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醒,帝辛乾澀的喉嚨嗆入了一道冷氣。
那很難受。
他張大了嘴,有種反吐的感覺,喉嚨乾涸得要命,咳了好久,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他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擡頭對上一雙溜溜大眼,驚惶了。
他猛地一退,縮靠了開去,及眼之處,是小狐寶和四周簡陋的環境,他驚訝打量,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小木屋裡,躺在了屋子最裡面頭靠着牆的一張薄木板牀上。
“大叔終於醒了?”
小狐寶依舊是那副天真小童模樣。
小胳膊小腿,眼睛溜溜,小狐寶一雙托腮小掌拍到了木板牀上,圓圓的小臉滿是抱怨,道:“大叔突然在水潭邊昏倒,嚇死我了!”
呃?!
呃?呃??
“你……說什麼?”帝辛心懷對小狐寶無比的驚恐,低頭看看自己,衣衫整齊,他抿了抿脣,懷疑:“只是在水潭邊……”
昏倒?
記憶,在腦子裡運轉。
看小狐寶拼命地點着頭,帝辛摸不着狀況。
在水潭邊失去了知覺沒錯。
但是後來……
他明明經歷了非常詭異可怕的事。
想起那張暴戾妖異的臉,壓抑不下內心恐懼,帝辛不自覺地對小狐寶面露高度提防之色。
小狐寶看他這樣,不滿變成了不解。
小狐寶眼睛眨巴眨巴,整個小胖身軀巴着牀板爬上了牀,帝辛往裡一縮,他小眉頭一蹙,蹲在帝辛面前,問帝辛:“大叔,你身體不適麼?”
“大叔……”他看帝辛惶惶的,一直在躲他,小掌探了過來,摸摸帝辛的額頭:“大叔你做噩夢了麼?”
噩夢?
帝辛一愣。
他心裡突然地一沉,整個人一下沒底,很無措。
他看了看四周,這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再看看眼前的小狐寶,跟他之前見到的那個暴戾妖獸對不上號。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
他真的做了夢?!
“青巴呢?”
帝辛一問,小狐寶臉上馬上又再現出不滿神色。
看他不回答,還要離開,帝辛一急,趕緊把他拉住。
“這裡是哪?”
“是我在山上發現的一間茅舍。”
小狐寶很明顯是在鬧情緒,答得愛理不理,最後還是掙脫了帝辛,跳下了牀去。
帝辛坐起朝周圍打量,又問小狐寶:“那青巴呢?”
“我不知道!”
“我不要跟他們在一起!”小狐寶不知道在小桌那邊忙什麼,大聲抱怨着,末了,轉過身來,把東西往牀上一放,道:“因爲他當我是怪物!”
說完,小狐寶就出去了。
帝辛在那愣了好半會兒,回神,看自己面前擺着的,怔了。
那是一隻山雞。
也不知道小狐寶去哪逮來的。
去了毛,被樹棍串着,烤得挺焦,被大塊乾淨的葉子包着放在了牀上,香飄四溢。
小狐寶能吃生肉。
如果是他自己餓了,不費周章,直接就開動。
所以,這個很明顯是特地爲帝辛而準備。
小狐寶的貼心一下讓帝辛心裡泛起了複雜滋味。
回想那段經歷,他看向了門口,想了想,剝開衣服檢查了一下。
他的腹部沒有傷,被那怪物手指直接插入的丹田位置連一點紅印子都沒有。
帝辛的心開始亂。
之前的一切和醒來之後對不上號。
他眉頭緊蹙,盯着眼前的烤雞,疑惑着,開始有點動搖了。
帝辛從牀上下來了。
拖着傷腿,他走出了屋子。
撲面而來,是清醒水氣。
及眼之處,豁然開朗了去。
帝辛一眼就喜歡上這裡了。
屋子建在了很空曠的地面上。
屋子斜後方是山。
前後和右邊是一大片延展的鵝卵石地。
屋旁不到一百五十米橫面是一條縱貫的小河。
河水嘩啦嘩啦,過到對岸就是直接通往另一邊山體的樹林。
這個地方藏風聚氣,前後被林子包圓環抱。
在加上那清活的河水,空氣清涼,人站立在這,立馬的頭腦一醒。
小狐寶正圍着屋子插樹樁。
小小的身軀忙碌奔跑着,一根根只有成年男子上臂粗的矮木頭被他大力駐插在地上。
他跑得挺歡的,人好勤快,帝辛看他跑了好幾個來回,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開口問他:“你在做什麼?”
“建院子。”
小狐寶大聲迴應,看半邊木樁已經插上了,撿起一邊地上的茅草繩子在每條樹樁上環繞打結,一路綁了過去。
帝辛看懂了。
小狐寶是爲了盡善盡美,花大體力爲這間屋子補建一個簡陋地院。
想來又不是要在這裡常住的,帝辛覺得他太無聊,沒好氣搖搖頭,任由他忙活了去。
帝辛拖着未好的傷腿往河邊走去。
水很清,他看水中倒影,自己頭髮凌亂,神情萎靡,輕聲一嘆,勺起了水,給自己洗洗臉。
水很冷。
冰涼滲入心中,淡淡泛開,讓人清醒。
他腦子裡千迴百轉,無論如何,內心始終沒法平靜。
那個……
到底是不是噩夢?
那麼地真實……
還是說……
眼前這個纔是夢?
帝辛抹了把臉上,雙眼一睜,心裡一顫。
看水中倒影,他旁邊的那張臉,那張噩夢中曾經出現過的狐寶的臉,此刻正低着頭,雙目幽幽地,正眈着他。
帝辛人一驚,腳一軟,猛地一滑,一下跌在了鵝卵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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