏懼地回答道,雖然心中已經有些發毛。
“按吩咐做事?你的意思是你還非常的聽我的安排了?”烏蠻哼笑一聲,“那你爲何不記得我說的話?”
“教主派遣神使和我們到中原來,爲的就是跟傅無銘交好,方便將來神教入主中原。屬下不知神使爲爲何不願幫助傅無銘對付他的敵人。”
靈雀倔強地擡着頭,也不管一旁黑鷹不停地對她施眼色,絲毫不肯退讓地解釋道。
烏蠻聽見靈雀這樣說,打量了一下她美麗張揚的臉,忽然笑得彷彿春暖花開一般,雙手一拍道:“倒是我不對了,只是記得吩咐你們,卻忘記了告訴你們這也是聖教主的旨意。”
說完烏蠻面色急劇降溫,森冷地道:“雖然沒有說是聖教主的意思,但是你們既然做了我的左右護法,按照教規,我這個神使的命令也是必須遵守,靈雀,你好大膽子竟然將我的話當耳旁風。”
靈雀這時才變了臉色,她張張嘴想說點什麼,黑鷹已經先行跪下,叩首道:“靈雀也是一番好意,她害怕神使無意中違背聖教主的決斷,所以才與傅無銘那邊多方合作。她並不知道傅無銘的人要對付的是蜀王和蜀王妃,這纔會有了差池,並不是刻意而爲,還請神使恕罪。”
烏蠻聽了黑鷹的話,面色略微好看了一些,開口道:“黑鷹這人並不會說謊,既然他這麼說,我就姑且相信靈雀你不是故意要跟我作對。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自己服下蠶絲蠱,兩天之後才允許拔除。至於你的左護法之位,我姑且予以保留,待我與神教聯絡之後再做處置。”
烏蠻這樣已經是非常的給面子,靈雀聽後大喜,連忙跪下道:“謝神使寬恕,靈雀一定會多加註意。”
烏蠻道:“你自己小心吧!若是還想要這個左護法的位置,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烏蠻說完便朝外走去,黑鷹連忙跟上,不料烏蠻道:“你看着靈雀服用蠶絲蠱,我去找傅無銘,這邊眼下還用不着你。”
黑鷹停下腳步,目送烏蠻卓越風姿的身形遠離,這才急忙掉頭去找靈雀。
靈雀正從身上翻出一個藥丸一般的漆黑小球,黑鷹搶到靈雀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忍地道:“你當真要服用蠶絲蠱?你知道這種東西是什麼,難道不怕折磨?”
蠶絲蠱是南疆神教中最常見的一種蠱,但並不表示這種蠱就不可怕。與之相反,這種蠱在南疆根本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顧名思義,這種蠱的樣子就像是一條蠶,一旦進入人體內就會咬破肌肉到達胸腔之中,吐出細絲將人的心臟完全地纏繞起來,之後再猛烈地收縮,這種蠱就依靠擠壓出來的心頭血作爲食物。
蠶絲蠱只要不人爲拔除,並不會造成染蠱的人死亡。那些蠱蟲吐出的纖細絲線勒入心臟,其痛苦令人生不如死。這種蠱的效果簡單粗暴,運用卻廣泛,不管是南疆神教教內處置教衆,還是用來折磨敵人逼出口供,都是極其有效的做法。
神使,與聖女一樣,在南疆神教一代只會有一個人。神使通常也就是下一任聖教主,身爲烏蠻身邊的神使左護法,靈雀怎麼可能不知蠶絲蠱的威力。只見靈雀朝黑鷹露出一抹燦爛笑容道:“這原本就是我應該得到的處罰,區區蠶絲蠱,我還承受得住。”
“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黑鷹忍不住怒火,捉住靈雀的領口拽起她來質問道,“當年的靈雀哪兒去了?你爲什麼會爲了一個男人就放棄了自己的尊嚴,難道因爲他是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