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夜色中,在油燈昏黃的燈光照耀下,小盒子裡那顆紫得發黑的果子閃着妖異的光芒,而散發出來的氣味,越來越濃。
端木槿立刻蓋上了蓋子,看向衛青的目光一沉:”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當然,我三歲的時候就認識它!”衛青說完又道:”你脈象紊亂,我不知道這個能不能幫助你,我已經跟少爺說過來,少爺讓給你的!”
說完,轉身回了側廂房。
百尺長風看着端木槿,緩緩的問道:”她知道這個東西,那她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嗎?”
端木槿將盒子一收:”你的藥配好了?”
“好了,”百尺長風趕緊將藥丸拿出來。
端木槿接過來,面不改色的吞下,然後站起來拿了大氅披上,腳步快速的出了院子。
百尺長風趕緊跟上:”怎麼了?有什麼急事?”
“無事!”
百尺長風皺了皺,無事?誰信?
然而,事實上,百尺長風看着端木槿似乎也真是無事,因爲他直接回了容瑾閣。
百尺長風撇撇嘴,看了看天色,回了房間睡覺。
端木槿解了大氅歪在了榻上,下意識的伸手去摩挲身上的那塊玉佩,當摸到花紋有些生疏的時候,看過去,才記起來那塊平日總帶着的玉璧已經送給了蕭玉卿。
端木槿從袖子裡拿出那個小盒子,放在榻桌上,目光卓然的盯着,裡面的惠蘇果,蕭玉卿知道有多麼珍貴嗎?竟然這麼輕易的就送給他了?
裝着惠蘇果的盒子也不是尋常之物,端木槿摩挲了一下,仔細看了看,能夠將離枝的惠蘇果保持新鮮,必然是取了惠蘇樹的樹根做成的。
端木槿伸手將燃着的蠟燭直接暗滅,手上傳來絲絲疼痛,眉頭卻皺都沒有皺。
一室的暗淡,因爲窗外灑進來的月光而有着淡淡的清輝,端木槿緩緩站了起來,伸手取過了多寶閣的一個盒子,打開後拿出一把匕首,今天看到蕭玉卿冷着臉拿着匕首保護他的時候,他就想着……或許這把匕首終於有了主人。
羨美閣內室的拔步牀上,朦朦朧朧有個身影似乎睡的正香。
“咳咳咳……”
牀上本來該熟睡的人忽然一躍而起,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穿破牀上的帷帳徑直刺向來人。
匕首架在脖子上,蕭玉卿看清了那人:”怎麼是你?”
蕭玉卿看到端木槿又想到了在西街那處宅子裡兩人的滾在牀上的情景,不由得臉一紅,粗聲粗氣的道:”你來做什麼?”
端木槿沒有動:”你能不能先把匕首收起來?”
蕭玉卿這才發現匕首還架在端木槿的脖子上,由於匕首太過鋒利,似乎將他的脖子刺破了。
蕭玉卿訕訕的收了匕首:”誰讓你半夜不聲不響的闖進別人的屋子!”
端木槿壓低了聲音咳嗽幾聲,然後從袖子裡拿出匕首:”今天看到你喜歡用匕首,回去找了出來,所以給你送來!”
蕭玉卿一愣:”你大半夜私闖民宅就爲了送一把匕首?”
端木槿沒有說話,只是舉着匕首。
蕭玉卿接了過去,只是摸到刀鞘,蕭玉卿就心裡一喜,再掂掂匕首的分量:”是把好匕首!”
說着,蕭玉卿摸索到機關,輕輕一按,將匕首拔了出來,寒光四射,竟然灑了一室的清輝,蕭玉卿驚訝的長大了嘴,如此鋒利的匕首竟然出鞘無聲。
“聽說這把匕首傳了幾百年了,名叫青鋒!”端木槿解釋道。
蕭玉卿點點頭,手指輕轉,匕首在手掌間就換了個方向:”很順手!”
端木槿眉端輕輕壓了壓,上古神器流傳至今竟然就得了‘順手’兩個字,真是不知道該說她不識貨還是該說她心大。
“還有事?”蕭玉卿不想面對端木槿,只要看到他,她就想起他壓在她身上時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踹他兩腳。
端木槿忍着到了嗓子邊兒的咳嗽:”你把惠蘇果送給我?”
“這事兒啊?衛青和我說過,是送給你了,她說可能對你身體有用。”
端木槿見她說的這麼輕鬆,有些肯定蕭玉卿根本就不知道惠蘇果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惠蘇果有什麼作用:”那你知道惠蘇果的價值嗎?”
蕭玉卿皺眉:”知道,衛青和我說了,對於有內力的人,惠蘇果可以大大的提升內力,對於不會武功的人,惠蘇果能夠洗髓伐經,將廢柴變成練武奇才,聽衛青說惠蘇果是練武之人尤其是高手求而不得的寶物,價值連城。”
“你知道?”端木槿驚訝的連聲音都大了幾分,知道惠蘇果這麼珍貴,還要送給他?
