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族崛起的道路,並沒有想像中的順遂。
也不是誰的王霸之氣一開, 就能滄海桑田間陡然聳起一座高峰的。
世間, 從來沒有這般平坦之路。
何餘兩家結親,自是熱鬧的了不得。如沈素、何姑媽, 縱是千里萬里的,也都打發人過來送了賀禮。沈玄還給阿冽寫了封長信, 寫了自己多麼想來參加阿冽弟弟的婚禮,然後, 因着阿冽弟弟比他早考中了秀才, 這兩年他爹一直死逼他念書不讓他出門,他在家如何如何痛苦啥的……阿玄這信, 直把人逗得前仰後合。何老孃都說, “阿素也是, 就讓阿玄來唄, 這也忒嚴厲了。”
沈氏笑道,“阿玄今年要下場考秀才的, 他與宋家親事早定了,日子就今年九月。”
何老孃點頭,同沈氏道,“別忘了給阿玄預備一份厚厚的賀禮。”
“我曉得。”
馮姑丈家的賀禮也是着管事送來的, 知道馮翼今年春闈,何老孃還問中了沒,管事道,“這會兒估計大爺在考了。”
何老孃回憶了下兒子孫女婿考春闈的時候, 點點頭,“可不是麼,這會兒怕正考着哪。”還說,“明兒我先去廟裡給阿翼在文殊菩薩前燒燒香。”
何子衿知她娘沒空,笑道,“我與祖母一道去。”
何老孃自然稱好,又與馮家管事道,“待阿翼考中了,可得給我來個信兒啊。”
何子衿笑,“祖母也別急,待春闈榜單出來,定會隨着邸報一併送來州府的,我爹在學政司,他們那裡肯定有一份,介時,阿翼哥在不在榜單上,也就知道了。”
何老孃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是這個理。”
餘者如何涵身爲紀大將軍親衛長,實在是離不得,其妻李氏又有了身孕。何念王氏不受何老孃待見,好在姚節職司沒有何涵要緊,倒是好請假,他就一併將兩家的賀禮都帶了來。姚節一來何家,大半人都沒將他認出,以爲是遇着鬍子進城了哩。何老孃都說,“唉喲,阿節你還沒娶媳婦,可得好得拾掇拾掇啊。”這麼一把大鬍子的,瞅着像三十的,誰家相女婿相得上喲。
重陽倒是很能欣賞姚節的大鬍子裝扮,一面摸着自己沒毛的下巴,一面兩眼放光道,“阿節叔,你這鬍子真俊,威武極了。”
不想還能遇着審美知音,姚節很滿意的摸一把鬍子,點頭,“老爺們兒就得虎背熊腰連鬢胡啊!”話雖這麼說,爲了展現出自己的俊臉,姚節還是很細緻的收拾了一番,刮乾淨鬍子就露出清俊的臉孔來。甭看姚節先時鬍子滿臉時瞧着跟三十的差不多,待剃了須,照樣是張十□□的清俊臉,肉皮也很細緻,絕不似在北靖關日日風吹日曬之人,稍一打扮,混充世家子都沒問題的。
當然,這就是姚節保養有道啦!
阿曦的審美就與重陽不同,阿曦很認真的點評,“阿節叔現在好看。”
姚節哈哈大笑,舉起阿曦拋了兩下,阿曦小時候就很喜歡這個遊戲,現在,嗯,依舊喜歡,喜歡到什麼程度呢,家裡大人沒人願意跟她玩兒。小時候不過十來斤的小糰子,拋一拋就拋一拋啦!現在阿曦都三歲了,個子長高了,還是肉肉的,唉喲,哪裡拋得動喲。
也就姚節,在北靖關乾的是打仗的差使,力氣見長,拋起來輕鬆的很,把阿曦頭上的小花釵小鈴鐺啥的,嘩啦啦都抖地下去了。阿曦還咯咯笑呢,紀珍忙把她的小花釵撿起來,嚴肅着小臉兒說姚節,“阿節哥你穩重一點兒啦。”
姚節還真給他這嚴肅的小臉兒穩重着了,把阿曦放地上,阿珍給阿曦順一順小辮子,花啊釵的給她插上,就拉着阿曦走了,一面走一面還說,“阿節哥一點兒不穩重,等我再長大些,我就可以往上拋妹妹了。妹妹你別急啊。”
阿曦道,“那舅舅你可得多吃飯,看你比我還瘦呢。”
“我這是勁瘦,知道不?”
