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清晨,顧盈盈站在東城門送別顧少安。
女子一身天水碧長裙,頭上只有一隻簡單的金釵。唐晚的人皮面具,昨天被顧盈盈在憤恨噁心之下扔進了火堆。
那是她做的第一張人皮面具,本來是爲了擋爛桃花。誰知道爛桃花是擋住了,毒桃花卻沒有掐掉。
原來,顧大小姐投胎前,洞悉的事情是這一件,因爲這個晚字……
另一方面,也許她希望我把自己當成顧家人,保護顧家……
那麼,從此往後,沒有唐晚,只有顧盈盈!
因爲沒有了人皮面具,顧盈盈戴上了面紗,從髮髻一直遮到下巴,只能朦朦朧朧看到一張絕妙清麗的臉的輪廓。
“哥,徐州那邊,楚王殿下會幫你的,你放心。我會很快查清楚整件事,還顧家一個清白!”顧盈盈對着傷勢在自己的治療下已經沒有大礙,卻憔悴了許多的顧少安說。
“盈盈,對不起,是哥哥無能,還連累你奔波!”顧少安神情有些黯然,但是身姿依舊清朗。
“哥,你說哪裡的話?嫂嫂和侄子侄女沒有去,到了雙溪你要照顧好自己,另外,缺錢就找聚盈錢莊,到了那裡肯定上下都要打點。”
“好,你一切保重,雖然你如今隱姓埋名,也要小心楊家找到你頭上!”顧少安擔憂地看着妹妹。
妹妹小小年紀就被迫離家,自己闖蕩,如今還要挑起整個顧家的存亡……
“哥哥也一切小心,我讓凌天頂派了人保護你,想必不會有大問題!”
凌天頂的人,就算打不過崇光門,毒藥也能毒死!
“另外。我帶了不少藥給你,你的傷一直抹藥就好。一路小心!”
“好,保重!”
顧盈盈對着馬車揮了揮手,轉過身對凌承瑞說:“承瑞,我們先去凌天頂!”
“好!”
三月初一,凌天頂的桃花剛剛盛開。
粉紅的花簇之下,兩道月白身影相對而坐。
“你上次的那套劍法。我想了很久。關鍵在你的手腕。如果能刺中你的手腕,就能破你的劍法!”凌承瑞在草地上盤膝坐着。
對面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一身月白長袍,和凌承瑞極像兄弟。
“有道理。那劍法全靠手腕轉動、手臂發力,手腕是核心!”翩翩公子點頭。
“你說你上幾個月想到一套掌法?”凌承瑞問。
“不錯,只是還十分不完善。因此,我想請凌掌門指點一二。”翩翩公子神色嚴肅認真。
“那掌法是怎麼回事?”凌晨瑞好奇地挑眉。
那公子站起身:“需要白綾牽引,而且是兩人配合!”
“兩人配合?”凌承瑞猜到了她最初的用意,卻沒有點破。想出這套掌法的時候,她想必是想和那個人一起吧……
公子左袖白綾飛出,右邊是掌發如風。
凌承瑞看了許久,開始自顧自琢磨起來。
春光明媚。凌承瑞的掌風帶起片片飛花。月白衣袂出塵翩然,似乎令人如夢仙境。
顧盈盈在一旁,看着他練武,抱起一架琴,信手彈了起來。
一時間。他練武她撫琴,在這桃花飄飛的時節裡,帶出一絲悠然的愜意。暖風裡,愜意流轉蔓延,幾乎要讓人以爲,這是怎樣一個美好的時刻,忘記了近在眼前的重重危機。
聽着耳邊風聲,半晌,顧盈盈突然停下:“承瑞,你的內力很深厚,可是掌法,有破綻!”
“如何說?”他也用過死半生,內力自然是深厚的,至於招式……
“你剛纔那一招,別人很容易攻你右肋。”
顧盈盈就把太極思想和拳擊防守給他解釋了一遍。
兩人切磋武藝直到夕陽西下。
第二日,凌天嘯回到凌天頂,凌承瑞給他引薦女扮男裝的顧盈盈:“這是我的朋友,無爲公子!”
“無爲見過前輩!”顧盈盈恭敬行禮。
“犬兒說,你有一套掌法,想讓我指點?”
“晚輩慚愧!這套掌法只有雛形,還請前輩海涵!”顧盈盈虛心求教。
凌天嘯看着兩人打了半晌,卻是沉默良久,給了一些指點,又說:“我修爲不夠,只能給這麼多建議,但依我看,這套掌法很好,你們不如去華山找一位前輩,他四十年前是武林掌法第一人,後來隱居華山。如果運氣好,還是可以找到的!”
華山?顧盈盈驚疑,莫非上次在蓮花峰,看到的那個,就是這位前輩?
“多謝凌掌門指點!”
凌天嘯走後,凌承瑞開口:“我怎麼發現,你明明學武很晚,根骨也不好,招式上卻是屢有建樹,真是讓我妒忌呀!”
