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御花園湖邊,皇上領着一衆朝臣在品賞秋菊圖。
顧盈盈端坐在一旁烹茶,菊花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皇上微微側頭,看了素手翻飛的女子一眼:“唐愛卿的茶香,讓這幅畫活了過來。”語氣中是讚賞之意。
衆人一聽,便開始恭維顧盈盈,順着皇上的話說了好些。
顧盈盈遞上一杯黃山貢菊,笑語盈然:“皇上謬讚,臣不敢當。臣怕哪天畫圖的前朝名家從畫中走出來要和臣一較高低呢!到時候臣可就輸慘了!”
皇上接過笑了:“就你這張嘴,還有輸的份?”
說罷又轉了話題:“老徐,北漠的貢品到了嗎?”
顧盈盈聞言,微微低頭退下,心中卻在思索着:曜是得手了,可是,太子會如何應對?還有,李章的那一塊玉冰藍魂引並沒有合成,應該是不會發作吧……
徐公公點頭:“今早上就到了,一直在啓暉殿。”
皇上揮手讓人去取,又解釋:“北漠這次的貢品十分有趣,據說能全五音,朕可是好奇的很!”
朝臣又恭維一番。
不多時,在楊毅涵和顧盈盈的期望下,貢品的確沒能取來,只是,下一出卻在意料之外。
因爲貢品在八皇子李琛處被發現了。
顧盈盈跪在地上,聽着皇上大發雷霆,不禁蹙眉:怎麼又牽扯到八皇子去了?還是說,太子及時發現了,嫁禍不成,臨時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李琛?
看着李衡眼中的微微得意,顧盈盈暗自咬牙切齒:李衡,又便宜你一回!看你還能風光多久!
本來以爲李琛會辯駁幾句。誰知他的反應卻是皇上說什麼就認什麼。顧盈盈心下暗自嘆息:看來李衡把綺羅香變成冰藍魂引了……
“老八,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這般忤逆之事都幹得出來,你好好閉門思過!”皇上的聲音帶着怒氣。
就這樣,八皇子被禁足八皇子府。八皇子生母德妃雖然未受懲罰,但是被牽連不收皇上待見是必然的。
顧盈盈站起身。看着滿湖波光瀲灩,秋日的明媚陽光,微微嘆息:這宮中這皇家,表面上明亮美好,暗地裡向來是雲譎波詭,非得處處小心。哎!贏了又如何,苦的又是誰?
好在,秦王黨這次全身而退。
雖然白天宮裡已經經歷了無數回驚心動魄,但晚間的宮宴。依然是歌舞昇平。
太后早就回了宮,顧盈盈坐在婁燕婷身後,百般無聊地喝酒。
斜對面那抹黑色身影不時目光掃來,看得顧盈盈都有些擔心會惹人注意,趁衆人沒發現,給了他一個白眼。
楊毅涵這纔有些悻悻然地收斂了許多。今日白天當苦力這麼久,連她一句犒賞都沒得到,如何甘心?
李章十分心不在焉。他本就思念顧盈盈。今天要不是她和……那他和八弟現在就要換位子了!自己終究還是,太弱了嗎?
“今日之事。到底是如何?”婁燕婷開口詢問。
“對我們來說,是有驚無險。不過,太子居然把手插到了貢品之中,看來我們不得不防。”顧盈盈低聲說。
“小唐,王爺如今不在,這件事。我希望你和六弟處理好。”婁燕婷嘆息。
顧盈盈拿起酒杯,掩去脣邊的冰冷笑容:“燕婷你放心,我已經着手讓人去查了。”查這件事,需要慢慢來,就算查出結果。也要先壓着。一紙罪狀頂什麼用?要數罪併罰纔好玩呢!
顧盈盈席間無聊,就藉故離開散步。剛走出來就看見幾位尚儀局樂工在那裡不知道做什麼,於是走過去詢問。
“回稟唐大人,今日尚儀局樂工柳姑姑衝撞了主子捱了板子,可是眼下奴婢們職責所在,連個給她上藥的人都沒有!”一位樂工說着,眼眸中流露出同情。
顧盈盈看了他們半晌,不疑有他,便開口:“你指條路吧,我去看看!”他們困在深宮,聽這人“姑姑”的叫法,那柳姑姑也是宮裡頭有年紀的人了,還受此等苦楚,她心下亦是不忍。
樂工連忙道了謝,又指了具體所在,顧盈盈擡步就去了。她如今也算得上是藝高人膽大,自是沒有哪裡不敢闖的。
給柳姑姑診治了傷,覆上藥,她纔開口:“這板子不輕,養傷需要一些時日,你且好生休養便是!”
