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的話,誰都受用。
鳳未央當即扭頭對安老夫人打趣道:“老夫人,你看這孩子就是嘴甜啊!來人,賞賜一對絞金血玉鐲子。”
蕊心福了福身,盈盈笑答:“是,娘娘。”便麻利呈上一對名貴鐲子,放在安夕顏跟前,“姑娘,接賞吧。”
安夕顏喜不自禁,接過那對鐲子,趕緊跪下謝恩,“多謝娘娘賞賜。”
“娘娘若是喜歡夕顏,日後不妨多召她進宮陪娘娘解悶。”安老夫人不知恥的開口相求。
與其讓夕顏跟在已失寵失勢的安朝玲身邊,還如直接傍上皇后鳳未央這顆大樹,所謂大樹好乘涼便是這個理兒。
鳳未央只是莞爾一笑,不答。
安老夫人當即知曉已過火,便訕笑道:“最近安淑儀娘娘精神不濟,國公府原本是想讓夕顏入宮陪一陪她長姐,閒聊一下家常。唉,家門不幸,安淑儀便出了以下犯上之舉,竟害得皇后娘娘……”
說到末尾,便把話噎住,掩袖抹淚起來,嚶嚶呢喃:“老身真是愧對太后,愧對老國公,竟沒能教導好孫女啊!”
鳳未央微微一擰眉,而蕊心已看到自己不悅神色,便讓底下人呈上一條錦帕,由着蕊心親自送過去,並好言相勸道:“老夫人快查一查淚水,也切莫再自責,皇后娘娘既已不再追究安淑儀犯上之舉,您再而三的複述,可就惹皇后娘娘不高興了啊。”
“對對對,老身又失儀了,娘娘請見諒。”已活成人精的安老夫人,自然是見好就收,再擡首時渾濁的眼淚已擦乾淨。
鳳未央嫣然一笑,“無妨,老夫人年事已高,感性之人,難免會時常追憶起已逝太后和安老國公。既然安家有心送人入宮作陪安淑儀,本宮自然是不會阻止了。”
安夕顏前前後後就入宮好幾回,可都不能久待皇宮御庭內,安朝玲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嬪,許多行徑還是頗受制約。
何況安夕顏美成一道靚麗風景,安家平白無故送進來,明擺着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欲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是如今得到皇后金口玉言,安老夫人豈能夠不喜出望外,當即就謝過鳳未央,急忙拽着安夕顏離去,生怕鳳未央一個反悔。
蕊心見心懷鬼胎的安老夫人離去,免不住問:“恕奴婢多嘴一言,這個安夕顏,分明就是安家有心塞進宮承寵的人。娘娘爲何還是遂了老夫人的願?”
鳳未央喝了口熱茶,心口頓時洋溢一股暖流,淡笑道:“安老夫人無論到哪兒,都隨身帶着她。可見,她便是安家最後也是最好的一張底牌了。”
白芍已端進來一疊青棗,在旁憤懣道:“既然如此,娘娘不乾脆一道懿旨下去,隨便給她指個婚事作罷即可。”
鳳未央搖頭道:“安夕顏是庶出,姨娘出身不好,便一直養在正房。據李牧探知,安夕顏的姨娘剛過世不久,如本宮在這節骨眼上給她指婚,便是有駁倫理綱常,而安家也定然會以安夕顏守孝三年爲由推辭去。”
“何況,對方屢次三番提及太后,我就算不賣安家面子,也得看在已故太后的情面上,準了她這個小心思。”
既是鐵了心要硬塞入宮中的人,無論如何,鳳未央都絕不了安夕顏攀龍附鳳的步伐。
那何不如就遂了安老夫人願,趁早放在眼皮底下好生看管。
兩個丫鬟聽鳳未央這麼一說,也頗覺得有道理。僅僅只是以作陪入宮,又不是以家人子身份進宮,是否飛上枝頭成鳳,皆看安夕顏造化了。
更何況,外頭早已爲安夕顏的才情與美貌營造聲勢,而安老夫人更是不時帶安夕顏在京中女眷宴席上露面,讚譽不絕。
皇宮雖封閉,可上流圈子的消息,宮裡的妃嬪還是知曉得一清二楚。安家有女初長成,有沉魚落月之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天子腳下有這樣出衆的女子,若不入宮實乃可惜了。
當初太子選妃時,無不把目光落在美貌出衆的安夕顏身上。可惜,安國公府已頹勢沒落,太子妃的頭銜絕對落不到她頭上。
何況,宋志軒時年才三十六,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如若能入宮得寵,並誕下兒女便可封王列土,安家還怕會被新崛起的門閥淹沒?