“什麼叫勁瘦?”
“就是又瘦又有勁兒,有力氣的瘦。”
阿曦似懂非懂地很是懷疑的瞄了眼紀珍舅舅,紀珍見自己竟被妹妹懷疑了,他立刻道,“我抱妹妹很輕鬆的,妹妹抱我就抱不動了吧?”
這倒是。阿曦就信了阿珍舅舅的論調。倆人高高興興的手拉手走掉了,姚節:什麼勁瘦喲,這小子也忒會編了有沒有!就你小胳膊小腿兒的,你哪裡來得勁瘦喲!
不過,這小子可是江妹妹的弟弟啊,任何時候同小舅子搞好關係都是沒差的。姚節幾步追上去,替自己分辨道,“阿珍啊,哥哥是見到你們高興,其實,哥哥特穩重。”說着,他還昂首挺胸的做了個穩重臉。
紀珍“哦”了一聲,點點頭,“那以後可不能隨便去拋曦妹妹啦,曦妹妹剛梳好的小辮子就叫你拋亂了。”
原來拋一拋“曦妹妹”就是不穩重啊,姚節道,“阿珍你不是說等你大了你就拋阿曦麼,那你是不是也不穩重啊!”
紀珍拿大眼睛白姚節一眼,道,“可是,我會注意妹妹頭上有沒有戴花釵,身上有沒有戴小玉佩,不會叫妹妹掉一地的。這就是穩重跟不穩重的區別啦!”
姚節受到了出生以來最大的打擊,他私下同阿冽道,“小舅子這麼有辯才,太難討好啦!”
阿冽說他,“什麼小舅子,嘴上有個把門兒的,阿珍精的很,叫他聽到他一準兒回去跟他爹孃說去。”
姚節一肚子鬱悶,還不能說啦。
好在,姚節過來是參加婚禮並幫忙的,他也沒多長時間鬱悶。
姚節在帝都也是念過官學的,且他比阿冽年長,與年紀小些的餘岫不大相熟,但同餘峻是認識的。餘峻見着姚節還說呢,“倒不知你來北昌府了。”
姚節笑,“哎,在帝都不好混啊,我又不似阿餘哥會念書,就出來尋個前程。”又道,“真是巧,阿冽竟與阿餘哥做了郎舅之親。實在是緣分哪!”
妹妹大婚之期馬上就要到了,餘峻心情很不錯,還問了姚節現下做何職司,主要是祖父是北昌府巡撫,他與姚節相識,雖不是太熟絡,但倘能照應,餘家並非小器之人。得知姚節在北靖關做了百戶,姚節點頭,“阿節好本領。”
阿冽還說呢,“年前不還是總旗麼?”