“謝唐大人雪中送炭的恩情!”柳姑姑感激地開口。
“不必多禮。”顧盈盈溫然微笑。她如今富甲一方,卻也有意多做善事化解手中血腥。逢年過節,都會於城中開設粥棚,免費爲百姓問病。今日恰逢重陽,就當是聊表敬重長者之心。
“你今日,衝撞了誰?”顧盈盈試探着問。
“慚愧,卻是德妃娘娘。”柳姑姑訕訕地說。
難怪,今日親子被嫁禍受罰,德妃怎會沒有脾氣?而恰巧這柳姑姑,或許撞上槍口了。如此說來,倒是自己大意,讓太子鑽了空子,連累了柳姑姑,想來心中愈發慚愧。
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宮中宮女二十五便可出宮,爲何柳姑姑還不曾……”二十五並不算太老,又是宮裡出來的,找一戶尋常本分人家過日子還是可以的。當然位分極高的宮女除外,比如太后身邊的然風姑姑。
“老奴生不逢時。那二十五出宮的規矩,前幾年才恩被尚儀局,故而老奴如今早已年老,出宮也沒有可以依仗的人,就耽擱在這裡了!”柳姑姑神色悲慼。
顧盈盈在心中嘆一口氣:想必是這幾年國庫越發吃緊,皇上不想養這麼多人,才改了政策。而柳姑姑,已經年愈不惑,出宮嫁人必不可能了……
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柳姑姑,尚儀局像您這樣情形的,還有幾人?”
柳姑姑愣了一下,不意她有此問:“有些在宮外有兄弟侄子依靠,就早早出宮了,老奴這樣的,約莫還有四五人!”
“我有個主意,只是不知你們願不願意!”顧盈盈遂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宮宴散去,顧盈盈回到茗園就換上曼陀羅裝扮,前去曼陀羅宮考覈顏良輝。
腰間一按,日影在手:“前兩日我苦思冥想,想到一套劍法套路,不過不知道效果如何,今日就拿來和你比試比試吧!”
顏良輝點點頭:“謝宮主賜教!”卻是如臨大敵一般。唐晚的武功,他自是知道的。
顏良輝亮出手中長劍,觀察着顧盈盈的舉動。在曼陀羅宮,宮主曼陀羅的武器是軟劍日影,北堂主江誠昊是雙鉤,南堂主萬一帆是一柄刀,西堂主傅澤蘭是一條長鞭。他的是一柄長劍。
不過不管用什麼武器,顧盈盈給每位進曼陀羅宮的人的第一句話就是當日法清門元悟師兄交給她的話:劍者,心也。有心則萬物皆爲劍。
顧盈盈面具下的臉不辨神色,手腕輕輕一轉,日影的金色光芒隨風而動。劍身劃過一道道殘影,飛轉着超顏良輝刺去。
顏良輝不免有些意外: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劍法,劍身劃過無數完美的圓弧,速度快得令人窒息,根本找不出破綻!
當下他舉起長劍,虛虛擋了幾下,卻不知如何破解。
半晌,顧盈盈停下手中日影:“罷了,我還是用旁的劍法吧,這套劍法,是我天馬行空整出來的,連我也參透不明白!”
隨即換了太極劍法和顏良輝對敵。這下顏良輝可就輕鬆多了,也終於通過了她的考覈。
“從今日起,成立東堂,任命顏良輝爲東堂主,把武器製造交給東堂負責。明面上,東堂是睿豐投資,不過東堂主如今有官職在身,一些事情我會代管。”顧盈盈坐在主位上朗聲吩咐。
“屬下必定鞠躬盡瘁,萬死不辭!”顏良輝跪地,聲音中帶着欣喜。
“這幾天你就跟在我身邊好好學一些東西吧!”這是她當初給他的承諾。
從曼陀羅宮出來,顧盈盈一身白衣,遊走在茗園之中,尋覓凌承瑞的身影。
“我說,你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了?”終於在藥房杏林染霜找到了那月白出塵的身影。
“來製毒的唄!”凌承瑞擺弄着手上的幾味藥材。
“我有事情要請教你!”顧盈盈說的十分虛心。
凌承瑞放下手中的東西,睜大了朗朗星目:“請教?丫頭,你第一次對我用這個詞呀!什麼事情那樣嚴重?”
顧盈盈一撇嘴:“你和我出來吧!”
來到疏影臺,顧盈盈手握月光,開始揮舞那套劍法。
秋風掃落葉,楓葉和銀杏葉隨着劍光舞動,那痕跡是最優美的弧度,卻把她的門面護得密不透風,如無數把最銳利的飛刀像刺蝟一樣攻向四周。
看完之後,凌承瑞右手捏着下巴,沉吟片刻:“這劍法怎的如此詭異?確實有些棘手!”
“我胡思亂想想出來的,連我自己都沒有參透!”顧盈盈蹙眉深思。
“要練此劍,必須武功根基和內力修爲都極好,至於破解之法……”
顧盈盈一臉希冀地看着凌承瑞。
“丫頭,你幹嘛不去問你的情郎冰塊?”凌承瑞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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