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御花園中,費仲恭敬,步隨帝辛, 對帝辛拱手:“臣, 必定不負大王所望, 建造鹿臺之事, 大王放心便是。”
“嗯。”帝辛應着, 看黃飛虎朝他們過來了。
“秋狩之事,準備得怎麼樣?”
“已經準備妥當。”
黃飛虎的話讓帝辛很滿意。
帝辛掂想了一下,說:“青巴就不必隨行了。”
費仲一聽, 意外擡眸。
黃飛虎也不是很明白,因爲身爲侍衛長的理應時刻伴隨君側, 何況, 帝辛對青巴的重視和信任……
他擡眸:“這……”
“照我說的安排吧。”
狐寶之前說了, 王家的獸場有什麼好獵的,要去, 就去舊地重遊。
所謂舊地……
帝辛那時曾向青巴提過,青巴一雙眸子靜靜垂着,並不說話。
那是哈殉身的深山綠林。
青巴身心傷痛,根本不願追憶,更不願意再次踏足。
帝辛也不知道爲何狐寶執意選了那裡。
一大羣的人, 浩浩蕩蕩, 多不方便。
但是帝辛又怕狐寶耍小性子, 到時候鬧起來, 又是不討好。
最後才覺得還是由了他。
“罷了, 讓他留在宮裡幫我看好了,等我回來。”
“是。”黃飛虎一拱手。
費仲不由得又瞥他, 末了,目光過處,見比干老遠往這邊過來,臉色還不太對,費仲心裡一懸,趕緊地,對帝辛拱手:“大王,臣接下來還要到石場監工,臣先告退了。”
帝辛也看到比干過來了。
看比干一張老臉,腳步沖沖,表情嚴厲,帝辛心裡也暗暗沒有底氣。
他手一撥,費仲如同被特赦,特地往後避退了。
果然,如費仲所料的,比干一來,瞪一眼費仲“逃走”方向,就質問帝辛:“那鹿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回事?
還用問麼!
帝辛避開了比干的瞪視,看向了黃飛虎,說:“之前孤不是說了麼?這是爲迎娶黃貴妃爲後而準備的。”
帝辛一下把問題拋到了黃族頭上,黃飛虎怔了一怔,看了一眼比干,並不接話。
比干因此看了黃飛虎一眼。
再看帝辛。
比干雙眼銳利起來了。
瞥向黃飛虎,他道:“武成王,你覺得爲了一個封后大典,興師動衆,剝民脂膏,抓捕壯丁,大興土木,衆怨聲載道,應該嗎?”
黃飛虎又一怔。
想來,臉上沒表現出來,心裡卻有些怒了。
這看似爲了厚待黃貴妃的封后大典,明眼人誰不知道,根本就不干他兄妹倆什麼事。
比干這話就是興師問罪。
若他說不應該,那就駁了大王和黃族的面子,說自己妹妹,說自己一族不值得大王厚待;若說應該,那他黃族不成了讓民不聊生的罪人,成爲衆矢之的?!
黃飛虎心惱不說話。
比干再看帝辛,帝辛其實也有些慍了。
帝辛怎會聽不出來,比干借“教育”黃飛虎,其實是在訓他呢。
可是比干可曾想過,如果不是他處處與狐寶爲敵,還想用黑狗血取其性命,帝辛又哪需要這麼費周章,對狐寶補償,有求必應!
“鹿臺的事,不必再說!”
帝辛的態度很堅決:“再者,秋狩之事,王叔也不必隨行!”
比干和黃飛虎皆是一怔。
“……大王!”
他不讓比干隨行,是因爲他不想見到比干和妲己相鬥!
帝辛很決絕,一雙威目,在他們面前,現出嚴厲。
黃飛虎看着,心裡一顫。
他頓時明白,現在帝辛心中所想,已經不是誰忠誰佞,而是……僭越!
“大王!”比干仍舊負氣,後知後覺一般,不死心,對帝辛:“忠言逆耳……”
“孤當然知道忠言逆耳!”帝辛大聲打斷比干的話。
“而且,孤也沒有說王叔您的勸諫一定是錯,但是,王叔……”帝辛劍眉一挑:“您可還記得,何爲君臣麼?”
比干這才心中一驚。
幾乎是同時,馬上與黃飛虎跪下。
帝辛冷冷地垂着眸,看着他。
想往昔,是比干輔助他登上了這個天子之位。
可是後來,比干卻連同商容一衆倚老賣老,對他實行諸多掣肘,干預聖諭。
這個天下本來就是他天生擁有。
既然成王,又怎能在老臣面前懦如敗寇!
“前朝之事繁重,孤不在朝歌,自然是放心不下。所以,孤纔將王叔留在宮中,並委以重任。”帝辛嘴角冷冽,一雙炯炯威目一眯,問:“老王叔,您可願意輔助孤?”
細汗,自額前薄發。
被提個老字,老臉青筋突顯,比干暗暗咬牙,恭謹:“臣,領命。”
“那就好。”帝辛笑了。
“不過……”他親手扶起比干:“若然遇到什麼重要的事,未能解決,王叔也可以等我回來,再行定奪。因爲……”
後半句帝辛沒有說下去。
四目相對,一個威嚴,一個犀利,一切在心,黃飛虎在旁,盡不言而喻。
因爲……
他不是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