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壇的事情,當然不能輕易了結,因爲還有參與暴『亂』的黃得功軍隊,張由鬆派遣鄭成功爲特使,前往黃得功軍中,向他通報了金壇事件,要求他立刻到金壇來招募其散兵遊勇。
黃得功嚇壞了,自己的官兵惹出這麼大『亂』子,還得皇帝親自去平定,讓他大傷面子。
沒有直接去下一站發財,張由鬆將注意力轉到了黃得功的身上,再次放眼全國軍事佈防的力量。
在金壇,皇帝等候到了黃得功。
“皇上,臣死罪!”黃得功砰得跪倒,哭了。?? 冒牌昏君230
這當然是故作姿態,官場混久了,就是武人也都滑得象泥鰍,不必當真。
“黃侯爺,”張由鬆盡情地發揮着皇帝的權威,冷嘲熱諷:“朕對你們這些功臣,難道不寵愛嗎?”
“寵愛!寵愛!”黃得功急忙回答。
“是寵愛,朕在數月之間,將你們由區區武人,總兵或者副將,提升爵位,先是伯,後是侯,可謂恩重如山!因此惹得文臣議論紛紛,與朕爲敵!還有,朕將你們的兒子招入京城,養爲義子,恩同再造,情同連理,是要你們放下包袱,好好爲國效勞,朕是皇帝,夫復何求?就是大明朝富強,和諸位愛卿一起長享榮華富貴耳!你倒好,你是怎麼樣回報朕的?你的官兵,聯結賊寇,堵截朕的衛隊,和朕面對面開戰?”
“皇上,臣死罪!”老黃無言以對。
“死罪?如果朕是心胸狹窄者,你黃得功早就死了一百次了!”張由鬆拍着身邊的案几,咆哮如雷。
對待部下,該好時要好夠,該惱時要惱怒到極點,使之畏威懷德,纔不會沒有了規矩,蔑視上位。
這一點兒,張由鬆拿捏得還算到位。將黃得功訓斥了好一頓,最後講明,黃的部隊如何如何攔截,如何如何囂張,要不是有飛雷炮和步槍等先進武器,黃的官兵聯合其他暴『亂』之民,數千人,完全可以將皇帝的親信衛隊給一舉殲滅了。
黃得功的腦袋上,冷汗如河。
黃得功調遣了五千精銳,在金壇縣內外展開了大搜捕,還派遣部隊四處,到附近地帶去招募散兵。此事情直到五天以後,才做得差不多。
這件事情,讓張由鬆又抓住了一個把柄,返回皇宮以後,立刻招集了內閣五大臣,除了將連日來累積的政務溝通以後,張由鬆講了兩件大事,一是金壇的穩定,自己的決策,二是對各地駐軍的整頓。
“諸位愛卿,朕以爲,我大明官軍,不是太少,也不是太多,數量根本不是問題,只是質量,國家動『亂』以來,兵連禍結,丁壯死傷無數,所以,招募的兵勇,多系遊民無賴,其忠誠和戰鬥技能,令人擔憂。朕以爲,必須近期內就裁減!”
皇帝要裁軍的意思一出,在內閣五大臣的面前首先就引起了強烈反響。
“皇上,微臣以爲不可!不可,切切不可!”馬士英第一個反應。
“爲什麼啊?理由,朕要的是理由。”張由鬆玩味地看這個比自己實際心理年齡大了許多的明朝老古董。
“皇上,我朝新立,藩鎮尾大不掉,只能暫時羈絆,至於以後事情,徐圖進取,等待時機,如果一味用強,恐怕激起禍事!”馬士英比較客觀地說。
“皇上,微臣也贊同馬大人的說法,此前,皇上剛對藩鎮實行了廣恩政策,將之分化瓦解,成爲數鎮,這些,諸藩心裡,相必一定不舒服吧?心結猶在,再加一壓,臣不敢想象。”史可法道。
“皇上,還是等等吧。”姜曰廣,王鐸,高弘圖,都表示。尤其是高弘圖,這是個直爽的漢子:“皇上,滿清靼虜窺探,李闖和張獻覬覦,正是用兵之時,我朝反而要裁減兵員,自弱長城,區區以爲不可也!”
等幾位大臣發言完畢,張由鬆才站起來,邊度步邊說話,以使自己的思路更加有靈『性』:“諸位愛卿所言,甚有道理,然而,只是其一,我朝和滿清靼虜之戰,誰之兵員爲多?”?? 冒牌昏君230
五大臣不吭聲了。
“向來用兵,在精不在多,我朝兵員甚廣,細數起來,動輒百數十萬,然而,真正管用,能夠野戰耐戰地精兵強將,能有幾何?而且,兵員太多,國家財政供給困難,負擔嚴重,諸位可知軍備競賽否?”
“軍備競賽?”新鮮名詞啊,五大臣再是熟讀兵書儒典,也料不到一個暗中的現代人腦殼子在冒着什麼咕嘟油花兒。
“是啊,軍備競賽,朕覺得,其實,大行皇帝崇禎之所以亡國敗身,原因多多,但還有一條,就是將大量錢財用到了軍備上,結果,耗費巨大,國力不敷使用,反而催促百姓更加貧困,鋌而走險!如此,則內外交困,不可收拾矣!”
這是新鮮說法,五大臣一聽,確實有些道理。可是,又覺得有些牽強。就是不知道從哪兒反駁更好些。
“反觀女真金賊,只要精兵,故而,兵數不多,戰鬥力極強,朕嘗聞,賊金國以二貝勒阿敏爲帥,只二萬兵馬,就長驅直入,打到漢城下,迫使朝鮮國王簽定城西之盟約,諸位以爲我大明軍十萬能達到此效果否?”
“精兵簡政之策,可以大省經費,緩解國用,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果損耗少了,百姓自然要交納的稅額就少,怨恨之氣也好,對大明的忠心也多,所以,朕以爲,精兵簡政之冊,務必當下實行!”
“精兵簡政?”又是一個新名詞兒,讓五大臣聽得又是新鮮,又是恰當,覺得皇帝越來越偉大,自己則渺茫起來了。
張由鬆將自己的意思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政策原則,理由,實行的時機。然後,給大家時間再來商討。
治理環境,千頭萬緒,需要尋找的是一個突破點,或者說,更大意義上,是在尋找一個時機,一個有說服力的事件,現在,張由鬆終於找到了。
大明的官員,多得象天上的烏鴉,數不勝數,在南京初建國都以後,這一帶的地方,官員立刻增加了數倍,都督滿地走,職方賤如狗的民間諺語,並非浪得虛名,全是大明朝的執政者馬史之流的慷慨激昂之作。
張由鬆對官員人數這一塊,不是糊塗,而是很清楚,尤其是南京的冗官冗員,多如雞『毛』,人浮於事,財政緊吃啊。怎樣處理掉他們,是他很費思量的事情,也不甘寂寞輕易提及,惟恐傷害了馬士英和史可法兩大官員集團的利益,人家一扯蛋全部不幹了,那時,自己也只有瞪眼兒的份。
要修理這些人,必須的,但是,必須找到合適的理由,時機,還有渠道。
不能象鎮江和金壇的地方官員那樣殺了痛快,既落了銀子,女人,還能賑災百姓,撈取令名。
要減少官員,不好辦,那先從軍隊上着眼,迂迴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