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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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節過後,小曼經常往溫城跑,老張在溫城後期的幾個設計遇到了麻煩,有些甲方投入過大,資金要等開業後回籠,才能結清設計費。

款項欠的越來越多,好在設計的投入以腦力爲主,工作室沒有資金壓力,只是能看到的現金都是欠條,甲方也表示,可以隨便老張的家人來玩,一律免費。

小曼和青影開始頻繁跑去溫城,肆無忌憚的享受着在這個小城的休閒時光,與阿綠成了三人幫,在當地到處吃喝玩樂。

綠都溫泉設計的後期都是老總的秘書在老張與施工方之間協調,小秘書很年輕,長得很清秀,是綠都老總的侄女,小曼幾次看見他們在一起看圖紙,討論改進設計的細節。

小秘書偶爾擡頭看着老張低頭研究圖紙的樣子有些出神。

小曼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樣情緒,她知道老張不會迴應,但不知怎麼,感到有一股鬱氣集結。

小曼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了爭奪之心,她覺得,感情就是順理成章,那種鬱氣不是氣憤,是傷感,傷感的是,時光不僅能奪走青春,也能奪走激情。

小曼是非常想與老張白頭到老的,她甚至幻想過無數次與他白髮牽手,漫步在世界各地的角落,可是,到達那個結果中途是有多少變數的,需要費多少心力才能獲得呢!

後來想想,順其自然吧,能走到最後都是順其自然的,有些結果絕不是你爭我奪能換來的。

小曼的想法讓青影和阿綠非常無語,覺得她真是沒事找抽型,拿傷感當作料,小曼不在意她們怎麼想,有很多想法,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給自己找個出口罷了。

阿綠,生於廣州,父親廣東人,母親哈爾濱人,自小學鋼琴,一南一北結的果子是一個聰明剔透,長着歐式面孔的幹練女孩。

對於女孩來說,“幹練”這兩個字,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她們實在是太能幹,能幹到好像男人就是一個擺設。

但小曼慢慢的明白阿綠,幹練不過是一件外衣,她的內心非常渴望溫情。馬總對阿綠的愛意從不掩飾,那種近乎於對女兒似的寵愛正是阿綠最需要的……

普羅旺斯大堂有架大鋼琴,阿綠經常彈,小曼坐在沙發上看她,阿綠的側顏像雕塑一般,沒有表情,那些音符在她的指尖滑出像是一朵朵玫瑰,圍繞着她,那種清冷的浪漫氣息時常讓小曼看呆了.....

小曼經常看見馬總坐在一個小角落裡看着阿綠,像是在欣賞一件心愛的藝術品,既想得到,又怕碎掉......

馬總是非常精明的生意人,熱愛藝術,小曼經常會聽到他對於藝術的一些見解,不俗,有自己的觀點,應該在法國就對藝術品認真的研究過。

阿綠比小曼還大一些,對婚姻的嚮往已經成了一塊心病。小曼覺得以前阿綠嫁不出去,是沒碰到能鎮住她的人,馬總應該是阿綠很喜歡的一種類型,雖然年紀大了阿綠十幾歲,不過人還是很有範兒的那種……

小曼不知爲什麼,腦中那根非常敏感的八卦神經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她幾次問老張對馬總的印象,老張都說很好,從不虧錢他們設計費,不像其他溫泉城老闆,要錢像要命似的。

阿綠有次坐小曼的車回北京,看到車裡放的那隻布偶灰老鼠說:“真羨慕你,看你到哪裡都有老張陪。”

小曼笑說:“是到哪裡都被我看着,要不跑了怎麼辦?”

阿綠哈哈笑:“放心,老張不會。”

“誰知道呢!要是有個又年輕有不俗的人看上他,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應對,放了吧,不甘心,不放吧,又覺得不純粹了。”

“老張說你愛胡思亂想,還真是。”她拍了小曼一下。

“左手摸右手摸了那麼多年了,哪裡還有感覺?”小曼看看車外,眯起眼睛。

“再沒感覺也砍不得,對嗎?”阿綠說,“我就希望有個把我當自己手的人,而不是一朵花兒。”

小曼側頭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他會娶你的,他愛你,我看得出來。”小曼說。

“不知道,我覺得他並不急,我年齡不小了,他更是,可是他不提,我也不知怎麼辦。”阿綠的聲音有些哽。

小曼心裡一直有的擔心更加重了,這世上不是你準備好了,就會出現你期待的故事,很多故事都是曲折的,意料之外的。

小曼的隱憂不只來之阿綠,一生太漫長了,兩個人要怎樣纔會一起走完,除了生老病死,人的複雜多變有誰能控制,控制了又有何意義。

越平穩的生活越暗藏危機......

老張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小曼和大豆躺在牀上,阿貝趴在牀下的地毯上,窗簾沒拉,夜色在屋中瀰漫,他想起今年是和她結婚的第7年……

7年之癢,他知道小曼與他心裡都有些恐懼,一個婚姻的岔路就在眼前,稍不留神,就會走散。

婚姻也許就是一個接一個路口,他不知道未來,只能在這一刻抓牢家人的手。

小曼在一個週末與阿綠約好去798看一個展覽,在路邊的一個咖啡館點了咖啡和西點,那天下午有些霧茫茫的,人們好像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幻象裡。

阿綠懶洋洋的看着遠處一個雕塑說:“我不想做設計師了,老馬給我也租了一個工作室,大學學的是雕塑,現在想幹回老本行。”

小曼有點意外,不過也瞭然,自己這一路不也是兜兜轉轉才知道自己是喜歡畫畫的麼!

小曼發覺在隔着兩張桌子之外,有個帶墨鏡的女人似乎總是看着她們,不過並不確定,也許是自己的那根敏感神經又發作了,最近,多思多慮也着實讓自己變得敏感又有些神經質。

阿綠顯得有些沒有精神,小曼說:“馬總還是不提結婚的事?要不,我讓老張暗示暗示他?”她徵詢她的意思。

“不用,謝謝親愛滴,我怎麼想的相信他是知道的,這種事還是自願的好。”阿綠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擡起頭,慢悠悠的又說了一句:“我媽要結婚了。”

小曼有些驚愕的看着她,第一次聽她說起自己的家庭。

“他們很多年前就分開了,我一直跟着媽媽……”

小曼這才知道了阿綠的一些家事,初中時,父母離婚,阿綠與媽媽生活了很多年,媽媽的孤獨她都看在眼裡,這可能就是阿綠希望有個婚姻的原因。

母女這些年靜默的生活,讓她從未獲得過,像其他完整家庭孩子的歡樂。

爸爸很快又結婚有了小孩,雖從未虧待過她,但再也沒有給過她父愛,單親家庭的悲哀讓她渴望婚姻,渴望被愛。

小曼覺得阿綠的美好總是伴有一種憂傷,對於馬總,她貪戀的也許不只是愛情還有她中途丟失了的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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