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乖巧地搖了搖頭,笑道:“哥,你餓了吧?我去把飯菜端上來。”
路軒跟着小蓮走到昏暗的廚房,看着她從冒着熱氣的鍋裡端出飯菜。路軒感受到一種溫暖,一種家的溫暖,他抽出筷子,端起碗就快速地大口吃了起來。
其實路軒在嚴府吃過了晚餐,但有了上次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了。小蓮坐在路軒身邊,撐着下巴,呆呆地看着路軒吃飯,似乎這是一種享受。
“你幹嘛看着我啊?”路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哥,你都二十好幾了,幹嘛還不找個嫂子啊?”小蓮甜甜地笑着,剛睡醒,臉頰微紅,猶如春日綻放的桃花般豔麗。粉粉的皮膚如凝脂般細膩光滑,粉色的嘴脣閃動着誘人的光澤,如果她稍加修飾,絕對是一個大美人。
“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老是問這個問題啊?難道你就那麼想我去給你找一個嫂子?”路軒兩條眉毛上下挑動,笑道。
“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小蓮繼續問道。
“你這小丫頭這些天到底是怎麼了啊?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啊?怎麼老是問這些奇怪的問題啊?你是擔心你哥這輩子找不到好姑娘呢還是擔心哥一天到晚回家礙着你什麼事啊?這麼着急把我往其他女人的懷裡送。”路軒實在是覺得小蓮太古怪了。
“我就是很好奇而已,像你這樣飽讀詩書、醫術高明、名望甚高,還和知州大人有些關係的好男人,居然還是光棍,這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啊!難道,你心中早有意中人?還是說,你眼光太高,那些官宦小姐都不入你的眼?”小蓮隨意敷衍道。
“呵呵!”路軒不再吃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哥,你笑什麼啊?”小蓮直起身子,眼眸流轉,正色問道。
“算了算了,我也不問你今晚爲什麼這麼古怪,你也別問我爲什麼笑了。好了好了,你快去睡覺吧!我吃完後自己收拾,然後就會去睡覺。”路軒繼續夾起爽口的炒菜,放到嘴裡,有滋有味地咀嚼了起來。雖然這些飯菜沒有頂級大廚師的那般精緻完美,可卻蘊含着家人濃濃的親情,足以勝過任何美味佳餚。
既然路軒都這樣說了,還想繼續問下去的小蓮也只得俏皮地衝他努了努嘴,然後扭轉苗條的身姿,回房去了。
看到小蓮走了,路軒自言自語地調笑道:“這個小丫頭。”
第二天,一串如放鞭炮似的緊密鑼聲打破了寧靜的早晨,鎮民們紛紛打開大門走出來看到底又發生什麼事了。
路軒聽到鑼聲,心頭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掀開被子,他快速穿好衣服,出了房間,跑到堂屋便看到小蓮站在院門外。顧不上洗漱,他直接跑了出去,疾聲問道:“小蓮,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小蓮臉上也寫滿了擔憂,這幾天發生的事讓她也很是害怕。這大清早的就有人敲響急切的鑼聲,定然是發生了不好的事。
“待在家裡,關好門。”自從小蓮執拗地要留下來後,路軒便常把這話掛在嘴邊。交代完畢之後,路軒急切地跑了出去。
跟着奔跑的人流,路軒來到了小鎮的東邊,才發現這裡已經聚集了上百人。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和害怕,交頭接耳地交談着什麼。周進站在石臺上面,神色慌張,張着嘴急促地呼吸着,微微抖動的下頜表明他的內心充滿了緊張恐懼。他眼睛四下掃射,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突然,周進彷彿看到救星一般,急忙伸手衝
路軒喊道:“路軒,快過來!”
聽到周進的喊聲,路軒擠過人羣,快步上前。走到周進面前後直接問道:“族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啞巴死了!”周進驚慌失措地說道。
路軒對此感到很是驚疑,問道:“族長,這到底怎麼回事?”
“前些天我們不是去找看守義莊的老啞巴嗎?這老傢伙當時消失了,我們還在懷疑是不是他在背後搞鬼。可誰知,今早上有人發現他死了。”周進臉部肌肉抖動了起來,眼神裡擠滿了害怕。
“那屍體在哪裡?”路軒雙手猛地抓住了周進的雙臂,過於激動了。
“義莊。”周進拿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說道。
“義莊?!”路軒頓時悚然一驚。
又是這個地方?爲什麼那麼多事都與這個地方牽扯在一起呢?
周進雖然很是不想涉足義莊,可自己是一鎮之長,鎮裡有人遇害,自己理所當然要出面的。處在風口浪尖的老啞巴,居然就這麼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義莊。之前四個小夥子的遭遇已經讓鎮民們對義莊心生畏懼了,如今老啞巴的死更是讓他們對這裡害怕了。而且,是誰第一時間發現老啞巴死在義莊的?有了上次的事情,整個小鎮已經沒人敢涉足這裡。那到底是誰在操縱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清晨的義莊好像還沒睡醒似的,有些迷濛。平時鎮民們就不願意到這裡來,更何況如今加上兩樁命案都與義莊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所以這裡很快就變成了禁地,讓鎮民們不敢踏足。
有些人害怕沾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早早地離去了。剩下的幾十人雖然也害怕,可他們也想知道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不想到時候自己或者家人出現什麼不明不白的意外,所以就一起打氣,擁擠着過來了。
走到義莊門口,路軒正面看着這座被死亡定居的地方,心中也滲出了一縷寒氣。
“爲什麼這門是關着的?”路軒指着那扇漆黑的大門,疑惑地問道。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就沒人來這裡了,那這門當然是關着的了。”周進解釋道。
“這期間,就從來沒有開啓過嗎?”
