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姐姐,我想進去看看。”小荷站起身,再也等不下去了。
“再等等吧。”隱嫦搖搖頭,她知道欒羽內心的執拗,那樣的女人,是不會想要別人看到她的眼淚與脆弱的。
“吱”的一聲房門被打開,“等什麼?”聲音清冷,聽不出是男是女,但是語氣中依稀透露出了一抹張狂的傲氣。
“羽姐姐!”
“羽姑娘!”兩人俱是吃驚的看着面前的人,張大着嘴,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只見眼前的人是一如既往的紅色衣衫,只不過,如今卻是男子的裝飾,烏黑的發用一根紅色的絲帶系起,負手而站,黑色的眸子裡張狂與傲氣並存,偶爾有一抹淡淡的藍色幽光閃過,失那原本的一份嬌柔的妖魅,卻是多了一份讓人臣服的氣質。
“怎麼?不認識了?”欒羽好笑的看着兩人,舉手投足之間再也沒有以往的風情。
“羽姐姐,你怎麼……”隱嫦皺起了眉頭,臉還是那張臉,但是,除了模樣的相似之外,她想不出,眼前的羽姐姐和以前的羽姐姐有什麼是相似的地方。
“怎麼了?不好看嗎?”聲音又恢復以前的模樣,彎起嘴角,輕聲說道。
“很好看。和軒少有的一拼了。”隱嫦對着她豎起大拇指。沒有女人的嬌柔,也沒有女人的胭脂氣,甚至,若不是因爲隱嫦認識她,見到的第一面,她定不會以爲,這個人本來是一個女人。
“呵呵,你說我若是擁有一個後宮,有沒有可能?”欒羽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猥瑣,同時還有一份豪爽。
“沒有。”隱嫦搖搖頭,翻了翻白眼,“那是不可能的。”怕是軒少會將那些人殺了吧。撇撇嘴。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是要搞什麼。
“羽姑娘,你怎麼會……”小荷一向是及其單純的,這種動腦子的事情,似乎她並不擅長。
“女兒身,多是非。女兒情,多傷人。”欒羽低聲自語,“這樣總會方便一些的吧。終究戰場之上,少讓人調戲。”可是,事實上真的是這樣嗎?她們都不知道。
“那不是不能叫羽姑娘了?”
“那不是不能叫羽姐姐了?”隱嫦和小荷兩人同時開口說道,都蹙起了眉頭。略微有些發愁。
“那就叫公子吧。”欒羽哈哈一笑,爽朗與豪邁的聲音充斥着淡淡的冷意。不知是對人,還是對這戰亂的世間……
從這一日開始,成陽城中少了一位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的女人,多了一位風度翩翩,瀟灑倜儻的俊朗公子,只是另的城中的百姓不解的是,那些軍人。依然喚他爲——皇。
離開了成陽城,只有六七百人的隊伍,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也沒有大軍出城的那一份壯闊的氣勢,可是,隊伍最前的一人,揹着一個包裹,脊背挺得筆直,嘴角含着狂傲的笑容。看着前方,眼中卻是冰冷的沒有一分情感。
“公子……”城牆之上的小荷大聲喚道,大眼睛中蓄滿了淚水。
“小荷,再見時,怕是你就要爲人妻了。”欒羽回頭,對着小荷揮揮手,大聲的說道。
“公子不回,小荷不嫁。”倔強的女孩兒,抹了一把眼睛,小臉兒上滿是堅定,可是……
“小荷。”她旁邊的男人立刻就苦了臉,“皇,你可要早點回來啊。”他還急着娶媳婦兒呢,怎麼能這樣啊。
“好啊,等我回來了給你們紅包,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與玩笑,暫時沖淡了離別的哀傷與心中的擔憂。
沒有旗幟,沒有盔甲,只有手中的武器,與轆轆而行的馬車,不到一千人,她欲要以這樣的隊伍爲自己的家底,來和這天下的羣雄戰一戰……
兵欲求精而不求多,雖然人少了一些,但是欒羽的心中倒是沒有什麼擔憂,戰,便是以戰養戰,況且,她所要的,也只是讓自己這支隊伍的名字流傳出去,只有這樣,在未來的某一天,同樣的天之驕子她才資格凌駕在他們之上,欒羽所做的,也只是要堵住那些人的嘴而已。
“皇,不等王會來嗎?”遠博騎馬走在她的身側,輕聲問道。
“等他幹什麼?”欒羽斜睨了他一眼,“跟我說說藥家的女人是哪個。”雖然知道北辰軒喜歡的是自己,但是這樣的事情不得不防啊,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知爲何,欒羽心中總有一種感覺——她和那個女人,遲早會對上的。
“這個……”遠博有些爲難,撓撓頭卻是不敢開口,僅僅只是提了一下就被王揍成了豬頭,若是再多說……想到這裡遠博打了一個寒顫,說不得啊說不得。
“若是不說,信不信我讓你的手下將你現在就揍成豬頭。”欒羽對着他笑道,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齒。
“說。”遠博倒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們會害怕最後的報復,但是,那羣混蛋可是隻顧眼前不顧以後的人,況且自己也不可能一個一個的報復回去啊,“藥家的女人叫做藥泠,善用暗器和毒藥,皇要是和她對戰,最好能將自己的毒術和醫術練的出神入化。那個女人太毒了。”遠博說道,也不知他是說藥泠的毒很毒還是說她爲人太過狠毒,或者兩者兼有。
欒羽撓了撓額頭,“你說爲什麼當初我在山谷的時候沒有和爺爺好好的學習醫術和毒術。”除了一些抵抗力外,她可以說連百毒不侵都算不上。
“誰知道啊。”遠博扁扁嘴,聳聳肩,他哪裡知道呢。
“真失敗。”欒羽撇撇嘴,也不知她抱怨過多少次了,如果不是因爲殘花,她的醫術恐怕也達不到現在的水平,“好吧,我繼續專研毒。”認命的耷拉着腦袋,手指摸向自己的腰間,記得,軟劍是送給星的,但是現在仍然在自己的手中。
“遠博,你知道無望在哪裡嗎?”她記得星是要去找他的。
“無望?知道啊。皇找他有事嗎?”
