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屋子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意。多了一個人,似乎這空洞的華麗也多出了幾分悅目的光華。橘色的燈火散發着柔和的光線,相依的兩個人寧靜美好的如同畫卷。
“小瑾和夕顏還好麼?”欒羽問道。
“嗯,他們很好。小羽兒,你可知,你買了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回來。”這是不是叫做天命所歸呢?上天的寵兒,始終都是幸運的,他們的魅力在於,許多的人物都心甘情願的爲之效命。
“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滿頭的霧水,小瑾?
“墨瑾,可是姜國的一位皇子呢,雖然血統不純正,可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皇子啊。”驕傲的說道,嘖嘖,他家的小羽兒可真是有本事呢。
“還真是不簡單啊。”她明顯也吃了一驚,“你不走麼?”似乎再不走就困難了呢。
“我住在這裡可好?”不捨的摩挲着她的臉龐,酒紅色的眸子裡滿是認真。
“開什麼玩笑!”欒羽被他嚇了一跳,“快點離開,你出事了怎麼辦?這裡可是皇宮啊,竹黎是吃素的嗎?被他發現了你就死翹翹了……”看着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低頭吻住她的脣。
“我還會再來的。”看着懷裡的人兒紅着臉龐,“要護好自己。”
“嗯,你也是。”點點頭。縱使不捨,也還是分離,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做,他也有他自己的責任要揹負。在這個亂象紛呈的年代,始終不能獨善其身。
雪,一直下個不停,欒羽的身體也漸漸有了起色,每日,都會按照冷鈺的方子調理,每日,北辰軒都會渡一些真氣給她。其實體內的毒已經完全解了,舊傷也已經好了,但是欒羽不得不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稀少到可憐的內力只比一個普通人強那麼一點點。裹着雪白的狐裘,一個人走在雪地裡,細碎的雪花落在頭上又很快的消融了下去。
熙澈失蹤了,曾經皇宮裡一度爆發了狂風暴雨,搜遍了每一個角落,卻仍然沒有找到人,不只是熙澈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皇宮內禁軍的一些頭目。
熙澈的失蹤,並未傳到宮外,在那些百姓的眼中,他們的王,只是受了傷,因無子嗣,所以由太上皇代理朝政,至於竹黎的太子之位,民間傳言不一。有的說,熙澈受傷很重,自知沒有多少時日,所以傳位於竹黎,竹黎的身份也慢慢浮上了水面,他是當今皇帝的弟弟,太上皇的兒子。
而有的人也說,其實是如今的太上皇龍體已愈,想要重新奪回皇權……不管如何,不管什麼樣的言論,終究影響不了熙楓的位置。
“羽姑娘。”有些熟悉的聲音,欒羽擡頭,看着那一道談不上熟悉但也絕對不陌生的身影。
“你沒走麼?”是那日借劍的侍衛,似乎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她以爲他也在“失蹤”的人名單中,“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羽姑娘叫我邪就好了。”走近了幾步,一身的盔甲落了點點白色的雪花。
“邪?”歪着頭,“有些不適合你。”臉龐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容,氣質溫和,或許,玉更適合吧。欒羽想到。
“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天氣不好,羽姑娘莫要染上了風寒。”
“無礙。我對你倒是很好奇。”擡手放在他的肩上,“你很奇怪。”向前邁步,“拜拜。”揮揮手,未曾回頭。邪轉身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怪不得皇會選擇放手。只是不知,竹黎是怎樣想的。”喃喃低語,黑色的雙眸中閃過一抹了然的神色。
雪花不停的飄落,只是在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了人駐足,很快,那淺淺的腳印便重新被覆蓋,恢復了以往的寂靜。
一處廢棄的府邸,門上結滿了蜘蛛網,廢棄的院子裡到處都是未掃的積雪,偶爾有兩根雜草冒出來,添了一抹別的顏色。
密室之中,燈火通明。邪魅的男人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半瞌着酒紅色的雙眸,邪肆的模樣像極了妖精。他的對面坐着一名少年,黑色的眸子裡帶着淡淡的藍色,冷酷的小臉兒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那個懶洋洋的男人。
“喂,你能不能正經一點,這副模樣誘惑誰啊。”不滿的撇撇嘴,爲什麼一個男人可以美到這種地步。
“小瑾乖,哥哥沒時間陪你玩兒。”打了一個呵欠,低沉的聲音中帶着倦意。
“誰要跟你玩兒。”翻翻白眼,“你什麼時候把姐姐帶出來?”好不容易逮到人了,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小羽兒有事要做,你就不要操心了。來,叫聲姐夫聽聽。”半瞌的雙眸睜開,閃爍着光華,彷彿找到了好玩兒的玩具一般,嘖嘖,這個小鬼好可愛。