姚節笑,“我們運道好,開春出去繅了幾百流匪,論功升了百戶。”
阿冽笑捶姚節肩頭一記,道,“怎麼不早與我說,咱們得賀上一賀。”
姚節挑眉,“我這不是怕我這新百戶搶了你這準新郎官兒的風頭麼。”
阿冽就要設酒賀姚節,姚節道,“你家現在迎來送往都是親戚朋友,待你成了親,同弟妹一道請我就成。”
阿冽笑應了,還同餘峻道,“到時,大哥和岫弟也一起過來。”
餘峻笑,“不請我都要來的。”又贊姚節有出息,阿冽也趁勢同大舅子讚了好友一回,從去歲年初不過小旗,到今年初就因軍功累至百戶,直贊得,也就姚節那厚臉皮的,不然,一般的早羞的聽不下去了,不知道的還得以爲阿冽說的不是姚節,而是天上的二郎神哪。餘峻出身官宦之家,雖不大曉得武將的門道,但姚節這種憑軍功升遷,他也是極佩服的。又看姚節身量相貌都是上品,在官學時,姚節讀書是不咋地,但在官學也挺有人緣。且,姚家在帝都雖不算大戶,也是殷實人家。餘峻想想,家中沒有適宜的姊妹,但族中也有年齡相仿的族妹呢。覺着姚節能憑自己本領立下軍功,倘打聽着人品亦是上佳,倒也是不錯的族妹婿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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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因着嫁妹在即,每見到不錯的小夥子,餘峻都會思量一番。
阿念是最後到的,因着岳家是與餘巡撫家結親,而餘巡撫又是個特在意官聲的人,阿念沒好太早到。阿念是先帝在位是最後一屆探花,於功名榜很有些地位,餘峻年紀較阿念還大一些,如今只是舉人,故而,對阿念很是客氣。
阿念姚節胡文江仁還被阿冽邀請爲迎親使,一併騎着高頭大馬去迎親,四個都是極齊整的相貌,阿冽更是一身大紅錦袍帶着迎親隊吹吹打打的到了岳家,餘巡撫餘太太見阿冽眉目俊秀,英姿勃勃,這把年紀的老太太,最喜歡俊俏少年郎,對阿冽很是滿意。阿冽也只是被爲難着做了幾首詩,便順順利利的接到了新娘子。
甭看成親正日子只得一日,但前前後後的準備,何家自半月前就開始忙了,不過,看着阿冽餘幸拜堂行過大禮,就是何子衿,都覺着,雖勞累,亦值得。
阿冽成親後,第二天親戚們見過新娘子,何子衿阿念這一幫子人就回沙河縣去了。畢竟大家都忙,做官的要當差,做生意的也得管着鋪子,就是江老爺江太爺這兩位老爺子,江仁見父祖沒事兒幹,且還年輕,江仁天生做生意的材料,不肯讓父祖閒着,便讓父祖幫着管着江仁新置的大莊田。甭說,父祖二人幹得別提多來勁了。
就是孩子們,也得回去上課唸書了。
於是,辭了長輩們,便帶着孩子們回沙河縣去了。
何老孃不打算再去沙河縣了,她想着,新媳婦剛進門,她身爲太婆婆,新媳婦過日子啥的,得給新媳婦一些指導纔好。
不想,還沒倆月,何老孃五月就又去了沙河縣,她是跟着胡文去北靖關送軍糧的回程的車隊一道來的。何子衿還說呢,“祖母不是說不過來了。”
何老孃道,“我這不是惦記孩子們麼。”當面兒啥都沒說,到晚上,她讓丫頭跟她一個屋睡,才把事兒說了。何老孃嘆道,“過日子哪有這樣過的,丫頭誒,你不曉得,真是憋得慌啊。”說着還揉起胸口來。
其實,何老孃一來,何子衿就瞧出來了。老太太哪回來都是神采飛揚的,這回跟霜打的老茄子似的,一看就是有事兒。何子衿問,“怎麼了?”說着給老太太遞了盞蜜水。
