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矩再次拜見父皇,向父皇說明了來意。
“帶你的母妃去北疆?”
高緯萬沒料到高矩能有這樣的請求,或者祖珽沒有事先交待過這意外之事,他有些惶然。
“是的,去北疆。”
“爲什麼?”
“母妃身體不好孩兒要親自照顧她。”
“不嫌冷嗎?”
高緯此時頭腦變得簡單沒有想那麼多,他的思維是直來直去沒有旁枝。
“不嫌冷,母妃願意與孩兒在一起。”
“想到桑妃對自己已毫無用處又在冷宮呆着,假若她去了北疆不也是變相的懲罰嗎?他馬上答應了。
“去就去吧!早些起程。”
沒想到父皇也有恩愛的一面,高矩興高采烈叩謝了父皇拿到了出行牌馬上回到了雲浮宮。
“母妃,父皇答應了。”
“答應了?”桑妃馬上從榻上坐起有些不相信地說,“真答應了?”
“真答應了。”
“太好了!”桑妃的臉上露出喜色,想到自己從此脫離苦海她一下子有了精神,“無論怎樣,我總算逃出這個活棺材,若沒有孩兒及時的搭救,母妃恐怕也活不了幾天了。”
“事不遲疑,我們馬上動身吧!不然,此事讓祖珽知道我們興許走不了。”
高矩想得還算周密深知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娘倆匆匆忙忙地收拾隨身用的東西準備馬上起程。有皇帝的出行牌,一路順暢的高矩娘倆很快駛離了鄴城。
高矩與母親走到距鄴城五十里遠的時候發現後面有追兵,高矩心頭一驚:“不好!父皇反悔了!”直感告訴高矩,不是父皇反悔而是祖珽聽說桑妃已被高矩帶到北疆,馬上讓他的父皇下令追回。
“祖珽是讓我們死啊!”桑妃坐在篷車裡悲傷地說,“有他在我們不會好的!”
“母妃放心,祖珽不會追上我們的。”
就在高矩他們去鄴城時留宿過的小客棧門前,高矩將馬車停下。
“爲什麼停車?”桑妃不解地問。
“我取點東西順便化化裝。”
“化裝?”
“是啊,我想呢!”
高矩扶着母親下了車來到小客棧。
高矩在小客棧裡取出了去鄴城時寄存的一部分銀子,也順便買了客棧掌櫃的衣服。
“救救難,將你以前用過的衣報賣給我們兩套我們有急用。”
客棧掌櫃見慣了此事,見高矩手中拿着兩枚白亮亮的銀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客棧裡,娘倆都換上了掌櫃穿過的衣服,又換乘了小客棧裡的馬車,從客棧裡拿點吃的就急忙上路了。等他們出來時,發現追他們的車已經很近了。高矩馬上使勁地拍馬屁股,猛甩鞭子,猛喝了一聲,這輛篷車哧地衝了出去。
篷車已換,車伕的衣服也換成了商人的衣服,但後面的馬隊依然窮追不捨。
這時,高矩有些急,他不明白這些人是不是帶着聖旨來追他們的,如果聖旨在身,那麼他娘倆可就麻煩了,他們會一直追到彭城。想到此,高距決定不再趕路了,他與母親將車丟棄躲在了一個山洞裡。
過了許久,高矩娘倆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高距將頭探到洞外,發現一個人影也沒有。他壯着膽子向前走,發現御道上他們丟棄的那輛馬車依然還停在那裡。
“怪了,難道祖珽的人沒有搜查?難道他們又向前追去了?”
高矩打開逢車的窗簾向裡面望了望,發現裡面並無異樣。他慢慢地回憶起後面追他的人。追他的人並不多,也許他們不是祖珽派來的人,也許他們就是過路的。
回到洞裡他扶着母親出了山洞,並安慰她說:“沒什麼人,也許我們猜錯了。”
娘倆繼續向前趕路,沒想到他們的馬車一動,後面又出現了那支馬隊。
“這是怎麼回事?”高矩驚惑不已,他們爲什麼老是跟着我們不放?難道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們?”
甩也甩不掉,沒辦法高距硬着頭皮往前趕。
高矩決定一路上不停車不歇息一氣趕到彭城,他想看看這些人能不能馬不吃草人不吃飯。
快到彭城時,已是後半夜五更時分。高矩發現這些人一路緊隨,也像他們一樣沒有吃吃喝喝讓人馬餓着趕路。
這是怎麼個路子?高矩越想越不明白。
在彭城的城門口,高距停下車子後面的人也下了馬。他們走到高距的前面,其中的一個人向高距說道:“高將軍,我們奉欽差大臣的囑託前來護駕順便捎來兩袋銀子。”
“原來你們是護駕的!”高矩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擔驚受怕了一路,卻不知後面的人在護駕。”
“我還以爲你們是祖珽派來的人呢!”