雖然不知道北辰軒的想法,但是墨瑾從他的表情中也可以猜出一些,“怪人。”瞪了他一眼,只不過,失去了冷酷與嗜血的模樣,怎麼看都構不成威脅,雖然很不服氣,可是,畢竟,這個男人是他的偶像啊。心中有些糾結,是的,他崇拜北辰軒,很崇拜,他無數次想過兩個人會不會有見面的一天,無數次想過是在什麼樣的場景下見面,可是,真的相見了,他所設想的場景卻一個都不符合。他是他的姐夫,那副邪魅妖異的模樣連他都忍不住有幾分嫉妒。於是,在種種別扭的心情下,墨瑾很悲催的各種窘態百出,哪裡還有一絲當初的墨瑾的模樣。
“哼。”撇撇嘴不去看他,是他的偶像又怎樣,羽姐姐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你擔心小羽兒,若是想要保護她,就回你的國家吧。”眼前一暗,一隻手放在了他的頭頂,墨瑾心中一驚,幾乎下意識的就要反擊,可是身體卻如同被定住一般,一動都不能動
“回去,幹什麼?”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垂眸看着那紫色的衣襬,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他自豪的身手,在這個男人面前,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將你的國家,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這樣,你才能護得住小羽兒。”放在他頭頂的手下滑,擡起墨瑾的下巴,俯身,帶着笑意的眸子與那雙黑眸對視着,“我可以幫你,成爲那九五之尊,但是,你的心,要對小羽兒絕對的忠誠,若是有一天,她想要你的權利,你必須要心甘情願的交給她。”權利這東西,到手了,誰想放棄,更何況,這權利是那至高的位置。
墨瑾猶豫,他真的猶豫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放下。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啊,若是得到了有幾個人會想要將它拱手讓給別人?何況,還是一個不屬於自己氏族的陌生人。
“原來,這就是你口口聲聲喊着的姐姐在你心中的位置啊。”放開他的下巴,墨瑾看到了那雙紅眸內一閃而過的一道譏諷。
“既然,你有那個能力,爲何不自己打下一片江山送給姐姐?”墨瑾看着他,不服的質疑道。
“我曾經對一個人發過誓,這一生,不會角逐那九五之尊的位置,這一生也不會扶持一個傀儡坐上那個位置。所以,我能掌控的只有這江湖。這江湖的水,比朝堂要深的多,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北辰軒頓了一下,“只有她成爲了這天下的主人,她纔會真正的平靜,沒有危險。”
“我憑什麼信你?”
北辰軒看着他嚴肅的模樣,啞然失笑,“你不用信我,咱們之間除了小羽兒不會有任何的交集。”搖搖頭,笑容裡藏着的是冷漠,“交出無字牌和短笛,你和你的小女友就可以離開了。”
“我要看到姐姐平安。”
“有必要麼?”眸子裡散去了暖意,“終是萍水相逢,那也就當做是萍水相逢吧。”與墨瑾擦身而過,那一刻,墨瑾突然感覺,自己裡這個男人的距離好遠。
“等等。”站起身,眸子裡罕見的出現了一抹慌亂,看着那道背影,“我答應你。”似乎鬆了一口氣,心裡也不再像是被刀子割一樣難受。
“若是食言……”轉身,“我會殺了你。”不像是開玩笑。
“自然不會。”若是真的傷害到了姐姐,恐怕夕顏都不會放過他吧。
“很好。小鬼真乖。”勾起嘴角,淡化了那一份疏離,“叫聲姐夫聽聽。”
墨瑾臉上的笑容立刻掛不住了,“滾。”拎起身旁的椅子朝着他砸過去,毫無疑問的,受傷害的還是那張椅子,一連串的笑聲在屋子裡迴盪,那個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他,比姐姐還要厲害吧。”喃喃低語,這兩個人才是同類,同樣的張狂不羈,同樣的無法無天,同樣的對權勢沒有太過熱情的眷戀,同樣的高傲,同樣的,像是從九天之上飄下來的神祗,這樣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姐姐,一個是他未來的姐夫,“這樣,也不差。”愉快的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一絲少年心性,“皇帝麼?”一直隱藏在深處的野心爆發了出來,早已褪去了稚嫩的臉上浮現一抹瘋狂,“我會做到的。”握緊拳頭,放下了對權力的偏執,心也輕鬆了幾分。他現在只期待,那個男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鳳鸞宮中,一如既往的寧靜,欒羽手中拿着一本醫術,躺在一張搖椅上,身上蓋着白色的狐裘,半瞌着雙眸,安靜的房間中只有搖椅發出的咯吱聲,
“吱”聽到有房門打開的聲音,“啪”手中的醫書掉在了地上,迷糊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
“吵醒你了?”一隻手出現在眼前,身上的寒意尚未退去,欒羽接過醫書,隨意的翻看着。
“你怎麼會來?”有些詫異,她以爲是竹黎,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鍾祈。
“閒着無聊,過來看看。”鍾祈垂眸看着那張傾城的容顏,“還好嗎?”