說到底,安家已在垂死掙扎,安夕顏已然是最後一根稻草,安家儘量是物盡其用,不作浪費。
安夕顏如願入宮作陪安淑儀,頭一日就被蕭淑儀登門,立馬給了一個下馬威。
只因安夕顏是帶喪之身,昨日卻出現在皇后面前,明知皇后剛產子,身體羸弱,不可沾染晦氣,而安夕顏卻不知退避,令晦氣衝撞了鳳體。
並且,蕭淑儀還連帶着把安朝玲罵了進去,說她不知悔改,對皇后心仍懷怨懟,處心積慮的利用庶出堂妹身上的晦氣對付皇后!
“蕭淑儀,你莫要太過分了!”安朝玲氣得連連咳嗽氣喘,她雖降了位份,但以資歷還是應能夠拿捏得住蕭淑慎。
“本宮過分?哈……”蕭淑儀好笑一聲,“安淑儀,到底誰過分纔是!若不是皇上寬厚,皇后仁慈,姑息你致七皇子不足月出世一事,估計你此刻也不能夠繼續站在這裡,與本宮說話了吧?”
蕭淑儀身邊的大宮女,冷不丁諷刺道:“娘娘與安淑儀置什麼氣呀,誰讓人家是安家之女,太后的親親侄女兒呢。”
蕭淑儀聽到安家,越發覺得好笑了,“太后已仙逝三年,安家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安家。只是一個入宮多年,卻無兒無女也無寵愛的淑儀,本宮如今可不放在眼裡!”
安朝玲早已氣得臉都紫起來,剛想大聲呵斥,卻被一聲溫婉卻不失凌厲的聲音揚起:“蕭淑儀的家世,也不見得有多好吧?常言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家在朝中再如何劣勢,但總歸有一個世襲的爵位,蕭淑儀的父親卻不過是正四品中司侍郎。何況我長姐入宮便是淑儀,而你蕭淑儀卻是從家人子一步步爬起來,便是用了兩年之久。其中尊貴,自是不可比擬。”
見安夕顏一席話下來,態度竟是不卑不恭,謙恭有序,除了她是身帶喪事外,真挑不出一絲錯處。
看來,安家是用心培育了她。安夕顏的外表雖纖弱柔順,但底子裡卻是一隻會咬人的兔子,並不是一味的溫順。
蕭淑儀被人踩在尾巴上,當然是要跳腳了,當年若不是宋志軒喝醉,錯拉她侍寢,她又豈會擁有如今的地位。
“啪”的一聲,一記脆響的耳光,當即甩在安夕顏臉上。
“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敢說本宮的家世!”蕭淑儀大罵起來,對方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女,還是偏房所出。
罵完了安夕顏不過癮,轉而對安朝玲嘲諷道:“進宮就是淑儀瞭如何?還不都是起起落落又回到了原點?看一看,如今的芳草軒是何等的冷清!就衝你撞皇后的肚子,導致七皇子不足月降臨人世,你以爲皇上降你爲淑儀,你還能夠是淑儀的做派?有些人沒了六皇子作傍身法寶,果然不如園子裡的一根草呢!”
這一記耳光,畢竟打的不僅僅是安夕顏的臉面,還是整個國公府,以及安朝玲芳草軒的顏面。
對方都欺負都這份兒上了,安朝玲就算不爲自己,也要出聲維護庶妹。
當即把妹妹擋在身後,冷臉怒斥道:“還請蕭淑儀自重!你辱罵本宮可以,但本宮妹妹其可能是你說打便打的人!夕顏雖是庶出,但也是我安國公府的小姐,太后的親侄女,皇上的表妹。此一事,我定當要去找皇后理論一番!”
安家好歹是太后母家,她蕭淑儀這一巴掌,可是連已故太后的臉面也不給,孰輕孰重自是有定論。
反觀蕭淑儀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望着那一張如花一般姣好的面容,霎時出現五指印,竟是意洋洋地道:“你倒是去啊,別說是皇后娘娘那兒了,就是皇上那兒去,本宮也是佔理兒的!”
打人還有理了,簡直是氣煞於人!
安朝玲氣得渾身發抖,手指捏得咯吱作響,很想以牙還牙給那張得意臉一記耳光,可良好教養卻不容許她這般做,畢竟對反也是一位淑儀,與自己平起平坐。
蕭淑儀見對方不敢有所動作,便諷刺一笑,高調離去。
而長冷宮這邊,鳳未央正在喝雞湯,此刻白芍在一旁得意地道:“娘娘,蕭淑儀果然是去鬧了,聽說還給了安夕顏一耳光,安淑儀竟然還忍了。”
要知道,那一巴掌打的可是安國公府,以及安朝玲的臉面,事關尊嚴,還真不是常人能忍的一件事。
蕊心接過鳳未央手中的碗,接話道:“不忍還能如何?畢竟是安老夫人太過心急,才把守孝中的安夕顏送入宮,以望安家一飛沖天,飛黃騰達。”
昨日,蕭淑儀來長樂宮問安,鳳未央便以頭疼腦裂爲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