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的別院離老宅並不是太遠,坐着慢悠悠的馬車一會兒就到了,蕭玉卿下車跟着端木十七進去,就發現院子裡已經有不少人,看來連青城這個宴會邀請了不少端木家的人。
若說老宅那邊集合了南方的精緻和北方的豪邁,那麼這處別院就溢滿了足足的江南風情。
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無一不精巧雅緻,碧綠的湖水邊兒上泊着細細的小舟,水邊兒種植的不是很名貴的垂柳,但是因爲柳枝低垂到水面添了不少嫵媚的風情。
綠樹紅花處處都透着與北方蕭瑟不同的勃勃生機,迴廊上,亭子中,處處都有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或下棋或談論詩詞歌賦,蕭玉卿有種錯覺,現在外面不是戰火連天的戰亂,而是繁華昌盛的和平盛唐。
“玉卿,可喜歡這裡?”端木十七見她看的出神,目光中還帶着欣賞,不由得笑道。
蕭玉卿點點頭,“外面都要烽火連天了,這裡卻一派寧靜平和,是人就該喜歡吧?”
衛臨跟在後面聽到蕭玉卿的話,小聲道,“小姐,你不是喜歡美人多過美景嗎?”
蕭玉卿聽了瞪他一眼,“怎麼?現在長本事了,開始給我挑毛病了?我喜歡美女怎麼了?我若是喜歡美男你才該擔心,不過,就你這個樣子和我想象的美男有點兒距離,你可以完全放心。”
衛臨一滯,撅了嘴。
端木十七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有點兒衝動想要問問他和她想象的差多少。
說話間,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如同黃鶯般清脆婉轉,然後接着便是女子說話的聲音,還有越來越近的香氣。
蕭玉卿一笑,“說曹操,曹操到,看來美女到了!”
衛臨見到自家小姐眼睛都亮了,不由得憋了癟嘴,端木十七看到輕笑,這對主僕也挺逗的,端木十七還未說話,便見衛臨憋屈的表情一收,湊近蕭玉卿,低聲道,“小姐,您看那個穿着綠衣服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會說話一般。”
蕭玉卿果然順着他的指揮看過去了,“眼神不錯,眼睛果然漂亮,不過鼻子有點兒塌,整體還不錯!”
端木十七見他兩人對着那些女子點點畫畫,討論的有鼻子有眼的,失笑,然後往遠處站了站,他可沒有他們倆那麼‘無恥’,一雙眼睛就像粘到女人身上一般。
就聽着衛臨那裡又開始道,“小姐,您看穿黃衣服的那個呢?眉毛是遠山眉呢!”
“你小子,你還懂遠山眉,我看你沒少盯着女人看吧?”蕭玉卿笑罵着,擡手拍了他的頭一下,“你是不是看中她了?”沒等衛臨說話,蕭玉卿就搖頭,“她不行,你看她眉梢下有一顆痣,一看就是風情嫵媚的流派,你掌控不住。”
衛臨登時臉色大紅,“小姐,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有那麼齷齪的心思?”
“有沒有我還能不知道?你們男人看見美女就把持不住自己,”蕭玉卿撇嘴,目光又透過樹枝間隙看向那羣女人,伸着手指點了點,“有九個,不知道端木家這麼多公子哥兒,夠不夠分啊!”
衛臨大窘,捕捉痕跡的掃了一眼身後三步遠裝作背景的端木十七,然後伸手扯了扯蕭玉卿的袖子,示意她說話注意點兒,他們跟在小姐身邊久了,自然知道小姐就是純屬欣賞美女,可是別人不知道啊,所以纔有那麼多的流言蜚語,也就是小姐不在意,不然光聽那些流言蜚語也能氣死,現在若是小姐說話再不注意,不定又傳出什麼流言了。
蕭玉卿正一心看人,根本沒有體會到衛臨的良苦用心,擡手扯出自己的袖子,安撫道,“你彆着急,若是你真想要,小姐花錢給你找美妞。”
衛臨眼睛一閉,彷彿感覺到了端木十七投過來的怪異目光,不由得小心肝兒一顫,“小姐……”
蕭玉卿失笑,一雙眼睛就盯着穿綠衣服和黃衣服的那兩人,兩人混在一衆美人當中,不是特別的突出,但是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卻比別人多了清亮,更重要的是,蕭玉卿發現這兩人在看到對方的時候,眼神中雖然有交流,但是卻也是陌生的光芒,不由得有些驚訝。
別人看着她和衛臨聊天,對着美人指手畫腳,只當是兩人眼睛粘在美人身上,可是他們倆之間的默契卻無人能看懂。
衛臨平日裡跟在蕭玉卿身邊,從不多言,尤其是他是男人,而蕭玉卿是女人,不管是在戴國還是在秦國,女主子男隨從,絕對是頭一份兒,他也是怕給蕭玉卿惹事,所以他儘量保持距離。
可是今天卻是難得主動上前說話,那就必定是想要傳達什麼信息。
蕭玉卿自然明白他想說什麼,再說她也是爲了她們來的,她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有兩個。
衛臨目光盯着那羣香衣雲鬢的女子,忽然目光一閃,臉上涌出幾分驚訝,然後輕輕扯了扯蕭玉卿的袖子,“小姐,您看穿綠衣服的那個身邊跟着的小丫頭,真是太醜了。”
蕭玉卿擡眼望去,蹙了蹙眉,能讓衛臨特意指出來的,必定不是簡單人,果然是十分普通,眼睛鼻子嘴都小小的,看上去確實十分平凡,不過若是用心觀察,卻能看過此人勝在氣質。
“你那是什麼眼神?人家長得小巧可愛,誰像你大手大腳的!”蕭玉卿嫌棄的道。
衛臨不滿,“她長得不協調,要是小鼻子小眼小嘴巴當然招人喜歡,可是你看她卻長的那麼高,一點也不小鳥依人!”
