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而枯敗的皇宮內院,甬路兩側都是灰敗的樹枝,雖然乾淨,可是卻沒有生機。
姚碧文一身嫩綠的衣裝給這個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不少的生機,而她的懷中還抱着五顏六色的花朵。
“貴妃娘娘,小春子來報,皇上和雲美人正往這邊來!”琴書低聲道。
姚碧文揚了揚眉,吸了口氣,“我的妝沒有破綻吧?”
“娘娘放心,很好,看上去比以前還要嬌嫩!”琴書是一直伺候在姚碧文身邊的,在齊國公府時就是姚碧文的貼身侍女,對於姚碧文和皇上以前的事情十分了解。
“嬌嫩?皇上現在喜歡老女人!”姚碧文有些恨,雲清那個老女人比她大了五六歲,可是卻將皇上給栓的死死的。
琴書默了默,“娘娘放心,今天皇上見到您一定會將那個老女人拋到腦後去!”
姚碧文勉強一笑,緊了緊抱着鮮花的手,擡頭挺胸迎了上去,還未走近便已經聽到皇上和雲清說話的聲音。
“清兒,天寒地凍,以後不用來了!”
“皇上,臣妾想要早點見到您,再說了,早上燉了滋養的湯水,臣妾也就沒事了,看火的事兒就交給那些小丫頭,正好過來接皇上過去!”
“你又自己下廚燉湯了?不是告訴你以後這些事都交給宮人做嗎?”
“臣妾願意爲皇上洗手作羹湯,而且別人也不知道皇上的情況,臣妾問過御醫了,藥膳要比吃藥對身體更好,皇上是大秦之主,好多事都靠着您呢,臣妾可是替天下百姓照顧您的身體呢!”雲清一臉的嬌羞還帶着儒慕,看的周城迆豪情頓生。
周城迆伸手環住了她的腰,兩人一起往前走,“還是你會說話,讓你這一說朕心裡就舒服很多,”說着嘆了口氣,“是朕委屈你了,本來朕是要給你妃位,可是你也知道太后和西太后之間的恩怨,太后她……”
見周城迆停住,雲清才道,“皇上,臣妾不在乎位分,就算是個美人,可是有皇上陪着,臣妾就滿足了,只是……皇上,太后娘娘還一直讓臣妾用着事後的湯藥,您能不能與太后娘娘說一說……”
說着,雲清的眼中已經暈起淚水,臉上的委屈,還有眸中的淚水,將委曲求全發揮到了極致。
周城迆臉色一青,“你說什麼?朕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臣妾入宮以來一直在用湯藥,以前可能是因爲臣妾資力不夠,入宮時日尚短,可是現在……臣妾不求位分,只求等到年老色衰的時候有個孩子作伴,就算是個女兒也好,到時候皇上如果願意還可以到臣妾的宮中坐坐,也算是一家天倫,不涉及前朝,無關權勢。”
周城迆環着她腰身的手緊了緊,“放心,朕會和太后談一談!”他還從來沒有聽說皇上的嬪妃還要和避子湯藥的,再說雲清的身份不低,有生育子嗣後代的資格。
雲清咬了咬脣,“您千萬別因爲此事和太后娘娘有了嫌隙,若是提了太后娘娘不允就算了!”
周城迆拍了拍她的肩膀,“此事朕心中有數!”
雲清看了周城迆的側臉一眼,然後低下了頭,皇上的臉色越差,她達成希望的機率就越高。
眼睜睜的看着皇上和雲清從眼前走過,姚碧文卻躲在假山後面沒有走出去,琴書有些着急的動了動腳,“娘娘,您怎麼不出去?”
姚碧文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花兒塞進琴書手中,雙手在肩膀摩挲了一下,天寒地凍,她卻穿上了春裝,衣衫單薄,看來又要着涼了,剛剛養起來的好臉色。
琴書見姚碧文不說話,着急的看着皇上的儀仗,“娘娘,您現在出去還來的及!”
姚碧文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你沒有聽到剛纔皇上和雲清的話?太后讓雲清用避子湯藥,就看皇上的臉色就知道,皇上很生氣,,這時候……不是良機!”
琴書臉白了白,“可是,夫人不是說挺着急麼?”
“這個時候只會壞事,再急也得等一等,你找人給母親傳話,讓她再等兩日!”姚碧文看着皇上走遠,眼神陰鬱下來,剛開始明明是皇上找上的她,可是現在她卻要做那個伏低身段去討好別人的那個,母親曾說以色侍人不長久,可是現在她何嘗不是以色侍人?
