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至今，莫離都不想再回憶。可是有時候越是不想回憶，就越是屢次出現在夢中亦或者是回憶中，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來讓那段記憶不再那麼的可怕。殺戮，是一種手段，玩世不恭的活着，也是一種手段。
“澤，好久不見。”咧嘴露出一抹笑容，眸子裡的寒光確定更深了一層，“我的，朋友。”話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唰的一聲飛出，莫離卻是迅速的後退，根本不去管扔出去的匕首會不會給敵人造成困擾或是傷害。隨手拿出身上的另一把匕首，鑽入了人羣，如同入了羊羣的餓狼，夜色中，慘叫聲不時的響起，他們的眼中，仍然帶着對這個的依戀還有對那個男人的恐懼。
這是第一次，親眼的見證了晨翼中殺神的恐怖，但是他們當中有很多人卻是沒有那個機會再向別人講述。
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很不可思議的一幕，卻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眼前。似乎在莫離的面前，什麼雙拳難敵四手，完全是不存在的現象。
如同穿花蝴蝶在人羣中穿梭，那一抹如同鬼魅般飄忽的身影，將一份恐懼，深深的留在了這塵世之中。
“只有聖人與魔，纔會在別人的心中成爲流傳的故事。”很久以前，這是莫離說過的話，他說，他已經不能成爲聖人了，那麼，就只好做魔了。殺孽已然太重，也就不在乎多增加一些了。
像是不知疲憊的殺戮的機器，每次匕首的揚起落下都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漸漸的，莫離的周圍出現了一個真空的地帶。沒有一個人敢離他少於一米。
“澤，這就是你的手下麼？好令人失望啊。”過多的殺戮，使得莫離的眼睛充斥着一種詭異的紅色。
“你們都走吧。”玉澤一步一步的朝着莫離走去，手中拿着他扔出去的那把匕首。
嘩啦一聲，幾乎是在玉澤的話剛剛出口。圍着的人，便散去了大半，多是慌不擇路的逃跑。不知道誰是第一個，也或許有很多的第一個。
院子裡的火光少了大半，熟悉了光亮的眸子有那麼一瞬間的不適應。
“你就那麼想要殺我麼？”玉澤停下了腳步，和莫離有大概一米的距離。
“殺你？”黑色的眸子漸漸的恢復了原先的色澤，莫離搖搖頭，“抱歉，我沒有想過。”垂着雙手。邁動腳步。“只是耍着你很好玩兒罷了。”與他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莫離輕聲說道。
愉悅尚未散去，一股怒氣便涌了上來，玉澤猛的回頭，卻看到了莫離和佐雪幾人說笑的模樣。眸子裡升騰起暗色的光芒，玉澤抿着雙脣，握着匕首的手掌不禁緊了幾分。
“喲，大叔。你就是傳說中的魅啊。”莫離吹了一聲口哨，玩世不恭的模樣像是街頭的痞子，“保養的真好。咱倆較量較量如何？”雖然是問句，但是他沒有得到人家的回答就朝着魅發起了凌厲的攻擊。
“你的對手貌似是玉澤哦。”魅閃躲着，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玉澤，眸子裡反而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誚的神色。
“玉澤是誰？我認識嗎？”莫離露出一副迷惑的神情，“大叔你想太多了。”匕首劃過一個刁鑽的弧度，魅微微皺眉，纏着紅綾的手擋在了自己臉的一側，“你想給我毀容？”神色間染上了一絲陰霾。
“沒有啊。”莫離無辜的說道，“人家纔沒有那麼壞心眼。”嘴上這樣說着，一把匕首卻是一直朝着魅的臉招呼，好似那張臉是一塊很香的烤肉，無論如何都得咬一口。
“兄弟們，開工嘍。”無望晃晃脖子，呼喝一聲，手指間連着細細的絲線，間斷的光線，奪目的亮色，倏地閃現又倏地隱匿不見。
“玉澤？玉笛？晨遠？”冷鈺站在了玉澤的面前，“你好多名字哦。”有些苦惱的撓撓頭，“哪，小沫，你以後不可以改自己的名字哦。”彎腰，白皙的手指點在小晨沫鼻尖，“不然哥哥找不到你了會不高興的。”
“嗯。”小晨沫鄭重的點點頭，彎起的眸子裡斂聚着奪目的光彩。
“你好煩。”玉澤的臉上不見了一絲笑意，手掌翻轉，散着冷光的匕首劃過一抹弧度。
“我不覺得。”冷鈺一手抱起小沫，一手快速的揮出。“叮”血色的鏈子和匕首碰撞在一起。
“小沫，乖乖呆着哦。”將小沫放在地上，伸手拍拍他的頭，留下一抹柔和的笑，轉身，溫柔退卻，俊美的臉上染着一抹猙獰的憤怒。
欒羽站在原地，耳畔滿是兵器相撞的聲音，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她明白，今後，這就是自己的生活了。
“羽。”剛剛想要加入戰場，一聲緊張的呼喝打斷了她行動。
羽箭伴隨着呼呼的風聲插入敵人的身體，眼角的餘光甚至可以看到飛濺出來的血液。
“竹黎。”放棄了動手的打算，欒羽將軟劍收回了腰間，後援，到了。
