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在BD開始進入順利時期,公司已決定新年後交給她一個不算大的小項目,是懷柔的一個別墅。
那棟別墅周圍青山綠水,前面有一個湖,小曼站在那個湖邊的空房子前,突然想有個自己的家,自己設計的家,不用這麼大,小小的,就滿足了。
那時與老張租房,再小的空間她都會想盡辦法裝飾一下,讓房子儘量有自己的氣息,自己的味道。
她從沒有買房的想法,甚至覺得自己將來是不是在北京都不一定,但這一刻,她想有個自己的家,這小小的心願她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包括老張。
在國內,尤其家裝設計,那時由設計師隨意設計的房主少之又少,也能理解,他們與小曼一樣,都對自己的家有很多期許與想象。
設計師只能盡力協調,在他們提出太不合理的要求時,告訴他們施工的過程,有些是不能成型的,也儘量多告訴他們家庭空間對人的影響,要合理分配等等……
那個別墅的主人在甲方範湊裡是比較通情達理的,50多歲的年紀,不太乾擾小曼的設計思路,只是告訴她女主人的喜好,讓她設計時別出格太多就行,小曼有些感動,盡心爲他們的房子考慮到每個細節。
小曼覺得男主人很愛他老婆,有一次她帶着圖紙去他們城裡的家彙報時,看見他爲剛進門的老婆換鞋,一時驚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看到這一幕,同時也覺得感動,覺得老張就沒有這個細心。
這個話題,小曼和老張,老鄭,嬌嬌曾一起討論過,什麼是恩愛夫妻,老張說天天掛嘴上的恩愛都不是真的,小曼說你就是給自己找藉口。
老張說:“好,從今日開始,回家我給你脫鞋,離家之前我給你穿鞋,你受得住就行。”
嬌嬌一時嬌笑不止,老鄭問她:“你願意嗎?”
嬌嬌渾身哆嗦一下:“還是饒了我吧。”
鄭正和嬌嬌是真正愛的如膠似漆。
嬌嬌舞跳得非常好,酒吧老闆數次要嬌嬌在舞池領舞。那時酒吧裡的人跳舞就是亂蹦,中間臺上有領舞dj帶動氣氛。
嬌嬌跳了一次,她那性感的舞姿讓下面的人都快着火了,老鄭眼珠子都要冒出來了,上去拉着嬌嬌就走,他們爲此爭執過很多次。
小曼知道嬌嬌是想分擔一些鄭正的生活壓力。她覺得,嬌嬌那麼好看,跳跳也無妨,畢竟美應該是大家一起欣賞的。
她這活給老張說後,老張說你可千萬別傻乎乎的在老鄭面前這麼說,他能殺了你。
一般亂蹦後會有一段舒緩的音樂,舞池裡的人馬上恢復正常,膩膩歪歪的摟在一起隨着樂點跳,準確的說是隨着樂點在地上蹭來蹭去。
小曼那時和老張經常坐在下面看風景,老鄭在臺上彈電子琴,彈一會兒就起身吹一段薩克斯,非常好聽,如癡如醉,嬌嬌看着他,眼睛晶晶亮……
嬌嬌和老鄭日子過得並不富裕,老鄭白天公司上班,晚上酒吧打工。
嬌嬌有次和小曼落了淚,說要不是因爲自己,老鄭可能是個鋼琴家。小曼有些錯愕,但嬌嬌不願意多說,小曼也就沒再問。
小曼對老張說,我看誰都愛的這麼死去活來的,怎麼就看不出你愛我呢,說“你愛我。”
老張讓她逼急了,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小曼說聽不到,他一把把她按倒,嘴湊上來說:“說什麼呀!來點實際的吧......”
別墅竣工那天,老張來了,小曼拉着他看每個屋子,興奮的告訴他這裡這樣設計是做什麼的,那裡又是幹什麼的,她說希望房主把院子裡都種滿玫瑰……
老張看着他興奮的樣子,只是笑,不說話.....
很想有個家,不用太大,能裝下你我的歲月就行……
小曼那時不知道,她那天的樣子對老張產生多大沖擊,對他們以後的歲月產生多大影響,每個故事都有個楔子,這一天也許就是他們人生的楔子吧。
後期小曼爲這個別墅做了軟裝飾,這並不屬於公司業務,男主人說願意付酬勞,小曼想想額外能賺錢,何樂不爲呢!而且他們要是自己配,效果不好也挺可惜的。
那幾天小曼幾乎是自己跑裝飾,男主人只在買窗簾那天和她去過一次木樨園窗簾城。其他都說你看着辦。
小曼很奇怪,設計師在做這一環節的時候都是女主人跟隨,這家的女主人就沒和她說過幾句話。
搬家那天,小曼特意定個大綠植,送給他們祝賀,在屋子裡等他們過來。
那天湖水泛着青綠色,天空上的雲兒一朵一朵的,他們由遠及近的過來,像極了她小時候看到的一張畫,那畫裡的花園都是玫瑰......
男主人推着輪椅,椅子上的人身體筆直的坐着,他們不時說着什麼。也許是:“等明年這裡都會種滿玫瑰......”
小曼後來聽公司的人說才知道,女主人身體非常不好,那些天又病了在醫院,搬家那天,丈夫接她出院去新房看看。
小曼終於明白了男主人那天爲什麼給她換鞋。那姿勢都快跪地上了,也不避諱她,坦然之極。
他們沒有孩子,可能是女主人身體的原因,小曼覺得這世上最考驗真情的就是這點,女主人只是一個大學老師,男主人不是等閒之人,這種不離不棄的愛情讓當時年輕的小曼感動不已……
那之後,小曼開始有了項目提成,收入比實習時翻了好幾倍,開始進入到一個錢迷模式,接項目,應酬,還有無窮無盡的加班......
那時不覺得累,希望有個家的心願讓她不知疲倦。
人有時候會被一種慾念佔有,忘了選擇這條路的開始,自己所期許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