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是沈家,其餘的人都會有着傲氣,尤其是從小就被人捧着,走到哪裡都是一片讚賞的人,這種傲氣會異常的明顯。他們都是高高在上,一直都認爲比別人高出那麼一頭,就好像是神仙看待芸芸衆生一般,他們都將自己放在了那個位置之上。
塵世,外界。是他們區別與隱門的稱呼,那些人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羣凡夫俗子,似乎動動手指就能將那些人碾死一樣。
“藥泠不是她用藥纔打過的麼。憐兒和藥泠差不多吧。”有人不服氣的說道,沈憐一直都是他們的目標,也是他們心中僅次於沈皓的人。
“前提是,藥泠也用了毒。”沈火瞥了他們一眼,眸子裡帶着失望,怪不得天象奇異,原來真的是腐爛到無可救藥了,閉門造車,又可以存在多久?甩袖離開了屋子,不再理會他們或是驚愕或是不信的臉龐。
“騙,騙人的吧。”
語氣中含着一份驚恐,在藥泠用毒的情況下用毒藥將她放倒,難道僅憑武功,藥泠也不是她的對手嗎?他們只感覺口乾舌燥,不相信但是由不得他們不信,因爲沈火還不屑於對他們說謊。
“沈憐要遭殃了。”衆人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這個信息。
北辰軒被沉木拉着下棋去了,只剩下了欒羽一人,她漫無目的的在沈家的莊園中亂逛着,藍色的眸子裡帶着幾分愁緒,雖然這幾日北辰軒一直呆在她的身邊,但是她總能從對方的眸子看到那一絲絲的決絕,只是一閃而過,但是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辰到底在想什麼。”站在拱橋之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突然一片煩躁。
“嘖嘖,不會是你的小情人厭煩你了吧。”一道聲音突兀的從靈魂深處響起。欒羽身體一顫,在炎熱的夏季。卻是感覺到了一絲冰冷迅速的散遍了四肢百骸。
“莫裳。”咬牙切齒,她在努力的將那一抹殘魂壓制在自己的靈魂深處。但是,那抹殘魂就如同自己的心魔一般,趕都趕不走,時不時就會冒出來,影響着自己的判斷,將一種懷疑,一種偏執。一種仇恨埋在自己的心底,不知何時這些東西就會慢慢的生根發芽,直到她完全繼承了莫裳的仇恨、莫裳對權力的嚮往以及對世人的冷漠。
“嘖嘖,還真是自戀啊。真以爲自己是天仙嗎,居然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倒影發呆。”一道譏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道聲音中帶着一份嫉妒與殺氣。
欒羽眸子微眯,心中的火氣蹭蹭的往上漲,一邊對抗着靈魂深處來自殘魂的蠱惑。一邊卻又要應付愚蠢的女人。
“滾。”側頭,冰冷的字眼從紅脣中吐出,藍色的眸子彷彿冰渣鋪墊而成一般。
聽到她的話,沈憐有一瞬間的錯愕,旋即。心中便是怒火翻騰,尤其是看到欒羽那張臉的時候,心中的自卑更是化爲了不滿與仇恨。
“你只是寄人籬下而已,不要以爲你是木爺爺帶回來的就能成爲我沈家的主人,在這裡,還輪不到你放肆。”沈憐譏諷的說道,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欒羽是第一個。
‘你只是寄人籬下而已’這幾個字傳入耳中的時候,欒羽只覺得那份恨意掩都掩不住,兒時的記憶再次將她淹沒了過往了之中,沈憐說什麼她卻是一句都沒有聽清。
“什麼公主啊,據說是雜種呢。”
“是啊,陛下被帶了綠帽子還容忍她們母后活着,真是奇蹟啊。”
“即使戴着公主的頭銜也只是寄人籬下而已,還好她們不出院子,不然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大罵了。”
“不要臉,真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如果是我還不如死了。”……
種種的譏諷與謾罵,還有她們輕視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與沈憐的面容重合。靈魂深處的恨意不斷的高漲,身體也是下意識的顫抖着。
“閉嘴。”彷彿來自九幽之中的寒冷,欒羽的身體劃過了一抹紅色的殘影,沈憐有一瞬間被她身上溢出的氣息所震懾,等到她回神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的脖頸已經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了,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有一絲的異動,那隻手就會將自己的脖頸扭斷。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靈魂深處的哀嚎,帶着森冷的恨意,幾乎要將欒羽的理智淹沒,不知是巧合還是特意,掐着沈憐脖子的是左手,手腕上的印記在這時散發出了濃濃的紅光,即使是陽光也不能遮掩那份光芒。紅光照在了沈憐和欒羽的臉上,看起來異常的妖異。
“閉嘴。”欒羽低喝一聲,左手卻是收緊了幾分,藍色的眸子裡變的幽深,只是在那幽藍之中似乎有着掙扎。