“祖珽確實派人來追你們了,但被我們打退了。我們的人就是防備祖珽追殺你們的。”
“啊,原來如此!”高矩熱淚融眶,激動地說,“你們回去後,一定要替我向高將軍表達謝意。”
高赫派來的護衛還要繼續前行,高矩拒絕了他們:“到了彭城,就到了我的一畝三分地沒有了危險,謝謝你們的一路護送,不想再麻煩你們了。我給你們一些銀兩,你們選一個客棧休息一天然後再趕路。”
這個馬隊共計五人,他們商量後決定返回。
高矩在這幾個護衛走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總算到了彭城,這裡不但有他的府衙還有他的兵不怕誰來搗亂誰來搞暗殺。
來到城門口,護城將領發現蕃王回來了,馬上上前迎接,他們將桑妃送到府衙內。
桑妃坐在兒子的木榻上就像回到了老家。事過境遷,她早已忘卻了自己的棲霞宮和溫軟的牀榻,她像被卸掉腳鐐的囚徒獲得了自由一樣快樂。
“母妃,”高矩坐在木榻前的座椅上感嘆地說,“孩兒沒想到命中竟有貴人,此貴人不但在孩兒迷茫中指破迷津,還在暗地裡保護孩兒,這真是孩兒的福氣也是母妃的福氣呀!”
“是啊,沒想到我們也有貴人呢!”
“是啊,真沒想到!”
娘倆唏噓不已感嘆人生的跌宕起伏。
“我聽說高赫曾是段深的部下,段深辭官後他接替了段深的職務。”
“啊,怪不得呢,段深就很正直。我聽說他辭官後辦了嘯林不知現在如何?”
段深不是一般人,從來都不露聲色不嶄露頭角,不知他最終目的如何?”
“我也納悶,放着省心的官差不幹偏要建什麼嘯林?他要繼續幹下去,藉着他父親的蔭翳他會不斷地升遷前途真的是無限。”
“有點可惜!”
“哎,各有所圖,事外人哪裡會知道?”
這時,侍僕送來了早餐。一天一夜沒吃飯的她們頓感飢腸轆轆馬上吃了起來。
由於興奮,桑妃吃過早飯也沒有馬上睡去,她似乎忘記了一夜的緊張與疲勞,她與兒子有說不完的話。
“段深的妹妹段歡很另類,她若不推辭皇后的鳳冠哪有今日的徐皇后?這個徐皇后差點要了母妃的命!”
“段歡推掉了皇后之位?”高矩疑惑地問,“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幾乎與她的哥哥一樣讓人猜不透。”
“是啊,一個放着美差不幹,一個放着皇后不做,真是不可思議。”
“她的父親還是皇親國戚呢,真不懂他們想幹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高矩突然道:“母妃,我知道他們爲何如此行事了。”
шшш• ttκá n• c o “因爲什麼?”桑妃急切地問。
“他們已看出北齊馬上就要滅亡了,與其當亡國的皇后還不如不當。”
“啊,是這麼回事!”桑妃恍然大悟,“一家子人都看出北齊的黴運,所以,纔有如此之策。”
“就連我們都看出來了何況他們呢?”
“是啊,北周越來越強大,北齊越來越衰弱,不滅亡纔怪!”
“所以,人家纔想得開別人爭的人家不爭了。”
“只怪我傻,末世的太子要與不要有何關係?還鋌而走險差點丟了性命。”
“這都是遇事者迷的原因所至,我們得學段家兄妹看透形勢,明哲保身。”
“現在無從談起後悔不後悔了,我若不魯莽行事不會有今日。可話又說回來,我若不魯莽行事,母妃也不會到北疆來呀!母妃時時刻刻想把孩兒拉回鄴城,哪裡想到你最後也來到北疆啊!倒好,我們終於團聚了,命中註定我們只能在北疆這個破地方團聚。”
“沒辦法呀!”
“母親不要傷感,我現在幾乎不是在孤軍奮戰。一路上你也看得出有人在暗中幫助我們。從今以後,我們時時有貴人相助,而這個貴人不是別人,正是段家的兄弟們。”
“這話聽起來我就樂,總算有人在關心我們啦!與誰糾葛都不能與徐貴妃糾葛,她可真是一條毒蛇啊,她咬了母妃一口母妃差點喪生。”
“那當然,”高矩笑了笑,“吃一塹長一智嘛,只怪我們當初不自量力,飛蛾撲火,以卵擊石。現在好了,有高赫這個朋友時常通個風報個信,我們也不會跌到谷裡呀!”
“唉……”桑妃長嘆一聲,不無感慨地說,“人生貴在有知己,沒有知己,如同沒有方向的蒼蠅,撞來撞去撞得頭破血流。”
“母后休息吧!日子長着呢,有話慢慢去說。”
說完,高矩爲母親撩拔好幾個火盆的炭火,又往盆中放了幾塊木炭才放心地離去。
高矩來到他的書房躺在了一個小牀上,高矩的外公外婆都是南方人,他們不習慣北方的大炕。在寒冷的冬日躺在炕上是很暖和,但他們卻享受不了那樣的熱。卻願意睡在木製的牀上,鋪得厚一點在屋內多放幾個炭火盆。
但這畢竟是寒冷的北方,儘管室內放了好幾個炭火盆,後半夜也是很冷的。桑妃第二日早晨起來後渾身不舒服,原來她被風寒所襲渾身發熱。
高矩馬上爲她請來郎中,並服了驅寒的湯藥。幾副藥下肚病情大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