“哈哈,能讓凌少掌門妒忌,無爲慚愧!”顧盈盈裝得十分恭敬有禮。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幾年她有多麼努力,雖然事務繁雜,卻日日練武不輟。因爲知道自己根骨不好,武功潛能差,她特意在招式方面苦思冥想,想要在這方面加以補足。
“行了,別裝了!現在怎麼辦?去華山?”凌承瑞給了她一個白眼。
顧盈盈搖頭:“不,你的招式還可以改進,我也再想想,否則人家前輩不屑於指點我們呢!再說,我要的望月好劍還沒有到呢!”
“你這麼確定,那個大祭司會送過來?”凌承瑞不以爲然。
“那當然,哲月大哥是好人,再說我也是付了錢的!”顧盈盈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凌承瑞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此時,隨風遞來一封密報。
顧盈盈掃了一眼,抓着密報的手卻把那張紙揉得粉碎。
又是一次暗殺,針對爹爹顧昌的暗殺。雖然沒有得逞,可是,那個人,真的是狠心絕情至此呀……如此。休怪我不客氣!
凌承瑞看着她的反應,就大致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沒有敢問,只是微不可查地嘆息。
到了三月初三,一把望月月牙山的好劍送到了凌天頂,指明要給無爲公子。
顧盈盈打開盒子,一把軟劍閃爍着點點星光。
和她的月光顯然是同一品級的。
至於日影……那是那個人送的東西。她自出事後沒有回過茗園。所有的一切都扔在那裡不曾理會。
“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好?”凌承瑞在一旁問。
“就叫星輝吧!”
“星輝?好名字!”
星星的光輝那樣渺小,然而,她就是要用星星的光輝力挽狂瀾!她要讓世界都知道,誰也不能欺負她。不能欺負顧家!
兩匹快馬向華山奔馳。
“葉明宇那邊,你做的如何?”
“不會比崇光門棘手!”
“那千機山呢?”
“千機山不足爲懼。你的元悟師兄是如何答覆的?”
“自然是全力支持!”
“那就好!”
“你今年先把曼陀羅宮弄進武林盟會,否則反對票就夠你受的了!”
“放心,從華山下來,我們先去剷除魔教殘餘勢力,想必把你弄進去就不難了!”
華山蓮花峰之巔,顧盈盈極目遠眺:“上次就是在這裡發現的,應該還在華山!”
“可是華山這麼大,怎麼找?”凌承瑞蹙眉。
“我猜。這個前輩應該很喜歡吃!”否則一大早的生什麼火。肯定是用來烤肉的!
哎!怎麼武林前輩都喜歡吃?好像也就凌承瑞老爹沒有那麼奇葩。
哦,也是,人家有老婆有兒子。現代科學研究表明,食慾和是成正比的!沒有地方發泄,自然只能吃!
自己好像。呃,想偏了……
“你又要做什麼好吃的?”凌承瑞似乎也十分有興趣。當然了,這丫頭做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好吃。哎,那個死冰塊,身在福中不知福!
顧盈盈微嘆一口氣:“幫我打兩隻雞來!”
“你秋獵對陣渤海人,那樣完勝,要我去打雞!”凌承瑞不滿。
顧盈盈只是淡淡微笑:“他指點過我的箭術。”
凌承瑞不再言語,默默地去打獵。
他現在連半個字都不敢提那個冰塊,生怕她傷心,沒想到還是踩雷點了!
叫化雞的香味四處飄,凌承瑞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顧盈盈看着他的樣子捧腹大笑:“你沒吃早飯?”
“吃了。”
“那還這個樣子!”
“又餓了,你做的東西好吃!”
不一會兒,一陣風吹過,一個白袍老者站在樹梢上:“兩個小娃娃?這麼好的手藝?”
顧盈盈恭敬地行禮:“晚輩獻醜了!”
然後便開始打量那老者:似乎不是老頑童之流,也不像師父,倒像是一個十分沉穩的老者。
“你們兩個,說吧,找我有什麼事?”老者瞭然一笑。
呃,這麼快被識破了!
凌承瑞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前輩,晚輩們慚愧,有一套掌法思索不明,纔出此下策,打擾了前輩!”
“你們兩個都是有禮之人,罷了,看在這雞的份上,我且看一看你們有幾分能耐吧!”
顧盈盈和凌承瑞相互配合地打了一遍。那掌法得了凌天嘯指點,他們兩個又苦思冥想了許多,相對於幾天前提高了不少。
那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驚奇:“女娃娃,你年紀不大,根骨也不好,能有今日修爲着實不易!”
呃,顧盈盈扮男裝的時間雖然不多,可是這是第一次被識破。何況她束了胸,穿了增高鞋,連喉結都貼了,還能被識破,可見這前輩眼有多毒。
還沒等兩人反映,老者又看向凌承瑞:“男娃娃,你內力十分深厚,但招式缺乏打磨,你們兩個可謂各自互補。加上互爲陰陽,心意相通,這掌法如果發揮到極致,可以打遍武林無敵手!”
顧盈盈驚奇:沒想到自己想的東西經過了改造可以這麼厲害!
“不過,女娃娃,你要教我這雞的做法!”老者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前輩肯指點,是晚輩的榮幸,做法一定教!”顧盈盈微笑。
老者指點了兩人兩個多時辰,顧盈盈又教了他雞的做法,老者離去前,嘆了一口氣:“女娃娃,以後誰娶了你,是誰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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