“殺了她,殺了她……”恨意翻騰,殺氣涌出,沈憐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被人操控一般,理智告訴她要逃,要反擊,要趁着這個時候反擊,但是,不知爲何,身體卻是一動不動。
“你給我閉嘴。”欒羽突然爆喝一聲,溢出身體的殺氣猛然斂進了體內,掐着沈憐的手也鬆動了幾分。
就是現在!沈憐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狠辣,從欒羽的手中逃脫,手臂輕揚,小巧的匕首從袖子裡滑到了手心,若是被這一刀擊中,欒羽的胳膊即使不斷也會半殘。
“桀桀,殺了她。”僅僅只是一瞬間,當欒羽感覺到殺氣臨體的時候,靈魂深處的那一抹殘魂卻是佔了上風,眸子裡的猶豫消失不見,俏臉上的掙扎也消失不見,就在匕首離她的手臂不到一公分的時候,就在沈憐的臉上露出猙獰殘忍的笑意的時候,她突然動了。
像是無骨的蛇一般,手臂拱起,離得匕首遠了幾分,然後迅速的橫移,猛的落下。
沈憐想要變招已經不可能了,快,實在是快了,縱使以她的能力看到了也僅僅是殘影,甚至有的地方她連殘影都看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隻白皙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胳膊之上。
就像是大錘砸在了胳膊上一樣,沈憐只感覺一股重力襲來,接着便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骨頭寸寸碎裂。
“噹啷”一聲,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臉龐霎時變成了一片煞白,“啊!”一聲慘嚎從喉嚨中溢出。
“聒噪。”欒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眸子裡一片幽藍,伸手握住了她白皙的脖頸,手指一分分的收緊,俏臉之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小羽兒,住手。”一道蒼老的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響起一般,欒羽幽深的眸子恍惚了一下,接着恢復了清明,手腕上的紅芒慢慢的褪去,好似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老頭子。”撇撇嘴,揚起手臂將沈憐扔到了一邊。
“你這個孩子。”沉木無語的看着她,看了一眼面無血色的沈憐,掠過了她徑直走到了欒羽的身邊,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的責怪,“怎麼下這樣的狠手?”
“她想要斷了我的手臂。”欒羽冷聲說道,身上的殺氣慢慢的褪去,又變成了原先的模樣,似乎剛剛像是從九幽之中出來的魔鬼是另一個人一般。
“木爺爺,我只是跟她說話。”沈憐忍着手臂上的劇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眸子裡射出濃濃的怨毒。
“她跟你說了什麼?”沉木微微皺了皺眉頭,眸子裡出現了一抹陰沉。
“只是寄人籬下。”欒羽吐出了這幾個字,心中的恨意再次翻騰而出,只是那瘋狂的殺意卻是減弱了很多,靈魂深處的那一抹殘魂也沒有再次出來叫囂。
沉木面色一變,扭頭看着沈憐,眸子裡的殺意是那樣的濃郁,“明天我會讓執法堂廢去你的功力。”
“木爺爺……”沈憐驚愕的看着他,廢去功力?那豈不是會成爲廢人?爲什麼會這樣?難道不應該是那個女人受到懲罰嗎?爲什麼會是自己?
“親戚不要亂認,我不是你的爺爺。我叫沉木,攀不上你沈家的高枝。”沉木臉色仍然陰沉,譏諷的說道,“小羽兒,讓爺爺幫你看看。”
“恩,好。”欒羽點點頭,她也沒有時間去管沈憐了,那抹殘魂似乎愈加的囂張了。
“爺爺,辰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欒羽疑惑的問道,清澈的眸子裡似乎帶着一絲的不安。
“軒兒啊,他出去辦點事。”沉木勉強的一笑,轉移了話題“小羽兒,你收了一個徒弟吧,爺爺似乎還沒有見過,什麼時候讓我見見?”
“可以啊,等事情結束後,他叫夜修染,很有天分的。”……
兩人漸漸的走遠,只剩下了面如死灰的沈憐呆滯的坐在原地,手臂上的疼痛似乎在這個時候都不能將她的神識喚回來了,她的腦海中心中都只有沉木的那句話。
“我叫沉木,攀不上你沈家的高枝。”她在乎的不是那句廢去功力,而是這一句與沈家劃清界限的話。
“不行,不能讓木爺爺離開沈家。”她的眸子裡浮現了一抹慌亂,如果是因爲這件事沉木離開了沈家,她一定會被凌遲的,會遭受整個家族的白眼與謾罵,“火爺爺,對,去找火爺爺。”
踉踉蹌蹌的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再也沒有了開始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是驚慌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