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賊們力求從細節上儘量做到官兵一致,使將士一心,同甘共苦。尤其是這種孤軍轉戰,萬里奔襲的狀況,爲將官者更要小心在意,否則軍心一散,必死無葬身之所!
經過一番仔細的盤問刑訊,法官將獸魎等幾名鬼族親貴,從成千的的俘虜中提了出來,出於不少戰友慘死在獸魎的刀口下,馬賊們免不了對獸魎格外“照顧有加”。
“皇帝!不是約好在‘晉州’決一死戰嗎?你卻突襲本督軍的領部,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被五花大綁的獸魎暴跳如雷,一隻眼睛裡怒火充盈,彷彿要把眼前這個無動於衷的死敵焚燒爲灰燼勢才甘心。
“呵呵。”張霖發出兩聲嘲弄的冷笑,俯下身來,在獸魎耳畔低聲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腦子是不是都進水了?兵不厭詐,你懂麼?我若不先用我兒如此麻痹於你,讓你放鬆警惕,今日我又怎能突襲得手呢?你還真是笨啊!”
獸魎不怒反笑,笑過數聲之後,繼而仰天狂笑,身後幾名負責看押的雄壯馬賊,毫不客氣的在直屬長官法官無聲的眼神示意下,用刀背狠狠地親密接觸了獸魎的脊背和後頸,被打者笑聲突止,踉蹌半步,咳出一口鮮血來,接着繼續大笑起來。
“大王在笑什麼?”張霖面帶笑意的舉手製止住再度舉起刀背的兇悍馬賊。
“我在笑你皇帝死到臨頭猶不自知!”獸魎大聲笑道。
“哦?說說看。”張霖饒有興趣的坐了下來,端視着對方。
“如果本督軍沒有料錯,閣下的計劃應該是這樣,在偷襲攻擊‘蜀州’得手後,經短暫的休整,再率軍沿西南公路直插國境方向,突圍回國;‘鬼宗’現有的部族分散的軍事佈防確實有其致命的弊病,沿途的城市只憑倉促召集的軍隊數量,除了自保,根本不可能對你的馬賊形成有力的威脅,更加阻擋不住你們回國的腳步,再看你的軍中繳獲有那麼多的運輸工具和馬匹,憑藉這樣的行軍速度,‘鬼宗’的軍隊要抓住你無異難以登天……”
‘你想說的只有這些廢話嗎?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聽了半天卻毫無新意,不張霖禁殺心漸起,但獸魎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整個人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讓人惋惜的是,皇帝閣下,您的運氣似乎不太好,本督軍日前已經接到前線戰報,視後方失守爲奇恥大辱的六十萬鬼族前線戰士,已經返身殺回國內,再加上鬼族各部族聞風而動的民軍遊騎,數日之後,皇帝閣下,您面臨的將是‘鬼宗’建宗以來動員的最強大兵力!!!”
在聽完這個驚天的消息之後,張霖表面並未露出一絲一毫的聲色變化,心裡卻是驚又喜,波瀾起伏。喜的是敵軍回撤,“晉州”終於得以安全,驚的是敵軍大舉反噬,眼看着自己的馬賊部隊就要葬身在這異國他鄉的荒原裡……
短暫的沉靜後,張霖將衝鋒召進帳
內,發出指令:“騎兵,傳令下去,放棄所有不必要的輜重,全軍輕裝,兩個時辰後出發,你的軍團,做爲全軍的前衛,火速回國!”
“收到。”
雖然滿腹疑惑,但衝鋒從兄弟非如一般的蒼白臉色上,明白必定有重大的戰況變化才促使張霖匆忙取消休整計劃,衝鋒退出帳外,作爲馬賊的前衛軍團,兩個時辰內,十爺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你相信我的話?不怕本督軍戲耍於你嗎?”獸魎冷笑着道。
“爲什麼不相信呢?”張霖輕鬆的答道:“即便是陛下撒的謊言也無沒太大關係,我很清楚,從現在開始,我和我的兄弟要借一雙腿,有多快就跑多快,對於獵食完獵物的狼騎馬賊來說,跑的快一點至少是沒有任何壞處的,您說呢,老朋友?”
