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大的火氣,嚇得奴家好生害怕!”火鳳做作的拍拍心口兒。
魔瞳冷笑:“火鳳聖騎士說笑了,這‘斷亭’方圓十里之內,都是‘光明聖會’的殺手和高手,有何可怕的?
烏鴉將邪淫的笑容毫無保留的迎向魔瞳:“我們‘光明聖會’這點過家家般的小小布置,又怎麼能入‘狼騎集團’諸位高手的法眼呢?‘斷亭’前方的官道驛站中,左面的林子裡,乃至右方河面的漁船上,不也莫不是你們的人嘛……從這兒看過去,那幾個打魚的漁夫藏在腰間的短刀還泛着光呢。”
魔瞳冷哼:“我家老幺是魔宗的當家人,身份特殊,底下的小的們不放心偷偷跟出來也是有的;不過我們卻沒有違背約定,入亭赴會的僅爲我們三人,倒是貴方,除了開始招待我們的三位,還有一位躲樑上始終不肯示人,可不是什麼英雄行徑啊。”
魔瞳說這句話的時候,毒舌才注意到亭蓋樑下多了個陰影。
那道陰影一動,亭子裡的殺氣立即陡的升騰、膨脹、充斥了整個“斷亭”,就連亭子四周的六百八十九棵樹樹葉和四萬六千七百朵花都一起在突如其來的猛烈殺氣裡,簌簌地在抖動作響。
張霖曾以爲對方隱藏的第四個人是淫猴,但顯然不是。
淫猴有的是淫氣,但不是殺氣。第四個人,到底是誰?
來人一躍下來,就站到微弱不足的陰影裡,好像這種人,天生就喜歡生活和生存在黑暗裡。
他的懷中平端着一具弩箭,他的全身都散發着凶氣、厲氣、殺氣和煞氣。
——“光明聖會”,“十二黃金聖騎士”之一,箭豬!
看到了箭豬,毒舌下意識的瞳孔收縮,嘆息道:“原來你們‘光明聖會’早已經準備武力相逼了。”
精衛將剝掉糖衣的糖果,輕巧地用中、食二指捏着,送進火鳳嘴裡,不依不饒地道:“三位是不肯合作嘍?”
張霖起身抱拳,大義凜然的道:“與賊爲伍,恕難從命!”
精衛不夷不惠地嘆道:“賢弟這是要拂袖而去了麼?就不再飲一杯‘普洱’麼?不喝茶,也不吃花生麼?”
張霖長笑數聲,虎目炯炯,望定精衛,怫然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怎能去給害民奸佞僞神駕鷹走狗?!”
烏鴉只笑語盎盎地對闇弱陰影裡的人道:“箭豬,看來皇帝不領咱們的情哩!”
烏鴉說完這句話,箭豬就開始看自己的手中的弩,和箭。
那是一具平凡無奇、卻射殺無數成名英雄好漢的利器,醜惡無倫的箭豬,飽含深情的看着自己的殺人武器,就像在注視自己的情人,目光熱切而熱烈。
“皇帝,你做了太多違逆神父的事情,今日你若不答應聯盟,休想活着走出‘斷亭’。”箭豬毛叢中的小眼珠投射出駭人的獸芒。
張霖反去問精衛:“這就是你們‘光明聖會’的待客之道嗎?”
精衛不喑不聾地道:“身爲‘朋友’,我自是不會對你動武,但我可沒說,我的手下不能動手。”
張霖盯着精衛的手,無
可奈何之極的問道:“閣下當真不準備動手?”
精衛不猧不魀的道:“精衛雖然不才,但總算有一個優點是衆所周知的,那就是——言而有信!我說不打,就不打!”
“那就好。”張霖忽然爽朗的笑了,然後揹負雙手,悠然自得踱步到精衛身前,那休閒的舉止,那愜意的神情,就像一個踏雪賞花的吟遊詩人,在午後小寐醒來吟風弄月一般。
當少年走出第七步時,他突然暴喝:“你不打,我打!”
暴喝的同時,他暴然出手!勢若雷霆!!雷霆萬鈞!!!
沒有人會想到名震天下的馬賊皇帝,會在這個時候主動發起偷襲!任誰也料不到如此狀態舒然休閒、身份地位那般尊貴重要的“暗黑魔宗”宗主,居然會主動發起攻擊!!而且是以偷襲的方式!!!
更而且還是那麼狠、那麼絕、那麼兇、那麼毒、那麼可怕、那麼算計、那麼不要命以及那麼要人命的偷襲!
張霖動的不是手,他動的是腳。
他一出腳,就直接飛踢、直踢、狠踢!精衛猝不及防,他失了先機,他來不及出招,他甚至來不及招架,他只能後退。
精衛一退,張霖一腳踢空。
可是張霖一擡腿,第二腳又跟到!
精衛只得再退,他還沒來得及緩過一口氣,張霖“連環踢”又至。在不算寬敞的亭子內,張霖行雲流水般踢出六十四退,一腳快似一腳;精衛電光火石似退開六十四步,一步急於一步。攻者猛如關東猛虎,避者疾若海上蛟龍,一進一退,倏忽難測,險到毫釐,煞是驚奇好看!
