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以後,在杭州的城外,張由鬆見到了魯王,一個頭發花白,步履艱難的半老頭子,他穿着普通的褲子,袒露着上身,揹着一捆荊棘,在數百名騎兵的押解下,一步步走來,在他的身後,還有數百名的魯王家屬,隨從,還有放下了武器的士兵,自然,所有願意投降的魯王勢力中的官員,也都來了。
“跪下!”數十名整理排列的騎兵,怒吼聲聲。威懾着場面,每一個人都驕傲地橫跨戰馬,手持步槍,背上軍刀,顯得威風凜凜。
魯王急忙跪下了,然後連連叩首,“罪人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魯王的部署,也都一齊跪拜哀求。
“免了!”張由鬆從高臺上下來,身穿鎧甲,腰墜軍刀,格外精神,他威嚴地掃視着投降的黑壓壓的人羣,朗聲道:“魯王大逆不道,背叛大明,朕念及同宗之誼,寬恕爾萬死之罪!所有附從人等,俱不加罪,然而,爾等務必常相反省,愧疚其罪,勉力修改,爲大明覆興做些事情,對得起祖宗教訓,萬民所望!起來吧!”
“多謝皇上不殺之恩!”魯王將腦袋磕得砰砰響,激動啊,高興啊,就是張煌言的消息傳到以後,他還在猶豫,擔心皇帝是誘捕,可是,想來想去,都沒有活路,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現在,想不到皇帝竟然真的答應了。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忽然得了如此真實的消息,他激動得難以置信。
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皇帝居然走到了他的跟前,攙扶了他的胳膊:“魯王請起,你受奸人裹脅,雖有罪,卻只是脅迫,朕體念你的苦楚,起來吧。”
“皇上!皇上!”魯王激動得大哭起來,那聲音,粗獷野蠻,真實,讓周圍的人都感動了。
不,不是被他感動,是被皇帝的寬宏大量感動了,一個造反,造謠,污衊皇帝的人,這麼輕易地被皇帝寬恕了!
就在這裡,張由鬆也宣佈了對魯王的懲罰,剝奪田莊所有權,將王降爲侯,削除可以擁有三個護衛部隊的兵權,這一制度,在明中被廢除,南明起時再被提倡。
“多謝皇上。”只要能活,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並非魯王無能,真的怕死,他得爲數百家屬和隨從的安全負責,縱然他再被羞辱,只要能活這麼多人,他覺得也值。
魯王只有這一誠意,卻沒有其他可以風險的東西,當然,還有隨身攜帶的魯王印信,還有所有的田產契約等,在張煌言消息到達時,他都做了準備。
張由鬆吩咐官員們接納了魯王的東西,“還有,朕要你交納的馬士英或者阮大鋮的人頭呢?”
“皇上,罪臣死罪,阮大鋮已死,馬士英畏罪潛逃,暫時不知所蹤。”
張由鬆在嘉興城之戰中,已經見過了阮大鋮的屍體,這會兒,自然不會深究:“馬士英逃往何方?”
“皇上,罪臣願意派遣人手,爲大軍指引道路。估計馬士英逃往福建仙霞嶺,投唐王去了。”
“也好,那,你答應爲朕推薦的人才呢?”其實,這就是一個秀,要赦免一個罪犯還要他推薦人才,表明自己是多麼英明的君王,多麼求賢若渴,這是獲得名聲的一個好辦法,雖然顯得那麼太直接暴露惡俗了些。
“皇上,有,有啊!”魯王幾乎是欣喜若狂地喊着,指了指張煌言:“他就是!罪人知道,他纔是我浙江的大才!”
魯王壞着無比激動的情緒,看了看張煌言,然後講了許多,全是張煌言的好話,甚至一不小心,將張煌言之前勸自己不要造反的事情都講了出來,把自己的屁股給露了。
張由鬆沒有趁機捉他的小辮子,點點頭,表示滿意:“嗯,既然這樣,張煌言,你來,”
張煌言急忙跪了:“皇上。”
“朕也知道,你甚有才能,這樣吧,你以後就追隨朕的左右,說,你最擅長什麼?”