姚碧文冷冷的自嘲一笑,可笑她現在纔想明白,或許皇上早就知道姚家裡面的內鬥,所以纔有了他對她的百般討好。
姚碧文心頭微冷,在這個後宮裡,她不是不會鬥,不是不夠聰明,是因爲她愛他,即便是周城迆比她大很多,可是她卻是真的愛他,不願意讓他難過,更不願意讓他看到她面目可憎的一面,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從來都沒有真心。
姚碧文接過披風披好,自嘲的一笑,“既然他無情,我出手的時候也便不會猶猶豫豫!”
琴書咬了咬脣,“娘娘,您……”
姚碧文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有分寸,”說着一笑,“我們去看看容妃!”
這個宮裡最聰明的就是容妃了,姚碧文看的出來,這宮中的所有女人中,皇上也就對容妃有幾分情誼,看上去,好像容妃沒有子嗣,又囂張霸道,可是就因爲她沒有子嗣,其他女子即便是知道她霸道囂張,卻從未放在心上,因爲一個沒有依靠的嬪妃,即便是再得皇上寵愛,新帝即位也就沒了戲臺。
可是,姚碧文卻知道,容妃雖然沒有子嗣,可是卻十分得皇上信賴,每次皇上晚上出宮與她私會,都是容妃打掩護,這樣私密的事情,容妃都能參一腳,可見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琴書抿了抿脣,“娘娘,容妃她……和皇后不睦!”若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去容妃那裡,估計不過一炷香,上到太后,下到宮女太監,都會知道同是姚家出身的貴妃娘娘和容妃成一路了。
“所以我們要找一個好理由才行!”姚碧文笑着,走到容和宮,站在宮門口,姚碧文才發現根本不需要找理由。
容和宮前面就是一大片梅林,現在花開正好,而梅林旁邊有假山有石亭,還有一處碧波潭。
姚碧文快走幾步,在琴書驚愣的眼神中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貴妃娘娘!”
姚碧文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昏迷,就近送到了容妃的容和宮。
不多時,消息便傳到了周城槿這裡,蕭玉卿笑,“怪不得姚家人能成事,原來都是狠角色!”
周城槿笑,“姚碧文有這樣的表現,你不是更應該高興,這樣兩方掐起來,你看戲纔看的過癮啊!”
“知我者周城槿啊!”蕭玉卿感嘆一聲,“你……不去看看雲清?”
蕭玉卿覺得雲清真是倒黴,她和周城槿在一起的時候想要爬的更高,所以背叛了周城槿,選擇了周城迆,可是真的跟了周城迆才發現,後宮的女人更悲催,甚至被太后打壓的連自己的子嗣都不能有,她已經年紀不小,若是在蹉跎下去,這一輩子就完了,於是聰明的雲清又背叛了周城迆,選擇了周城槿。
周城槿側頭打量她,“吃醋了?”
“不是吃醋,而是可憐她!”蕭玉卿皺了皺眉,“雖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雲清這個女人還真是倒黴到家了,她現在這麼用心的爲你做事,你是該去看看她!”
周城槿搖頭,“她還不知道我活着,不能節外生枝!”
蕭玉卿挑眉,“那爲什麼雲清總是能給你傳消息?難道說你的死刺激了她,讓她良心發現想要給你報仇?”
周城槿失笑,“本來就沒有多深的交情,她會爲了我冒險?她也不過是進宮之後突然發現原來她走了一條最糟的路,現在在這條最窄的路上,她左突右進就想要博一個生機,沒有我,她也會找到新的稻草。”
“沒有想到她柔柔弱弱的還有這份決心?”蕭玉卿笑,忽然想到雲清剛剛入宮的時候找到她要合作的情景,“不過,也不意外,雲清是個有想法的女人,就是運氣差了點兒!”
“你就不好奇她的救命稻草是誰?”
蕭玉卿搖搖頭,“不管她的救命稻草是誰,都是你的人,不然消息怎麼能傳到你這裡?”
周城槿忍不住擡手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髮,“什麼都瞞不過你!”
“是九皇子!”
蕭玉卿挑眉,輕笑,“周琰還真是讓人意外,我還特別讓人去查了查,聽說他身邊忠誠的隨從也就三個人,怎麼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兒?這孩子可才十幾歲,現在就有這麼成就,果然不可小覷!”
周城槿笑,“你不也才十幾歲,還說別人是孩子?宮中的人比外面的人更加懂得看風使舵,所以更好被指使,只要給夠籌碼就好!”
“前幾天周琰還讓姚文禮來說,我給他的書他都看完了,還讓再寫幾本呢,”蕭玉卿笑,“我這算不算是他的夫子了?以後我就是天子師了吧?”
“是,就等着他以後給你封個太傅吧,也能拿俸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