“你沒事吧。”湊到她的身邊，上上下下的將欒羽打量了一個遍，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傷口，沒有什麼大礙，鬆了一口氣，始終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怎麼這麼胡來？”責怪的說道。
“沒有事。”目光越過竹黎，投向他的身後，藍色的眸子裡浮現些許柔和。
“小羽。”站在竹黎身後的人開口，披風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臉龐，一片陰影，看不真切。他的聲音也很奇怪，變的乾澀。
“安洛？”試探性的問道。
“是啊。”與竹黎並肩而站，“小恪，過來。”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能猜到，那雙眸子盛着的一定是柔和的光芒。
安恪走到了他的身邊，有些愧疚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小羽，我帶小恪向你道歉。”周圍廝殺的嘈雜卻是影響不了這一個小圈子的安靜。
“我沒有怪過他。”欒羽搖搖頭，走進了幾步。伸手掀開遮住安洛臉龐的帽子，瞳孔微微一縮。
“嚇到你了吧。”安洛側頭，不要自己可怕的臉龐暴露在欒羽的視線中。“對不起。”乾澀的嗓音中帶着濃濃的哀愁，“我只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還有，謝謝。”
“能治好的。”有些心疼的看着安洛的模樣，半張臉一如既往的俊朗，半張臉，卻是佈滿了猙獰的疤痕。他是大蘇的丞相。年紀輕輕身居高位。曾經。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無所謂。”安洛搖搖頭，“小恪還要勞煩小羽你了。”
“嗯。”欒羽點點頭，半晌，低聲開口，“安洛，你認識莫裳。”她可以肯定，安洛認識莫裳。曾經的莫裳。
“嗯。認識。”眸子裡出現一抹思念，“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她只是欒羽，不是別的什麼人。
漸漸的，最終還是竹黎帶過來的人佔據了上風。夜色漸漸的散去，天邊露出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持續了將近半夜的打鬥終於停了下來，每個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上了些許傷痕，最嚴重的是莫離，誰讓他好死不死的選擇了魅呢。
“竹黎，木棲樓。”玉澤抿着脣，叮噹一聲將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人可要看清路啊。”
“我看的很清，不勞閣下操心了。”竹黎冷冷的回了一句，那張臉龐，似乎只有在面對欒羽的時候纔會浮現一抹真心的笑容。
“你也要插手麼？”魅含笑看着竹黎，眸子裡閃爍着些許詭異的神采。
“你不也是插手了？”兩人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很是熟絡，“我可不想和北辰軒作對。”那日法場，他第一次見到北辰軒，也是第一次瞭解到了那個男人是多麼的神秘與可怕，甚至直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北辰軒到底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地步。
“是捨不得美人吧。”魅看着欒羽，眸子裡再度出現了一抹迷離。
“可惜美人無心。”不恨他了，已經是竹黎最大的祈禱了。
“喲，真熱鬧，我沒有來晚吧。”一道聲音傳來，屋頂一襲黑衣的人負手而立，臉龐被面具遮住，只能看到那一雙黑眸流動着明亮的色彩。
“晚了，都結束了。”魅收起紅綾。
“影閣的。”竹黎抿抿脣，“影閣的當家？”仰頭問道。
“真是榮幸，在這裡見到各位。”從屋頂飛下，落地的聲音細不可聞，輕飄飄的如同羽毛，“澤，魅，竹黎，還有，莫裳。”看着欒羽，眼神玩味，“我親愛的……嫂子。”
“北辰銘。”欒羽的手微微一顫，藍色的眸子出現了一抹波動，北辰銘，當初少年用這個名字突兀的走進了自己的心。
“我更喜歡，你叫我辰。”摘下自己的面具，一張臉龐，除了眸子與北辰軒有八分的相似，剩下的那兩分則是兩人氣質的不同。北辰軒妖異鬼魅，而銘則是俊朗溫柔，完全不同的類型。
“羽，若是輸給了他，我會感到很挫敗的。”竹黎擋在了欒羽的面前，隔絕了兩人對碰的視線，“北辰銘？比起你哥哥來差的好遠。”竹黎挑釁的說道，“娃娃，就要有娃娃的樣子，可不要到處亂跑啊。”
“是誰在亂跑呢？值得探究哦。”北辰銘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木棲樓，竹黎。或許，應該稱呼你爲黎少吧。”歪着頭，眨眨眼睛，神態可愛。
“隨便你。你呢？是北辰銘，還是影閣的當家？亦或者，是誰家的走狗呢？”冰寒的聲音夾雜着濃濃的諷刺，“還是誰家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