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腦子不笨,他自己也說知道柳媚與嚴鋒之間的事,那他爲何不出面阻止呢?如果說他是擔心這影響嚴家的生意,並且害怕柳媚揭發自己裝病的真相的話,的確可以說得通。既然他知道柳媚已經背叛了他,那他爲什麼要喝下柳媚遞給他的茶呢?難道他不知道柳媚會害他?還是說,他沒有預料到,嚴鋒和柳媚居然這麼快就對自己下手了?
可悲啊可悲!
路軒看着抹黑的夜空,眼眶有些泛紅,鼻子有點酸澀。或許是爲嚴鬆的死而覺得可憐,或許是爲自己沒看清朋友的內心而感到悲哀,或許是因爲天氣變涼,鼻子吸了太多了冷空氣導致有點不舒服吧!
現在嚴鬆死了,嚴鋒他們也打算要走,兇手應該就會在這三天內動手吧!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要想在這三天之內殺掉嚴鋒,兇手一定對他的作息和心理判斷非常準確才行,那就應該是與嚴鋒很熟悉的人。
會是小娟嗎?現在就她有足夠的理由,而且她在嚴府裡待了數年,對嚴鋒的作息也是非常瞭解。
想到小娟,路軒的心中就忍不住泛起一絲酸澀。這是一個悲苦的姑娘,但卻偏偏揹負了沉重的仇恨。
猛然間,路軒定在了原地,眼神發呆,心臟懸得高高的——錢四爲何知道今晚柳媚與嚴鋒要殺嚴鬆的呢?或許準確地說是——吳國興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難道他們是預料到了?
這個猜測陡然從路軒的腦海中跳出來,讓他腳步生硬了起來,像是一個木偶。
如果真的是他們預料到了,那他們在嚴府當中應該安插有內線纔是。
二蛋!
對,就是二蛋!
聯想到錢四與二蛋的關係,路軒猛然想到——難道二蛋就是吳國興他們安插在嚴府的內線?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安插這個內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接近真相了,可細細一想,未解之謎反而越來越多了。路軒感覺自己彷彿陷入了一個迷宮一樣,明明能感覺到出口就在眼前了,可走過去一看,卻發現自己走進了另外一個迷宮當中。
第二天,晨霧還爲散去,鎮上果然傳遍了“嚴鬆病故”的消息。路軒對此沒有過多在意,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以致於小蓮都覺得他的表現都有點奇怪。
洗完臉,路軒揉了揉太陽穴,走到廚房裡,坐在凳子上。現在是中午了,他昨晚因爲太累了,所以睡得也有點久,以至於都把早飯節省了。不過幸好兇手白天不敢動手,要不然路軒非要累癱下不可。
端起碗,路軒面容呆滯,機械地夾菜吃飯。小蓮坐在身邊,關切地問道:“哥,你怎麼了?看你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在爲嚴大少爺的突然離世而傷心啊?”
路軒猛地回神,眨了幾下眼睛,木訥地問道:“嗯?你說什麼?”
小蓮嘆了口氣,給路軒夾了菜,柔聲安慰道:“自從你回來之後,你就一天到晚地忙這裡忙那裡。你每天晚上也睡得很遲,昨晚又是子時纔回來的。我知道,你的腦子裡不斷想着全嬸的事,在想盡辦法把她老人家的屍身尋回來,你人都累瘦了。而我呢,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拖你後腿,讓你分心記掛。我真的是……”
說着,小蓮眼眶便紅了起來。路軒笑了笑,放下碗筷,拍了拍小蓮的小臉蛋,安慰道:“小蓮,你不要傷心了,你又沒什麼過錯。我是咱們家唯一的男人,有什麼事自然是我一肩承擔,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麼能讓你替我遮風擋雨
呢?等再過幾天,這件事情就能結束了,到時候全嬸的屍身也就可以找回來了。等所有事情都畫上了句號之後,哥保證,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擔驚受怕了。”
“真的?”小蓮喜出望外,婆娑的淚眼閃爍着一絲喜色,問道。
“真的!”路軒點頭笑道。
這時,暖陽終於從厚厚雲層當中鑽出個腦袋來,灑下了一片陽光,照亮了路軒的臉。
“哥……”小蓮欲語又止,眼珠轉了一下,隨後又把話嚥了回去。“我沒事了,你今早上都沒吃飯,多吃點吧。”說完,小蓮又給路軒夾了菜。
“嗯嗯!”路軒使勁地扒飯,一副飢腸轆轆的樣子。小蓮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心中的枷鎖似乎也輕鬆了一些,然而雙眉間的愁雲卻始終不肯散去,彷彿越來越濃。偶爾間,她的眼睛還看了路軒幾眼,好像有什麼話要對他說,但每次話到嘴邊都還是嚥了回去。
吃完飯之後,路軒精力充沛,活力十足。正當他要出門之際,莫小風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正好與路軒撞了個正着。
“後面是有悍婦追你啊?還是有一大羣瘋狗啊?你堂堂的一個捕頭,居然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啊?”路軒冷笑了一聲,故意諷刺道。
“別廢話了,趕緊讓開。”莫小風顯得很着急。
“查到了有價值的線索嗎?如果沒有的話,就出去吧,反正你也沒臉見小蓮。”
“嘿,你小子欠揍呢吧?哎呀,快點讓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你快進來啊。”莫小風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把路軒拉了回去。
回到廚房,吃了點剩飯剩菜,再喝了一碗熱湯。莫小風滿足地長舒了口氣,好像幾天沒吃沒喝一樣,樣子很是狼狽。