獸魎冷笑,正要開口說話——
“你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你兩次背離我,我絕不會讓人有第三次傷害到我的機會!”隨着張霖冰冷聲音的響起,獸魎面如死灰的坐在了地上。
這位踩鋼絲的高手,自知生命走到了盡頭……
……
鬼蜮的天,娃娃的臉。
夜裡還是風狂雪驟,天寒地凍,白天卻已是烈日當頭,酷熱難當。汗流浹背的馬賊,行軍的速度,明顯的被炎熱的天氣拖慢了。
從“蜀州”出發,馬賊一路狂奔至此,途中遇到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鬼族遊騎和民兵組織、自殺式的襲擊阻截,四天來不下二百餘次。這些人數極少,武器簡陋的小規模敵人,用他們鮮活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飛蛾撲火,螳臂擋車,自取滅亡。
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即是用他們不斷的犧牲,最大限度的來阻緩拖慢馬賊逃竄的腳步,等待本族“晉州”的六十萬聯合大軍回師,將這羣入侵者埋葬在大荒原裡,爲親人報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當然,這些力量薄弱的敵人,始終沒有接觸到馬賊的中心,就被護翼在前後左右的馬賊勁旅第四、第五、第八、第十軍團無情的消滅殆盡;對於一份份傳到中軍的敵軍傷亡數字的報告,張霖沒看也不看,顯然是早已經麻木不仁了。
幾天的戰鬥下來,並有俘獲一個俘虜,是的,一個也沒有!這些鬼族人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從鬼部各地趕來慷概就義的!因爲他們都知道,這支來自關外的狼騎馬賊,在歷經了數場血戰後,從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所以,與其被俘受辱而亡,不如戰死沙場!
刺目的烈陽照耀下,張霖手搭涼棚,看着日漸緩慢的行軍隊伍,心不在焉的對着身旁的畫眉道:“現在部隊的減員情況相當嚴重,跟隨着隊伍前進的人數越來越少了……”
“這沒什麼可奇怪,這樣高強度的急行軍,即使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都會感到吃力,就更別提那些剛剛成爲自由人的奴隸兵了,年輕的
壯男少女還勉強跟上行軍,但那些長期被禁錮造成營養不良的老弱婦孺已開始大批的掉隊了……”軍務女總長心情極度不好的道。
行進的隊伍中,在烈日的炙烤下,不斷有馬賊和馬匹倒下,再也沒有站起來。
“我們的飲水開始出現嚴重不足,我們只能將水先分配給有戰鬥力的馬賊,否則……連我們也完了。”嘴脣乾裂的蛤蚌夫人,沙啞的聲音裡充滿了愧疚和無奈。
這個時候,夜鶯和山雉端着食盒把大家的餐飯送到面前,張霖倚在沙丘的陰影裡,和幾名軍團的將官幹部一起進食。
和周圍的將領和士兵們一樣,擺在張霖的面前只有一小碗水和一小塊幹餅的簡陋午餐;看到這裡,即使嬌貴的火鳳也不得不將手裡硬邦邦的粗麪餅,掰成一個個小塊,用涼水硬往嗓子眼裡送咽。
貴爲馬賊全軍之首的張霖,尚且與普通士兵同甘共苦、一視同仁,其他的人,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爺。”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經過的馬車上探出半個身來,張霖的眼光隨着壽敏的叫喊看去,又一道美麗的身影出現在馬車上,那種美麗的容貌即便是爲灰塵和疲倦所微微掩飾,也不能奪去天生難棄的麗質。
身上穿着着一件馬賊軍標準制服,軍銜章上結綴着三條銀杆的藍鴿憂心忡忡的道:“爺,很多傷員已經不能再經受這麼激烈的行軍了,他們必須接受休息和冶療才行;我建議在附近找尋可以收留的人家,這樣……”
“你是讓我們受傷的兄弟留在鬼蜮的領土等死嗎?還是說讓那些鬼族人拿他們的腦袋去烏鴉那兒領賞?!絕不可能!!!”張霖一反常態的大聲道:“我皇帝向‘華龍神’發誓,我要把每一個還活着的兄弟帶回母國!無論犧牲任何代價,哪怕是我的生命!”
“可是,爺,我們的藥品和繃帶都用光了……難道我們只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嗎……”嬌柔如花的壽敏眼圈一紅,哽咽的泣不成聲。
又是一夜的激烈鏖戰,隨着法官、喪屍、瘋狗、衝鋒、皇帝五大戰力強悍的精銳馬賊的先後參戰,馬賊魔鬼般的殺人技巧和速度,讓試圖合圍上來“鬼宗”大軍血流成河,一度相信勝利就在眼前的鬼族人,萬分不甘又無可奈何的撤出了包圍的範疇。
那報仇心切的旱魃,在集結投入了五十二個萬騎隊的戰力,奮力拼殺了整整大半夜後,不得不在天亮後利於馬賊火器發揮的時段,強壓下心中的恥辱,下令各部撤離了戰場。
而對於倖存下來的鬼兵們來說,他們精神上的疲憊要遠甚於身體的消耗,馬賊五大主力軍團,在他們心裡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陰影;更實際的問題是,在付出了正面進攻的部兵中四個萬騎隊被撤消番號、背面襲進的山魈部死傷近三分之一戰力的慘重代價,主動權仍然掌握在馬賊敵軍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