就是自家丫頭不問,何老孃也要說的。何老孃端着蜜水喝了半盞,其實也沒喝蜜水的心,把蜜水放手邊兒小炕桌上,就說起來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自進了咱家門兒,就沒一樣合心的。周婆子做了一輩子的飯了,在咱們縣都是有名的好廚藝,就是在北昌府,咱家宴請別人家的官太太,人家都說周婆子手藝好。上回請親家舅奶奶吃飯,周婆子燒得那野雞菌子湯,舅奶奶都說鮮的很。她就總不對口,吃啥都不對口。好在,她陪嫁了廚娘,那就讓她陪嫁的廚娘做唄,愛吃什麼做什麼。我知道她是大戶人家的姑娘,講究!唉,你是不曉得吃得那飯食,你說她愛吃素吧,素菜裡就沒有不放高湯的。用肘子雞的弄那麼一大鍋高湯,就煮兩根小青菜吃。吃魚,嫌北昌府的都是河魚,說是一股子土腥子味兒。那大魚,咱家都是買活的,買回來還得在缸裡放好幾天,就是去土腥味兒的。我是吃不出啥土腥味兒來的,人家吃魚,就吃魚臉下面那一丟丟肉。我在家裡,光吃剩菜了。她吊了高湯,我就吃吊高湯的雞啊肘子啥的。她吃了魚臉下頭肉,我就吃魚肚子上的肉,香又沒刺。更甭提她叫廚娘煮的那湯,什麼海蔘花膠乾貝熬的三天三夜熬出那麼一碗來,海里的東西難道就不腥了,一樣腥,這她就不嫌腥了。阿冽愛吃紅燜羊肉,每次吃過羊肉,都得刷三回牙,不然就能薰着她。我是看不了這個,我過來跟你過算了,這要在家,得憋死我。”
何子衿聽的也是無語,勸祖母道,“這也是各家跟各家的習慣不一樣,大不了分房吃飯唄。你、我娘、我爹帶着俊哥兒吃,叫阿冽跟阿幸一道吃,不就行了。把鍋竈也分了,再給阿幸收拾間小廚房,她愛吃什麼就做什麼。”
“分啦!你以爲沒分哪!”何老孃氣道,“成親半個月,你娘看我這裡心氣兒不順,就把廚房給分了。”
“您老也不至於生氣啊。”
“要是爲口吃的,我也能忍。你哪裡知道,現在你娘又張羅着買房舍呢,把隔壁的宅子買下來了。趁着天氣暖收拾出來,讓阿冽他們住那院兒去。她帶的丫環婆子也多,家裡也住不下。”何老孃抱怨道,“你娘也是愁的了不得,看着堵心,才把隔壁買下來的。不然,咱家哪裡就住不開了?咱家是大三進的院子,加起來二十五間屋子,就這麼幾口人,哪裡就住不開了。實在是過不到一處去。咱也不好說人家,總不能新媳婦進門連飯都不叫人家吃口合心的吧?真不曉得是不是看不上咱家,初時連米飯都說軟了硬了不香了 ,我說,這是貢給皇帝老爺吃的米,要是這米再不好,就不知道什麼樣的米好了。她這纔不挑了。把我氣的不行,哪兒有這樣的,咱家就不是大戶,吃食上也沒委屈過。咱也不曉得,到底啥纔是個講究的吃法。那春天頂嫩的香椿芽,不是拌着吃,就是炒雞蛋、炸香椿魚,拌着吃吧,她嫌寡淡,炒雞蛋,嫌油大,炸香椿魚就更油大了。用野雞取丁炸出雞油來,非要用雞油來炒,難道雞油就不是油了,就不油大了?你娘也是受不了了,這纔買了宅子叫他們搬出去。中間牆上開個月亮門,也不算分家。”
“還有薰屋子那香,咱家薰屋子,都是花啊草啊的,也挺香。大戶人家講究,用的叫什麼‘龍涎香’,一兩金子一兩香,我都不曉得她這一兩香能薰幾天屋子。”何老孃說着直搖頭,“她自己嫁妝,願意怎麼花怎麼花唄。我也知道,大戶人家是有很多薰香的,這也是她的講究。要不叫千金小姐呢。”
何子衿勸道,“這過日子,各人有各人的過法,只要他們小兩口高興就行了。祖母你這裡有我娘呢,我娘都跟你一樣吧。”
“你娘也痛快不起來,我還能到你這裡躲個清淨,眼不見心不煩。你娘哪裡離得開,開始還想着,娶了兒媳婦就讓她管家,這怎麼能管到一處去呢。如今她一道菜用的銀子就夠咱家先時吃一個月的,還是分開來吧,分開來,他們自己一個院,她願意怎麼過就怎麼過。咱家還有俊哥兒、興哥兒,以後娶媳婦,置房舍,家裡還得置田地,花錢的地方多着呢。”何老孃嘆道,“我是曉得了,以後給俊哥兒、興哥兒說親,再不能說這種千金小姐的。寫個字,買個紙,都要印了花兒的,跟咱家不是一路人。”
何子衿道,“阿幸也有阿幸的好處,起碼不小器吧。”
“不小器。”何老孃道,“吃要吃最好的,穿要穿最好的,小器人也捨不得。”
何子衿沉默半晌,道,“人家不是到咱家就才這樣的,祖母,人家在孃家時就這樣。”
何老孃道,“以前去餘巡撫家,沒覺着親家太太這樣啊。”
別說何老孃沒覺出來,就是何子衿也沒覺出來啊,何子衿只得道,“你看朝雲師傅吧,朝雲師傅就是這般,樣樣講究。”
何老孃道,“咱家哪裡能同朝雲師傅比?”