“找幾個兄弟去幫我送一趟東西吧。送給星。”欒羽抽出了軟劍。眼神柔和,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戀人一般,“我短時間內是用不着了,本就是送給星的。”將軟劍拋給了遠博,“我去前面等你們。”話音剛落,“駕”一聲嬌喝,馬兒狂奔而出,帶起了一陣塵土。
遠博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軟劍發呆,愣了半晌方纔回過神來,“風。找幾個兄弟,將這把軟劍送到無望那裡。交給一個叫星的人。”遠博對着一個人說道。
“是,老大。”那人接過了軟劍,找了六個人一起脫離了隊伍。
策馬狂奔,在這一刻,欒羽感覺心中的悶氣完全散開了去,身心驀然一鬆,思路也空前的清晰。勒住繮繩,讓馬兒的步伐緩了下來,“也不知小白怎樣了。”好像很久都沒有見過了,也怪想的。撫着背上揹着的東西,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誰說,沒有了內力便沒用了。背上揹着的是琴盒,那裡面裝着的不僅僅只是自己的那把古琴,還有那一襲紅衣……
時走時停。時快時慢,欒羽獨自一人始終都處在領先的位置,他們化作了商隊,運的是糧食,沒有絲毫的作假,雖然這樣有些危險,但是要的就是這份危險。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註定了要露宿荒野了,欒羽早早的選好了一個地方,天氣漸涼,到了傍晚,吹過的風更是涼了幾分。
“這夏季害怕蚊蟲,過了夏季倒是冷了。”欒羽嘆了一口氣,攏了攏衣襟,有些不悅。
“看來這場仗倒是要打到春節了,怕是到那時都不得安寧。”遠博將樹枝添到了火堆裡,他們這樣的人,提起了過節也只有憧憬的份兒。
“嘿嘿,今年小爺讓你們過一個年怎麼樣?”欒羽眼珠軲轆一轉說道。
“今年?過年?皇,你在說笑吧?”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劫一屁股坐在了遠博的身邊,“哪有那麼容易啊。”
“這個倒不是重點。”韓子衿的小腦袋鑽到了劫和遠博的中間,輕鬆的在兩人中間坐在,“皇的自稱讓我很鬱悶,小爺……”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
“皇,怎麼換上男裝了?”遠博很疑惑,好好的爲什麼要扮作男人?欒羽本就長的美,扮成了男人便和北辰軒不相上下,不同的只是,北辰軒給人一種成熟穩重邪魅心狠手辣的感覺,而欒羽,看起來則是狂傲不羈與溫潤如玉並存,雖然身板瘦小,但是威嚴十足,舉手投足之間好似天下盡在她的掌控中一般。
“你說,當有一天別人知道我是女人的時候,那些人,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欒羽笑道,“如今,安洛安恪、墨瑾、熙澈都是在幫我打天下,雖然他們是這份心思,但是他們的手下會如何想?尤其是熙澈,他是一個國家的皇。我相信在他們手下的心中,根本就沒有欒羽這個人。軍中、江湖之中,靠的是本事,而不是你的背景,也不是你的名字。”她有着自己的打算,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晨翼,說難聽一點再厲害它終究不是一個國家,不像是國家那樣被人所知。我是你們的王的妻子,讓你們認可我就這樣的難,更不用說,別人了。”熙澈他們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保證不了,他們的手下便沒有怨言。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若是想要他們閉嘴,那麼靠的只是拳頭和智慧。”女人擡頭看着星光點點的星空,“天下不是別人送的,我不是哪國的皇嗣,名不正言不順。”低低的聲音傳進了遠博三人的耳中。
“皇,莫裳的消息又開始流傳了。”劫輕聲說道。
“是麼。”欒羽眼中一道冷芒閃過,嘴角劃過嗜血的弧度,想起過往,當心中殺意蔓延的時候,揮劍斬殺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