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回來,不過爺還想讓他在‘滇州’地方呆着。”張霖徐徐說道。
千面狐瞪大眼睛,問道:“爲什麼?”
“常言道,一客不煩二主。令狐老太死後,蠍子獨立難支,那些‘妖族’的妖人,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降伏的。既然赤虎已經做得很好了,就要善始善終嘛。何況,爺打算把大哥伯爵調回‘關東’坐鎮,東南方向的戰事眼下還在籌備,需要有得力的戰將坐鎮老家才行,光靠大菊、二菊的民兵,力量弱了些。眼下正在進行整訓改編的西方行營、還有軍政府所轄的西南諸部都不是那麼容易馴服的,要真正完成整合,融合爲一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也許,只有戰火鐵血,才能完成真正的整合,成爲一體,現在的改編,作用總是有限的。”張霖又笑着說道:
“有赤虎輔佐二爺坐鎮西南,爺就可以回北方安心養傷了。爺養個傷用不着赤虎,他的天地和價值應該是在廣闊的戰場上。”
說話之間,疲憊多日的千面狐蜷在張霖懷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張霖暖暖的笑了笑,俯首輕輕親吻了一下千面狐的朱脣,橫身抱起那溫香軟玉般的美人身軀,向帷帳後的牀榻一步一步的走去……
……
終於回來了!
馬賊大軍踏上回程,一路之上,四、五百里內幾乎沒有人煙,沿路所見,戈壁無垠,似乎沒有盡頭。
直到真正看到西方行營的巡邏哨騎,馬賊從上到下,每一個人才真正有了“回來了”的感覺!
在一片荒蕪空曠的天地中,朗朗天際,無垠曠野,西方行營最前沿的哨所孤零零的佇立在寒風中。
呼嘯着的風在天際迴旋,行營哨所也彷彿暗藏有千餘年來不曾消散的咄咄殺氣。
張霖遠遠的就望見了高高樹立的“金”字大旗,那是西方行營第41軍第411師師長金雕中將的中軍將旗,也是西方行營一員有名的勇武悍將,傭兵出身,征戰沙場十幾年,無論是參與京畿奔襲戰,還是抗擊鬼部、以及聖會、滄浪人的入寇侵擾,曾先後立過不少戰功。
金雕中將眼含熱淚望着出征袍澤隊伍裡箭創污痕的狼羣大纛和破爛褪色的戰旗,每個人身上零落污損滿是血痕刀創的衣袍甲冑,崩口捲刃的刀劍,遍佈創痕的槍戟,弦崩骨折的大弓,足可見南征的戰況是怎樣的極端慘烈!
在行營最前沿哨所附近紮營休息打尖,歇宿一夜,各大馬賊皆來向皇帝辭行,擬各率領本隊回到駐防封地;同時,張霖也吩咐火鳳把絕大部分男女俘虜,以及馬駝牛羊等牲畜、財物,這些由整個馬賊一路轉戰抄掠裹挾而來的戰利品,平均分作五份,一併都轉交由五大行營分別管轄支配。作爲張霖的一方,不免逐一叮嚀囑咐一番,諸如規勸留守西南的師爺善待降部,又如警告法官在不可酒體罰士兵,還如敬請伯爵常回京聚聚,更如提醒毒舌回去好好靜心思過等等,四位
大馬賊笑着表示接受。
當夜,“十三狼騎”通宵狂歡痛飲,擊劍高歌,論及烏鴉在重圍之下漏網,又不免噓噓。不覺之間,都已酩酊大醉。
天亮時分,大馬賊們有各自近身女衛侍候着,洗漱已畢,聚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大家都議定,華龍歷一九一二年元旦,兄弟姐妹們全部到“天京”取齊聚首,商定大計,如何拿下華龍最後一塊毒瘤烏鴉,將東南一地收歸百姓,此事需從長計議,急切之間,也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就能奏功的。
早飯大馬賊們用的,都是普通馬賊士兵所吃的冷饃、牛肉、南瓜湯,大家吃得歡快盡興,不時有喪屍、妖精、太子等男女大馬賊“嘻嘻哈哈”的取笑打鬧聲,南征以來,兄弟姐妹們忙於軍務征伐,已經好久沒有如此齊全的聚在一起了,氣氛份外的熱鬧、親切和難得。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而易逝,不覺間,日近晌午,中軍催發,“十三狼騎”就此分道揚鑣,風流雲散。
與火鳳一干行轅秘書處文員同樣忙碌的,當屬瓜哥洛的狼衛武裝。
馬賊中樞三大近衛力量,自從“軍刀”調往“內務部”,協助斑鳩辦差後,兩外兩支武裝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默契。“狼衛軍”負責明衛,而更習慣於暗行潛伏的“櫻花忍者”則形成暗衛防線,兩支武裝一明一暗,構架起了馬賊皇帝最後的保護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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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雪夜,烏鴉領銜的五大高手刺殺重傷皇帝,被瓜哥洛引爲平生奇恥大辱,她更知道這些頂尖人物,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
如今列在瓜哥洛黑名單上的五位元兇:烏鴉,壽山,妖公,小笠原,樹袋熊。
首惡烏鴉“雪狼谷”設計誘殺皇帝險些得逞,被“十三狼騎”聯手給於重創,逃回東南;妖公在刺殺行動之後躲藏在鬼部的營地裡養傷,爲銜尾追至的“狐宗”一衆高手逐回深山老林,短時間內沒有機會出來興風作浪。
小笠原呢?