“當然知道,你別看衛青年紀小,對世間的藥材可是如數家珍,不過在醫術上,還是菜鳥。”蕭玉卿有些可惜的道。
這和衛青有什麼關係?
端木槿心中既無奈又震驚:”這麼珍貴的東西爲什麼不自己用?”
蕭玉卿聳聳肩:”我的功夫是真正的拳腳功夫,也沒有什麼內力,我也不需要什麼洗精伐髓成爲練武奇才,關鍵是我覺得我已經是練武奇才了!”
端木槿按下心中的翻騰與震驚:”你每次都是這樣說話說不到點兒上?聽話也聽不出重點?”
蕭玉卿對於端木槿的嫌棄,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兒:”誰求你來和我說話了?”
端木槿一臉微微一白,身體晃了晃。
蕭玉卿嚇一跳,不會要暈倒吧,趕緊扶了他坐在牀上:”你沒事吧?你可別死我這裡!”
端木槿笑着看她小心翼翼攙扶他,結果一句話氣的他差點兒暈過去:”你讓我躺牀上躺一會兒!”
“好好好,別說躺一會兒,躺一輩子也行啊,”蕭玉卿將端木槿塞進牀上,又蓋上輩子,氣哼哼的感嘆道:”你真是我祖宗!”
端木槿臉色雖然蒼白,可是眼睛卻十分的亮:”你剛纔說的話是真的?”
“什麼話?你是我祖宗?”蕭玉卿瞪着眼睛說道,白了他一眼:”你如果真是我祖宗,我一定每天給你三柱香求你回自己木頭盒裡吧!”
端木槿狠狠瞪她一眼,閉上眼睛,在繼續和她說話,就算他死不了也被她氣死。
看着閉上眼睛的端木槿,蕭玉卿齜了齜牙,她又不是傻子,能聽不懂嗎?
可是,她聽懂了不代表她想和一個同性戀探討要不要在牀上躺一輩子的事,她不歧視同性之戀,可是她不是啊!
“你……怎麼來的?”蕭玉卿的牀被人佔了,不能睡覺,便不想讓那個躺牀上的人舒服,典型的我不睡你也不能睡:”就你這虛弱的小身板又不會幾下子拳腳,能爬的了牆?”
“文左在外面!”躺在牀上的人閉着眼睛說道。
“不如讓他送你回去?”
端木槿緩緩睜開眼睛:”小二……我以爲我們是不同的!”
端木槿的眼眸微斂,並沒有看蕭玉卿,聲音低沉緩慢,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聲音一停,蕭玉卿莫名覺得心一縮。
蕭玉卿看着端木槿緩緩起身,慢慢撩開被子,只覺得心臟似乎被人緊緊握了一把,然後一會兒緊一會兒鬆,讓她有些慌亂。
“哎哎哎……”蕭玉卿鬼使神差的按住了他的手,惡聲惡氣的說道:”算了算了,你躺着吧!”
說完,蕭玉卿有些氣怒的轉身走到了榻前,背對着端木槿的她,沒有看到端木槿翹起的嘴角,露出的那個得逞的笑容,亮光閃閃的白牙都透着得意。
蕭玉卿躺在榻上,使勁吸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沒用了,之前在部隊的時候,大隊長就曾說她太容易心軟,也因爲她的心軟,有次還差點兒沒有完成任務,甚至連累隊友,可是她這個毛病就是改不了。
“小二……”
“幹嘛?”
“我想喝水!”
“沒水!”
“咳咳……”
靠……
蕭玉卿喘着粗氣從踏上坐了起來,十分氣惱的使勁撓了撓頭,然後赤着腳走到桌邊倒了杯水,端到牀前:”你說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出門,這不是連累人嗎?”
端木槿看了一眼蕭玉卿,然後低頭喝水。
蕭玉卿頓時心軟,端木槿的目光帶着閃閃的淚光,讓她覺得自己真不是人,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想要出門多看看這個世界,她還嫌棄人家連累人,他自己心裡很難受吧?
蕭玉卿沒有發覺,她已經下意識的開始替端木槿着想,甚至當自己想要將他往壞處想的時候,心底就有另一個聲音替端木槿辯解。
天知道蕭玉卿看到的淚光閃閃的端木槿,那分明是因爲抓住了蕭玉卿的短處後高興的,原來蕭玉卿是這樣的人。
你強她就要更強,你橫她就不要命,但是,一旦你軟了,她就慌了,束手無措,這樣的她,讓他想要好好欺負她,給一寸,再近一尺,一點一點,欺負到她頭上。
蕭玉卿接過端木槿喝完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端木槿低頭便看到細嫩的小腳丫踩在地板上,睡褲雖然寬大,可是僅僅蓋到腳背,露出的五個腳趾短小盈白,不自覺的腳趾撓動了一下,端木槿感覺好像撓在他的心上一般,癢癢的,酸酸的,還帶着一點點不爲人道的小喜悅,彷彿自己窺探到了什麼寶貝一般:”小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