“我說,你這幾天都沒吃飯啊?”路軒看着桌上三個空盤子和一個大碗,瞪大眼睛看着莫小風,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
“怎麼?我莫大捕頭費盡心力給你辦事情,吃你點糧食,你還不樂意了啊?”莫小風板着一張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好吧,我認了。快說吧,你這幾天到底都有什麼收穫。”
“你前天不是讓我去調查大勇和錢四嗎?我去了大勇他家,這小子居然連續三天三夜都不歸家。然後我去了錢四他家,誰知,這小子也是那種不顧家的人。我向周圍的人打聽大勇和錢四,他們說這兩人經常混在一起,稱兄道弟,而且時常夜不歸宿,幾天不在家是正常的。更加讓我感覺怪異的是,似乎沒人知道他們兩人究竟是做什麼工作的。”
其實路軒猜到大勇是盜墓者,但錢四究竟是幹嘛的,他至今不能下定論,不過想來也是和大勇一樣。
“爲了查出他們倆到底是幹嘛的,昨天中午我便在街上晃盪,希望找到他們倆。誰知在茶館看到了錢四,然後他便跟你說起話來。他走之後,我跟了上去,沒想到這小子進了賭館,在那裡豪賭了一場。也不知怎麼的,這小子運氣特別好,又贏了大把錢……”
“說重點!”路軒聽了半天沒發現有價值的信息,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彆着急嘛,重點馬上就來了。在那個賭館裡,我看到了吳國興、周進,還有嚴鋒!”莫小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驕傲,看樣子他的確查探到了重要的線索。
這話一出,路軒頓時來了精神。“繼續說,他們三個怎麼了?”
看到路軒臉上的驚喜,莫小風笑了,緊接着繼續說道:“他們三人在一個房間裡商量着什麼事情
,因爲房間外面有吳國興的手下在巡邏,所以我並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麼。但隨後錢四被叫了進去,吳國興對他吩咐了一些事情後他就走了。我跟着錢四出來,你知道這小子去哪兒了嗎?”
路軒慎重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問道:“去哪兒了?”
“義莊!”莫小風劍眉一挑,興奮道。
“義莊!?”路軒大驚失色,感到不可思議。
“對,就是義莊!誰知這個混蛋,把我帶進義莊後便消失了。我在義莊裡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他到哪裡去了,我猜,義莊裡肯定有密道。而老啞巴之所以被殺,很可能就是知道了他們的秘密,所以才被滅口的。”對於莫小風的判斷,路軒點點頭表示贊同。
“你爲什麼說義莊裡就肯定有密道?或許錢四發現了你,帶你在義莊裡繞了一圈然後自己就走了呢?”路軒謹慎地問道。
“義莊四周都是五米高的圍牆,總共只有兩間房子。一間是寄放屍體的大廳,還有一間便是老啞巴的住所。進出的話只有大門這麼一個通道,如果他不是藏匿在了裡面的密室,那他是如何消失的呢?而且,如果他僅僅是想甩掉我的話,辦法很多啊!幹嘛要大老遠地把我帶去義莊呢?他去那裡肯定是吳國興吩咐的。所以,我就判斷他並沒有發現我,而是去那裡有事,我猜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密室什麼的。”莫小風的推測不無道理啊!
看到路軒點頭贊同,莫小風的心中也是越發高興,他繼續說道:“我出去之後,在鎮口遠遠地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錢四,另外一個背對着我,我沒有看清楚。當我悄悄跑了過去,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他就是大勇!”
“果然是吳國興他們把大勇藏了起來。”路軒一拍桌子,一臉冷峻地說道。
“正當我想繼續跟蹤的時候,錢四發現了我。這小子和大勇跑起來真得很快,以我莫小風的本事,居然沒有追到他們,真是不服氣。無奈之下,我打算守株待兔,潛伏在賭館附近,看看他們還會不會再次出現。但一天下來,還是一無所獲。今早上我聽說嚴鬆暴斃了後就急忙趕了回來,我擔心你會出事。”
“你放心,我暫時沒事。”路軒苦笑道,然後他把昨天與錢四說的話,以及晚上在嚴鬆房外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莫小風。
莫小風聽完之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事情彷彿越來越複雜了啊!
“嚴鬆是嚴鋒與柳媚聯手殺的,這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爲他們倆都有充分的動機。可我沒想到柳媚當初與跟嚴鬆成親居然是這個原因,我還以爲那女人天生就是蕩婦。”莫小風說完便往地上啐了一口水。“這麼說,嚴鋒就要在這三天內被殺,而且被殺時間都在晚上。如果我們每晚都去嚴密地監視着他,就絕對能夠找出真正的兇手?”
“應該是這樣。”路軒點頭。
“既然吳國興與嚴鋒是一夥的,那他會不會與嚴鋒設計害你呢?”莫小風還是有些擔心啊!畢竟這樣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我也在懷疑這點。不過,根據秀秀的故事來判斷,兇手應該會在嚴鋒走之前動手,這點事毋庸置疑的。所以,吳國興應該不會騙我纔對。而且,他們看上去也並不是那麼和諧啊!”
“有道理。好吧!既然這樣,那我晚上就和你一起去嚴府,監視嚴鋒。只要兇手出現,咱們一起將其抓住,這樣真相就可以大白於天下了。到時候,我和小蓮的事也就可以……是吧?”莫小風說着說着就沒正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