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迆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聽不懂?你說哪裡聽不懂,朕解釋給你聽,其實你知道了裡面的意思,就會知道其實很好聽!”
蕭玉卿眉頭微微一皺,她更想將他的手給拍下來,“這和它好聽不好聽沒有關係,只是我自己不感興趣而已,”聽到動靜,蕭玉卿回頭看向桐華苑的門口,就見到周城槿和龍明秀兩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不少隨行的人,蕭玉卿臉色一冷,“皇上,我要處理一點兒私事!”
蕭玉卿臉色一冷,緩緩站起來,轉身迎着周城槿和龍明秀走過去。
天水碧顏色的衣裙讓蕭玉卿乾淨而溫和,迎着颯颯寒風走來,長風迎風而起,黑色卷着金邊兒的狐狸毛披風被撩起來,凌風而來,衣袂翻飛。
蕭玉卿帶着微微笑意,如同一支青竹立在周城槿和龍明秀面前,周城槿眉梢微微一動,蕭玉卿卻已經笑着越過他走向龍明秀,聲音清澈響亮,“龍明秀,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兒嗎?”
龍明秀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
“是就好,既然記得,”蕭玉卿伸手摸到領口的帶子,輕輕一抽,黑色的披風落地,“那就應該也記得我說過什麼!”
蕭玉卿握着手腕轉了轉,沒等龍明秀再說話已經一拳揮出去。
“啊!”正在看戲的人,聽到動靜,側頭看過去就見蕭玉卿竟然將來恭賀壽辰的東昭國皇上一拳給打了個烏眼兒青,不由得尖叫起來。
龍明秀並未穿黃色的龍袍,只是簡單的常服,可是貴氣的紫色讓他有種超然的尊貴,即便是捱了一拳,依然有着凌人的氣勢,“蕭玉卿……”
蕭玉卿冷冷一笑,“這一拳是讓你長記性,我蕭家的女兒不是好惹的,你現在是一國之主權勢滔天有百萬雄兵掌東昭天下,可是……我不怕你!”
蕭玉卿說着心頭火起,轉身一腳踢出去。
龍明秀堪堪後退避開,“蕭玉卿,你夠了!”一邊揮退衝上來想要出手的隨從,一邊呵斥蕭玉卿,他是喜歡蕭文卿,可是卻不會任由蕭玉卿撒潑。
蕭玉卿臉色頓時兇狠,“夠了?你欺負文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夠了?你帶走她卻不好好對她,還將她給弄丟了,我如果是你,早就找個窩趴着不出來了,你還敢出來招搖?”
龍明秀眉頭緊皺,“那是我們的事情……”
“放屁!”蕭玉卿掙開端木十七的手,伸手在頭上一摸,將金釵拔了下來,側身欺了上去,“龍明秀,我告訴你,就算沒有爹孃,蕭文卿也不是可以讓你隨便欺負的孤女!”
龍明秀的身手還沒有到不還手任由蕭玉卿撒潑的地步,當紫色衣袍被凌厲的金簪劃破,龍明秀也不得不正視起來。
周城迆眼神一凝,“住手!”
蕭玉卿卻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手腳不斷對龍明秀逼迫,可是嘴裡卻說着,“皇上,這事兒您別管,這是我和龍明秀的私人恩怨,他不會那麼小氣的公私不分!”
周城迆眸光一暗,感覺到身邊皇后扯了扯他的衣袖,斂目看過去,皇后威儀的臉上露出幾分淺淺的笑意,彷彿是在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周城迆眉梢一揚,可是臉色卻更加暗沉,不悅的道,“阿槿,你還不趕緊勸勸?東昭王遠來是客,太無禮了,竟然連朕的話都不聽,蕭玉卿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周城槿看着蕭玉卿帶着拳風的小拳頭,一下一下揮向龍明秀,心中帶着暗爽,可是臉上依然淡漠冷硬,“就她那個性子,我越勸她越起勁兒,皇兄放心吧,等她打累了,就停了!”
周城槿想到蕭文卿遭遇的事情,也覺得龍明秀挨兩拳也是應該的。
蕭玉卿出了胸中那口悶氣才停住,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得,呼哧帶喘的,想到周圍還有人看戲,翻了個白眼兒,“龍明秀,這事兒不算完,”說着對端木十七氣沖沖的道,“十七哥,我回去挑件兒合手的兵器,我和龍明秀這事兒沒完!”
蕭玉卿又看向皇上,躬身行了一禮,“皇上,玉卿先告退了,我和龍明秀的事兒是私事兒,他殺了我姐姐,一命償一命,這事兒說破大天,誰也攔不住!”