張煌言激動得熱淚盈眶:“皇上,罪臣不敢。”
“那好,你先隨朕在軍營,等有了功勳再決定職銜。”
“多謝皇上!”
“就這一個啊?”說這話時,張由鬆純粹是信口開河,反正他不知道浙江有什麼名人,況且,現代社會裡,那些所謂的名人,往往令人失望,本來是那麼一點兒的專業才能,非要對整個社會積極歪歪的,誤導社會,青年,特討厭人。
“不,皇上,罪臣還有一個名單,上面有十人,可爲我浙江人才。”魯王因爲對張煌言感激,專門將他第一個舉了出來,然後才畢恭畢敬地奉上人才名單。
張由鬆經過海大富的手接了,認真地看了下,本來,他是不在意的,你個屁魯王能夠推薦出來什麼樣的人才啊?你自己用了沒有?你知道好歹還敢亂造反跟朕對着幹啊?不過,他看着那名單第一個,頓時愣住了:“黃宗曦?”
“嗯,皇上,黃乃是天啓御史黃尊素之子,黃尊素爲閹黨所害,後大行皇帝殲滅閹黨,公開審訊,黃到京城,剛烈異常,以錐痛擊閹黨賊人,又拔崔應元之須歸祭其父,崇禎皇帝稱讚其爲忠臣孤子,他不僅名氣極大,而且,才華出衆。其弟黃宗炎,也相當了得,”魯王興奮地說。
“他在你的麾下擔任何職位?”
“皇上,罪臣屢次招納,他都不應,最後,又逃亡隱匿,”
歷史上的黃宗羲,在弘光朝的時候,作爲東林黨,被馬阮二人的集團勢力逮捕,送進監獄的,其被迫害的情景,等顧炎武。一提起他,顧炎武就激動起來,向皇帝保證,此人如何如何有才。
“那好,立刻親自出馬,去敦請諸位大才出山,輔助大明!”
魯王投降了,他的部下也都受到了一定懲罰,所有的地方官員,都被降低了職位,還被抄沒了田產,但是,生活上什麼的,都有保證,因材施教,對皇帝感恩戴德,魯王還派人追隨皇帝的官軍,在浙江各地傳播消息,要各處的叛軍都歸屬朝庭,要求各地的官員,都服從皇帝,這樣,在短短的數天之內,浙江全部平定。
儘管大家執意反對,張由鬆還是親自出馬,帶領數千部隊,東出紹興,尋找幾位人才。
這個舉動,讓所有的人都很感動,儘管顧炎武和陳子龍等人的心裡稍微有一些醋意。
皇帝的軍隊,因爲有了魯王部下的全力配合和支持,迅速控制了整個浙江,形勢一片大好,接着,從蘇州一帶訓練的兵員上萬人,從南京訓練的兵員一萬四千餘人,也紛紛增援,使皇帝的部隊,迅速增長。
黃宗羲等人,並非是躲避,而是躲避魯王的邀請,聽到了皇帝邀請的消息以後,他們欣喜若狂,因爲,即使在鄉下,他們也聽到了種種的風聲,比如蘇州如何,嘉興如何,現在,皇帝的大軍趕赴了紹興,就在他們家鄉附近轉悠呢,都出來了。
在紹興府的餘姚縣城,也就是當今寧波市的某處,張由鬆見到了夢寐以求的人才,黃宗羲兄弟。
“皇上,皇上!草民等多謝皇上的救命赦免之恩!”黃家兄弟帶領其他人等,都來了。
“呵呵呵,起來起來,”張由鬆一一將其攙扶起來,“只是救命赦免之事麼?”
“皇上,我等原來,在南京被馬士英和阮大鋮等賊黨捕捉投入了監獄,多虧皇上扳倒了二賊,釋放了監獄中所有爲賊所算的冤人,我兄弟等人,纔有性命回到家鄉。”黃宗羲感激地說。
也正是因爲和馬士英,阮大鋮的過節仇恨,他們才堅決地拒絕了魯王的邀請,並且逃竄山林。
“朕甚爲愧疚,居然將諸位大才從南京溜走,沒有任用呢!”張由鬆很是遺憾。
“非也,皇上,那時,朝庭官員冗多,草民等自然不能前往,”黃宗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