“可阿幸做姑娘時就是如此的。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講究。咱們覺着她奢侈,其實,人家自小就這樣,不能挑人家這個理。”何子衿道,“再說,這剛成親,彼此間,也得適應。還是那句話,他們小夫妻的日子,過得順當就成。阿幸帶來的下人多,再買處宅子也好,他們小夫妻以後自己開火,自己院的事自己管着,也隨他們的心意。只要他們順當,咱們就高興。過個一二年給祖母添個曾孫,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何子衿勸何老孃的話,何老孃還是聽得進去的,何老孃嘆道,“自來說親,講究門當戶對,這老話,再錯不了的。當時餘巡撫家透出結親的意思,咱家是想都沒想到,光顧着高興了。哎,這阿幸啊,也有她的好處,都孫媳婦了,我也不去挑她,就是看不過去,我也忍着,也就是過來跟你念叨唸叨,心裡痛快了算唄。”
“可不就這個理麼。”何子衿笑,“祖母莫煩惱了,跟你說個事兒,你一準兒高興。”
“啥事?”
“我娘那醬菜鋪子,甭提多火爆了。辣白菜都不夠賣,我娘今年肯定能賺一筆。”
何老孃道,“那個辣白菜,初時不是沒人要麼。”
“那是人們開始沒吃過,如今買的人可多了,都斷了貨。可惜現在沒白菜了,不然再醃上一批,定好賣的。”何子衿道,“你看,新媳婦一進門兒,我娘這生意都做得順。可見旺家。”
何老孃經孫女開導後,也想通了些,嘴上卻是不饒人,道,“只盼着別敗家就行了。不是我說,她那嫁妝是厚實,到底是有數的。陪嫁多少,婆家不花她一個銅板,她就這麼花,就不想想以後?”
“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想?”
何老孃也是這把年紀的人了,經的事也多,何老孃道,“丫頭誒,你還別說,我怎麼知道?我一看就知道!有心計的人什麼樣,沒心計的又是個什麼樣。就是大戶,也得有個來錢的地方,她那嫁妝,現銀也就幾千銀子,過日子哪有不算計的?就是皇帝老爺也得算計!她有錢,隨她自己花去,就看她這一注嫁妝花完了怎麼着!一樣的羊肉,周婆子買的比她便宜一半。你娘好意私下與她說,她說什麼,總得叫下人落幾個。真個傻蛋!還要怎麼得好處?你不管着些,今兒個貴一倍,明兒個就貴兩倍了。明擺着的冤大頭,還瞎講究哪!想叫下人多得錢,月錢漲上去,一樣!有粉不抹臉上,反叫下人偷偷摸摸的得銀子,誰知你的好?說下得背後還得說她不通經濟事務!再者,沒聽說這樣虛報帳目到這步田地,還管都不管的!忠心不是這樣養出來的!走着瞧吧,她早晚有得虧吃!”
“吃一塹才長一智呢。”何子衿聽這些事也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嫌餘幸與何家的環境不適應啥的。餘幸出身大族,再者,新媳婦嫁進婆家,多有要磨合的。只是……可算是明白餘家怎麼把嫡長孫女低嫁了,就這餘幸,也不是個聰明的。婆婆好心提點你,你這樣聽都不聽,以後誰還跟你說。真是白長個聰明麪皮,也就是自家人厚道,再加上,餘幸是低嫁,何家算高娶,樣樣都依着她,不然,就她這般,不知到大戶人家要怎麼過日子。還是說,大戶人家都是像餘幸這樣過的。
哎,這個命題,兩輩子都是草根出身的何小仙兒,怕是無法解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嗯,餘姑娘與何家的矛盾,其實也是小康之家與大戶之家的不同導致,再者,也有一些性格原因。這種事情,一般沒有誰對誰錯,石頭也沒有抹黑餘姑娘的意思。因爲何家是一個由平民到官宦的上升路線,所以在結親上,整個階層的適應上,肯定會有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僅僅是想表達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