“嗯。有吃有喝有住,還不錯。”合上書頁,擡眸看着他,咧嘴一笑,“來幹什麼?”她可不相信,他只是來看她。
“竹黎,被封爲太子了。”目光復雜,“你會是他的太子妃。”
“你是過來勸說我同意的麼?”眨眨眼睛,無悲無喜。
“熙澈,是你找人救走的吧?”
“我可沒有那樣的本事。”搖搖頭,是北辰軒救走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是晨翼的人吧。爲何,你不走?”俯下身子,雙臂撐在她的雙肩上,“你爲何不走?”
“跟你有關係嗎?”有些不悅,“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就那麼想要嫁給竹黎,還是你那麼想做太子妃?”提高了聲音,狀若瘋狂。
“鍾祈,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當初若不是她有幾分本事,恐早就落入了他們的手中,若真的是送給熙澈還好,若不是呢?下場豈不是還不如現在。
鍾祈一愣,恢復了些許理智。“對不起。”當初,接近她就是抱着不良的目的,何況,曾經,他還想着禁錮她的自由,將她當做工具,“皇上下旨,將你許配給了竹黎。”一道明黃的聖旨,欒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微笑,“動作好快。”藍眸明滅不定,拿過聖旨,入手冰涼,扔到了半空,揮出一掌震的米分碎。
鍾祈驚愕的看着她。“聖旨我收到了,你走吧。去告訴竹黎,那個人叫做秦龍昊。”重新躺在搖椅上,閉着雙眸,遮住了那一片沒有絲毫感情的冰寒。
本來寂靜的長廊,一陣腳步聲響起,打破了這一份靜謐。
“太后,陛下在裡面,您不能進去。”有太監擋住了她的腳步,小心翼翼的說道。
“滾。”紅脣中吐出冰冷的字眼,慕雲推開硃紅色的門,屋子裡的人停止了商量,她站在門口,冰冷的視線直直的射向高位上的男人。
“你們先退下吧。”熙楓沒有絲毫的不悅。
“臣等告退。”行了一禮,霎時,屋內只剩下熙楓和慕雲兩人。
“你怎麼來了?”笑着走到慕雲的身邊。
“我問你,澈兒呢?”寒着臉龐,若不是一個偶然知道了熙澈失蹤的消息,恐怕現在她矇在鼓裡,“你將他弄到哪裡去了?”寒聲質問道。
“澈兒不是我藏起來的。”熙楓也有些無奈,“既然答應了你不會害了他,那麼我就一定會保住他的性命。”
“不會害了他?”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那個刺客,明明是衝着澈兒的命去的,熙楓,你到底滿了我多少事情?我知道澈兒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是,我養了他近二十年,他和我的兒子有什麼區別?當初,我們說的可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江山是我熙家的,不是他熙澈的,竹黎會是熙國的皇。”一字一字的說道,眼神冰寒,沒有絲毫的溫柔。
“好好好,熙楓,你很好。”後退了幾步,眸子裡染上了一層絕望,“我的兒子,我可有兒子?原以爲,你變了,可是你沒有,是我慕雲第二次瞎了眼。”憤恨的看着他,轉身離開,熙楓張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深情的看着前方,眸子裡滿意着後悔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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