不等周城迆說話,蕭玉卿已經轉身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披風,使勁甩了兩下,將上面的塵土弄的到處都是,然後便氣沖沖的離開了。
周城迆還未開口,蕭玉卿已經沒了人影,不由得心中萬分懊惱,心中也越來越對太后不滿。
壽宴之前,他就找太后說過,讓她在壽宴開始就派人將蕭玉卿召走然後藉機將蕭玉卿留在宮裡,不是因爲他迫不及待,而是因爲蕭玉卿這人情緒多變,誰也不知道壽宴的時候她又弄出什麼惡作劇。
其實讓皇后也可以做這件事,可是就怕事情太過複雜,畢竟太后將女子留宿宮中,可以說是太后喜歡,有意收爲義女,可是皇后留宿女子呢?估計誰都會懷疑是不是皇后在給皇上相看新女人。
懷疑還不是重點,就怕謠言四起。
周城迆有些後悔他做事前怕狼後怕虎,竟然眼睜睜看着蕭玉卿溜走了。
端木十七看着蕭玉卿腳步匆匆的離開,還說什麼挑選稱手的兵器,不由得心中大笑,他還發愁怎麼幫她找機會出宮,結果人家不僅拳頭過癮,還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皇宮。
端木十七收起一臉的笑意,向後轉身尷尬的看着周城迆和龍明秀,“小妹性子太急,讓您們見笑了!”
龍明秀摸了摸嘴角被打疼的位置,忍着疼痛揉了揉,“她這是太急?她這是火燒尾巴了吧?”
端木十七輕笑,“一般都是被惹急了纔會這樣,不知道東昭皇上……是怎麼惹了她?在下可是知道玉卿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但是一般計較起來……”
龍明秀冷冷嗤笑,“計較起來不是人,是吧?”
端木十七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周城槿,蕭玉卿不是人?那周城槿是什麼?“皇上可真是喜歡開玩笑,她不是人,和她同胞的姐姐,是什麼?”
龍明秀一滯,這位西蜀王果然是和蕭玉卿聊得來的人,看看這嘴巴,真是有一拼!
周城槿輕輕咳了咳,“東昭皇還未曾見識過我大秦的戲曲,不如坐下來賞聽一番?”
龍明秀沒有提追究蕭玉卿犯上的罪行,而端木十七又變相道歉,大秦的人也樂得順水推舟將這一頁翻過去。
蕭玉卿跑出皇宮便急匆匆趕回臻木堂,從消息來看,龍明秀也是知道蕭文卿在懷鹿書院山下的,現在他到了這裡,蕭文卿應該也回來了。
蕭玉卿剛下車,便看到衛青一臉的倦容,但是眼神卻十分有神,看到蕭玉卿,笑着迎了上去,“小姐!”
“衛青?你回來了,我姐姐呢?”蕭玉卿的目光越過她,看向院子裡面,沒有看到人迎出來,微微皺了皺眉。
衛青笑,“請小姐放心,大小姐沒事!”
蕭玉卿頷首,“她回來了?你怎麼勸動的她?”
“大小姐最不想見東昭皇,可是守在懷鹿書院山下的時候又被東昭皇發現,屬下就告訴她,若是東昭皇一定要將她帶走,屬下們也攔不住,除非有小姐您的幫忙!”
“就因爲這個,她就跟着你回來了?”蕭玉卿覺得如果這麼簡單怎麼衛軍他們怎麼會做不到?
衛青點頭,“就是這麼簡單!”
蕭玉卿覺得這其中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事,不然蕭文卿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答應跟着回來?之前衛軍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勸動她。
蕭玉卿走進臻木堂,跟着衛青去找蕭文卿,看到蕭文卿的時候嚇了一跳,“姐姐?”
眼前的蕭文卿不僅讓人嚇一跳,還讓人認不出來了。
一身粗布衣衫,襯托着清瘦的臉頰和消瘦的身形,如同一株即將枯萎的花兒,沒了往日的色彩,乾枯的沒有一絲活氣兒。
蕭文卿對上蕭玉卿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臉頰,露出個苦澀的笑容,“不認識姐姐了?”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兒?”蕭玉卿伸手握住蕭文卿的手,乾枯的手腕上掛着的手鐲還是母親死前的遺物,因爲手腕太細,手鐲是堪堪掛住,“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文卿搖搖頭,“那些都過去了,我……有了孩子!”
蕭玉卿眼睛一瞪,“是龍明秀那個混蛋的?我當時就該不顧一切帶你離開,”蕭玉卿一邊掉眼淚,雙手顫抖着從她的肩頭一直向下撫摩,想要看看她有沒有哪裡受傷,“都怪我,都怪我!”
“傻丫頭,怎麼能怪你?”蕭文卿苦澀一笑,露出幾分悔意,“是我自私,母親沒了,父親叛逃,我爲了逃避這一切扔下妹妹,現在就是對我的懲罰!”
“不,不,是我,明明知道龍明秀不安好心,還不勸阻你……”
蕭文卿擡手阻止她,“你還要我這個姐姐嗎?一個自私的姐姐,明明該照顧妹妹,卻遇到困難還要妹妹擋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