“斷亭”之戰一開始,火鳳就盯住了魔瞳,因爲這位“狼騎集團”女馬賊,也同一時間盯上了她。
兩個人誰也沒動。
亭外,電光如蛇,悶雷隆隆,雨很細,細如牛毛。
魔瞳不去看火鳳的劍,她只看聖騎士的眼:“聽聞你的‘火鳳劍法’系神父親傳,無招無式,以斬殺敵手爲原則,毫無章法可循,招招拼命,招招致命,擋者披靡,天下無對。”
火鳳不去看魔瞳的眼,她只看忍者少女的刀:“據說你的‘千葉斬’改編於‘滄浪’大豪雄霸的‘七旋斬’,剛猛之中帶着凌厲詭辯,就連滄浪第一用刀高手長谷川,昔日也自愧不如。”
兩名絕色少女還沒有任何動作,場上又起了新的變化——
當精衛退開張霖踢出的第六十五腿時候,涼亭的雨傘形狀的亭蓋,突然破了個大洞,一個人破洞躍落,帶着雨點和彈影躍落!
精衛大吃一驚!
他一向膽大心雄,他一直放任生死,他但此時此刻,還是大吃了一驚!
原來對方也有第四個人!
這個人一直匿伏在涼亭頂上,然而,在場所有的人,包括精衛在內,竟然是一直未曾察覺到。
那人身材頎長,膚色白皙、輪廓峻刻,面目冷峻,他身上一襲風衣,帶着一頂竹斗笠,腦後長髮束着青色髮帶,幾縷散發,搭落於額中眉間,眼神還有點憂鬱。
是槍火!
他懷抱長槍,他
人未落地,子彈已出膛,在塵埃裡出手!在風雨裡出槍!
一彈射向精衛的眉心!
快而準!
準而狠!
精衛只覺眉心一寒——
他正在躲避畢生大敵魔君的唯一傳人皇帝,他完全沒料到他的頭上會掉下來一個絕頂高手,在他變招的最關鍵時刻,給予他當面一槍,致命一擊。
張霖正全力攻擊精衛,似乎還在表面上稍稍佔了上風,恰在此時,亭外風雨裡,一個白色人影一躍而入!
來人戳出一棍,急如星火,攝魂奪魄——
——淫猴!
張霖橫移,滑出半步,避開淫猴的一棍,但是,箭豬的弩箭,後發先至,那是一把青色的箭。
箭一拔出,通色皆碧,也映得張霖眉發皆綠。
箭厲青。
鋒幽碧。
精衛與張霖的生死,同時處於千鈞一髮的須臾之間!
“談亭”之外,風大,雨大。
四周突然人影縱掠,喊殺震天。由貓嫣帶領的上千餘名聖會殺手,搶攻着衝鋒率領的數百馬賊;而在外圍,木羚率人與刺蝟帶兵也同時見陣。
大風大雨裡,兩隊人馬,一夥人在拼命的往亭子裡衝,另一幫人在捨命的分頭攔截,兩羣人在雨中亡命的廝殺。
兩路人馬接到的命令很接近:一旦亭內有變,全力撲殺敵人!
亭內,帶着寒意的雨絲,從槍火留下的那個破洞隨風颳進涼亭,在光柱間斜斜地形成了一道五彩繽紛的雨幕。
毒舌一按文明棍把柄的機括,棍端陡地伸出一截鋒利刀尖,刀光映着烏鴉的白眉青眼。烏鴉冷喝一聲,拔刀格檔!
幾乎在不可能的角度下,精衛挪動了數寸方位。子彈擦着精衛的頭皮掠過,捲走一條帶着毛髮的血皮。
精衛的疼痛感才起,張霖又出手!
少年一出手,就仿似聚合了天上地下所有的暗黑之氣,這是魔君親傳的暗宗魔功!
黑氣一涌,精衛掌中的聖會神兵“日月聖劍”光芒便陡然乍現,那劍氣精華四射、起伏無定,莫之能御。
張霖自知不敵,飛身速退——
魔瞳雙手遙遙一招,長袖中飛出數不清的忍器。她打的卻不是正面的火鳳,而是格擋毒舌的烏鴉!
烏鴉就護在精衛背面,他卻閃開了,忍器雨全部射入精衛的光幕,一聲低哼響處,精衛中了兩枚忍器,也同時中了忍器上淬的毒藥!
毒發之餘,精衛仍清醒地想起一個疑竇:“以烏鴉之能,應該可以抵擋住敵人的忍器襲擊!他卻把致命的毒器間接地送給了自己!”
精衛猝受暗算,初時還防範烏鴉是有份參與或策動的,但毒舌卻突然攻向烏鴉,他這才大膽的把自己的後門讓給烏鴉保護,然而,烏鴉此時的表現,卻又讓他疑雲頓生!
精衛已在“斷崖”崖邊搖搖欲墜,但他並沒有倒下,他左手還及時接住了毒舌的刀杖,右手聖劍架住了張霖的“狼牙軍刀”。
只要精衛不倒下,他就有反抗、反擊、反勝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