“沒有。”
“既然沒有開啓過,那怎麼知道老啞巴死在裡面了呢?”路軒的問題,也讓周進愣了一下。
“吱——”路軒推開門,門軸發出沉悶的摩擦聲,猶如長長的指甲劃過玻璃一般,讓人感覺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
走進去,院子裡飄蕩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路軒知道,這是屍體因爲長時間未下葬而散發出來了的屍臭。或許因爲這裡是死者的寢地,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和空氣似乎都染上了死亡的色彩。
鼓起勇氣,路軒大步走進去,然後猛地推開木門。“呼!”一股莫名的冷風從屋子內吹出,就像被長期關押的幽靈終於得到了釋放似的,攝人心魄。
路軒站在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左右兩邊擺放整齊的黑皮棺材。第一次來到異樣的太平間,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抓住了似的,有些壓抑,呼吸有些凝滯。緊接着,冷汗從後背上流下,涼透了他的心肺。
機械地邁出步子,路軒向正前方的那塊白布走去,如果沒有猜錯,那就是老啞巴的屍首。很奇怪的是,沒有一個鎮民來過這裡,但他們卻知道老啞巴死在這裡,而且還有人爲他蓋上了白布。
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啊!
看着被白布蓋着的屍體,鎮民
們也都嚇壞了,他們還在想這老啞巴會不會突然蹦起來,然後殺人呢?
走到第一排棺材當中,路軒恍惚間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快速轉身,四周連一個活物都沒有,哪裡來的人?可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依舊存在,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敢確定,路軒繼續生硬地邁出步子,突然,眼角餘光掃到了最左邊的三副空棺材。就是這三副棺材,裡面的三具屍體不翼而飛,其中一具已經“作案”!剩下的兩具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否還會作案。
“吱——”一副棺材突然似乎要醒了似的,動了一下身子,尖銳的聲音刺激着耳膜。路軒被驚得心漏跳了一拍,後脊樑一股冷氣直衝腦門,讓他打了個冷戰。
他走到那副棺材旁,然後慢慢蹲下身子。這才發現原來是棺材下的凳子由於太陳舊了,木材承受不了棺材的重量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鬆了一口氣,路軒不再耽擱,幾步邁到白布面前,然後莊重嚴肅地揭開白布。眼中,禿頭的老啞巴雙眼瞪得如牛眼,渾濁的雙眼絲毫沒有光彩,空洞得就好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他嘴巴張得很大,足以放下一個雞蛋,乾枯的的臉上滿是醜陋的老年斑,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至少八十多了。
路軒發現,老啞巴真的非常瘦,他就好像是一副人皮直接貼在了骷髏上一般。這讓路軒想起了全叔,全叔去世的時候也很消瘦。眼睛有些溼潤,路軒用手指貼在老啞巴的頸部,沒有感覺到明顯的脈搏,而且他的瞳孔放大,也聽不到一點氣息,看來的確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手指撤離的瞬間,路軒發現,老啞巴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他是被人勒死的還是上吊而死的?路軒仰頭一看,他的頭頂上方有一根懸樑,但上面的灰塵依舊完整。而且老啞巴手上也沒有傷痕,這麼看來,他是自殺了?
路軒重新給老啞巴蓋上白布,然後恭敬地鞠了個躬,轉身離去。從始至終,路軒都覺得有人在監視着他。但在太平間裡被監視,除了“住”在這裡的逝者,還會有誰?
突然,那些紙人映入了路軒的眼簾。這些紙人雖然看上去很普通,但卻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彷彿它們是活的一樣,隨時都可能過來,掐死你!
走出大門,路軒看到黑壓壓的人頭。周進站在最前面,臉上也是寫滿擔心與害怕,他不敢進去叫路軒,所以只能在外面等他自己出來。
終於等到路軒出來了,周進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了,擦了擦汗水,急忙上前問道:“路軒,怎麼樣了?查到什麼了嗎?”
路軒沒有直接回答周進的話,冷着臉說道:“是誰最先發現老啞巴的屍體的?”
周進愣住了,轉身朝着鎮民們喊道:“是誰第一個發現老啞巴的屍體的?”
鎮民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現老啞巴屍體的。路軒對此感到非常奇怪,轉頭問周進:“族長,今早上是誰敲鑼的?”
周進一臉茫然,連連搖頭表示一無所知。這時,一個鎮民舉手說道:“今早上我看到有一個小夥子在鎮子東頭咚咚咚地敲鑼,然後就快速跑了。他一邊敲鑼,一邊叫嚷着老啞巴被人殺了,就死在了義莊。”
“那人你認識嗎?”周進急忙追問道。
“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不認識。”那個鎮民如實回答道。
“族長,我剛剛檢查過了。老啞巴很可能是自殺,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殺的可能性。老啞巴在鎮上與人結怨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