樹袋熊呢?
冥王壽山呢?
小笠原忍術變化多端,樹袋熊詭計防不勝防;壽山與皇帝翁婿至親,更是心機陰沉,深不可測,皇帝所受創傷便是此人所賜!
這三個危險人物一直沒有出現,一直沒有動手,這讓瓜哥洛一衆狼衛騎士寢食不安啊!
瓜哥洛可以肯定的是,這三位高手,現在就隱匿在附近,但他們潛伏在什麼地方?何時何地出手?這些一概不知道。
每想到這裡,瓜哥洛都莫名的心驚!
翌日一早張霖與金雕中將道別,率隊登程,向北,向北,再向北。
一路上不時遇到行營巡邏的邊軍遊騎,無不以最高禮節向北歸的勇士們致敬。不喜歡多話的金雕中將的哨所騎兵還遙遙跟隨在後,又相送一程,直到行營在望,才緩緩向西南方向而還。
旌旗獵獵,西風漫卷。
西方大營前方,矛戟如林,刀盾如潮,戰旗烈烈
,萬馬雄壯,靜靜列陣的行營馬賊騎兵,行伍陣勢非常嚴整,沒有一個人喧譁,沒有一個人吵鬧,一切都是那麼沉靜有序,然而軍威喧赫如烈火升騰。
西方行營馬賊騎士們都在對襟騎裝的外面,披掛着棕紅色的制式盔甲,外面罩一件火紅的半臂戰袍,還披着一式的羊毛氈斗篷。
靜默的行伍陣列,高踞馬背上騎兵們沉靜而熱切的目光,萬騎軍陣之中,騎士們頭盔上火紅色的盔櫻,肩披的斗篷不時被風吹動飄揚,如同烈火熊熊,獵獵有聲的紅色戰旗,興奮地嗚嗚拍打着寒風,時時發出低沉的咆哮!
當歡迎隊伍前列裡藍鴿、大白鵝、鐵頭那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張霖和所有的將士一樣,心情突然激動起來,心兒怦怦直跳,再也壓制不住了!
終於回來了!
親人重逢,張霖少不得被藍鴿一陣埋怨,大白鵝也是喜極而泣,千面狐一旁靜靜的看着主人和他的重臣親眷熱絡,臉上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
“黔州城”那一夜纏綿悱惻,千面狐修行多年的修爲毀於一旦,枯井死水般的心境,一夜之間,猶如瓊花怒放,再也回不到過去。
現在的千面狐少了幾分光潔,多了些許小婦人的溫柔,對主人張霖百依百順,柔情似水;對於弟子的變化,蕭霓妃看在眼中,也只是無奈至極的輕嘆一聲。
當縱橫西南,萬里轉戰,勝利回師的馬賊將士遠遠的望見行營那巍峨雄偉的城牆時,全都不由自主的齊呼:“馬賊萬歲!皇帝萬歲!!萬萬歲!!!”
數十萬人的呼聲匯成滔滔洪流,在天地間迴盪,令人熱血沸騰!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迴盪在蒼茫天地之間,“咚——咚——咚——”行軍戰鼓由疏而密響成一片,如雲的旌幡迎着浩蕩的朔風獵獵飄揚。
北方的親人和土地,已近在眼前,怎不讓血戰歸來的遠征將士心潮爲之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西方行營的軍民迎接凱旋的大軍入城,所見所聞盡是一副副雄壯而激動人心的鐵血畫卷,百戰雄師戰無不勝的英雄形象深入人心。
百戰歸來的馬賊勇士們穩穩的端坐在疲態盡顯的戰馬上,披着有些污痕甚至殘破的胸甲,戴着護臂套,左臂持佈滿刀痕劍創的鐵葉盾,右手擎起刺刀耀目的血色櫻花火器,頭上兜鍪的護耳也多有殘損,盔纓全然灰敗污濁,背後斗篷也血跡斑斑,破爛多有,但是所有的將士們都精神飽滿,鬥志昂然!
一隊隊馬賊驍勇騎士高擎長槍,刀盾互擊,敲擊節奏,用嘶啞粗礪的嗓音高唱戰歌,轟鳴的鼓角聲中,井然有序的凱旋入營!
雄壯驍勇的狼騎馬賊慷慨激昂,縱情高歌,夾道歡迎勇士歸來的華龍軍民人等無不熱血沸騰,髮指衝冠,也同聲應和,給予了隆重禮遇和道賀,一時一股雄渾無比的英雄氣騰空而起,籠罩在邊陲上空,久久不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