蕭玉卿點頭,表示同意,確實長得太高了不太小鳥依人。
衛臨滿意一笑,轉頭看向端木十七,“十七公子,您說呢?”
端木十七擡手摸了摸眉梢,十分無奈,原來這對主僕還記得有他這個人,還以爲兩人已經被女人迷暈了呢,“各花入各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個人喜歡的女子不同。”
蕭玉卿這才轉身看向端木十七,十分認同的點點頭,“十七公子這話說的不錯,各花入各眼,不過亂花漸欲迷人眼啊!”
端木十七眯了眼睛,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嫌女人太多了?還是說端木家被迷了眼?
蕭玉卿又道,“是不是到宴會的時辰了?怎麼都往裡去了?”
果然,擡頭便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已經往飛仙樓去了,端木十七看了看天色道,“果然是到時辰了,玉卿,咱們也過去吧,別讓連九爺久等了,”說完看了一眼衛臨,“小兄弟就不用進去了,這是端木家的別院,不會有事的,小兄弟進去了反而拘束,不如在園子裡轉轉,而且外院也準備了酒席。”
蕭玉卿看看黑漆漆的天色,藉着院子裡的防風燈才能看清園子裡的影影焯焯,這有什麼好轉的,不過讓衛臨隨意活動,她還是同意的,伸手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銀錠子扔過去,“如果你實在想看美女,自己就去,你認識回端木家的路吧?”說完看向端木十七,“還要麻煩十七公子和端木家的門房說一聲,別到時候衛臨回來給擋在外面。”
端木十七含含糊糊的點點頭,藉着擡手行動間擋住自己窘迫的臉,有一個女人給男侍從銀子鼓動他去找女人的嗎?
衛臨也有些尷尬,可是他確實要走一趟青樓,看來小姐也是這個意思,於是乾脆的接了銀子,“小姐,剩下的銀子……”
“打賞給你了!”蕭玉卿十分豪爽的說道。
端木十七趕緊道,“玉卿,咱們走吧!”
看着兩人走遠,衛臨一邊把玩着銀子一邊嘀咕,“當着別人面前耍花腔還真是過癮!”想着當着端木十七的面,他和小姐光明正大的就將事兒說明白了,不由得笑的開心。
衛臨裝模作樣的在園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去了外院門房的宴席上露了個面兒,跟那些人喝了兩杯寒暄幾句,纔出門牽馬去找衛民。
而衛民一路上都留下了記號,因爲天黑,衛臨費了點兒勁兒才找到衛民租的民宅,一進門就見衛民自己正將牛肉夾進燒餅裡,“你也太小心了,讓我費了老大勁才找到。”
衛民一邊大口大口的啃着燒餅,一邊說道,“這不是爲了安全啊,怎麼樣?姑娘們去了見到小姐了嗎?”
“我已經指給小姐看了,”衛臨想到去的人皺了皺眉頭,“怎麼惜木堂的堂主還去了?”
衛民咬了滿滿一口燒餅,聽到衛臨的話頓時愣住,連嘴都忘了合,好一會兒才問道,“玖瑰去了?”
衛臨點點頭,“她人高馬大的站在那裡,我能認錯?”
“萬花樓在這裡有兩處青樓,我去傳了消息,樓裡的姑娘聽到小姐到了,眼睛亮的好像狼一樣,都要去,後來還是玖瑰給壓下去,玖瑰還答應她們說是小姐在這裡要待一段時間,並且有時間就去看她們這才消停了,沒有想到玖瑰竟然以公謀私自己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