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水紋在華美的牆壁上粼粼波動。
池邊,痛苦的喘氣,低低的喃喃, 健實的麥色胸膛急促起伏着, 豆大的汗從光澤的理肌上滑落, 帝辛一手抓到了狐寶從後面箍着他的手臂上, 隱忍咬牙:“不要……”
“大叔的腿會瘸哦……”狐寶的雙脣緊緊地貼在帝辛的耳邊, 對帝辛:“……如果大叔不聽話的話。”
帝辛聞言,緊抓着他的手放開了。
可是隻是一瞬,帝辛一下又把他抓緊了。
很痛!
腿骨的位置錯位了, 爲了能夠讓他完全好起來,必須拉開來, 重新糾正。
正在忙活着的御醫們也是滿身的大汗。
來歷不明的兩個絕美少年。
一個像是矯健俊美的豹, 靜靜站在池邊, 眸子漆黑,警惕地盯着他們這些御醫的動作, 一動不動。
一個狡媚似狐,狹長好看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御醫的動作,胸膛緊緊地貼着帝辛的背,緊擁着帝辛,雙脣一直印着帝辛的耳朵上, 低聲哄着, 不斷穩住帝辛的心, 安慰着。
氣氛過份曖昧。
御醫們尷尬又惶恐, 頭根本不敢擡起來, 眼睛也不曾敢亂瞄過。
下手的御醫低低恭謹的一聲:“來了!”
帝辛心裡一緊,肌肉一繃, 只聽隱隱的一聲,他痛得眼淚一飆,狐寶一下把他箍住。
那骨子裡的痛,痛得帝辛緊緊鉗住了狐寶的手,說不出話。
那一刻,帝辛心裡好恨。
恨那些魑魅魍魎,恨不得把那些背叛者千刀萬剮。
狐寶感覺到帝辛的極大戾氣,眸子游移,看向阿豹了。
動物的感官是最敏銳的。
阿豹當然也感覺到了。
但是他對上狐寶的雙眸,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只聽到狐寶突然:“不要抖了。”
御醫們一下驚惶擡眸。
幫帝辛接骨的御醫尤其驚慌,瞬地一下,差點就縮了手。
說的就是他。
狐寶轉過臉來,正眼對上了這個御醫,一雙狹長的眼睛陰柔媚媚看着他,眼神不是一般的凌厲。
其實這活兒他和阿豹也是可以做的。
但是因爲聞仲那老頭強勢要求要由御醫們來爲帝辛醫治,帝辛無奈之下,才妥協了,棄他們不用。
狐寶和阿豹當然知道聞仲是怎麼想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老頭此觀念頗是根深蒂固,那固執,比青巴冷淡態度更叫他們厭惡。
但是那被伏擊的一戰,如果不是聞仲及時出現,他們還不知誰勝誰負。
狐寶就是受了這一恩惠,又看帝辛對此人如此敬重,才忍了他,硬生生吞下了怒氣,沒有跟他計較。
但是這怒氣尚在,難免會遷移到其他人身上。
尤其是看到這些御醫這麼地不濟……
“你是打算等我來麼?”
狐寶這麼一說,被他鎮住了的那人驚懼回神。
那人趕緊低頭,趕緊地小心翼翼。
巨痛,久久不散,帝辛神經繃得緊緊的,額側青筋凸顯,卻偏偏越痛越清醒,沒能昏過去。
狐寶起手摸上他的臉了。
他就是不希望帝辛忘了這折骨的痛。
但是他看帝辛的臉已經青中發白,心疼了,想了想,末了,薄脣微微一抿。
“大叔……”
他柔柔地喚了帝辛一聲。
帝辛已經痛得有點迷失了。
根本沒辦法應他。
狐寶把他的臉轉了過來,俊美的薄脣在他的鼻樑上輕輕印了上去。
很快,帝辛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
帝辛身上繃緊的肌肉漸漸放鬆下來。
御醫感覺到了,鎮定了下來,呼了一口氣。
帝辛整個人昏昏沉沉,完全癱軟在了狐寶的懷裡,不到一會兒,便閉上了眼睛,暈過去了。
帝辛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牀上了。
狐寶和阿豹就坐在牀尾。
兩個人在那輕輕戳着帝辛重新包紮捆綁起來的那條腿不知道在幹嘛,帝辛本能反應地一縮腿,骨子裡的痛讓他一下呻吟出聲。
倆少年一下轉臉看向了他。
狐寶眼睛眨巴眨巴,湊過來:“大叔醒了麼?”
這不是廢話麼?
不過帝辛早已經習慣了狐寶這樣了。
帝辛也沒回答他,而是想坐起來,掙扎了一下,腦子裡暈乎乎地,他最後挫敗放棄了。
“青巴醒過麼?”
帝辛起手摸到了自己的額頭上,垂着眼,半醒半朦,問的是坐在牀尾的阿豹。
狐寶不喜歡青巴。
帝辛自然不會問他。
阿豹搖了搖頭。
他比青巴更少話。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個啞巴。
但是帝辛知道他只是天然憨,同樣是內斂,卻比青巴那陰沉沉的性子要好很多。
“大叔不問問我嗎?”
又來了……
帝辛轉眸對上這張恨不得黏他臉上的好看臉蛋,末了,沒好氣地一笑。
狐寶就是這樣。
愛爭寵。
平日裡看到誰都像想要一口吞了似的,唯獨是對着他,雙眼汪汪的,像小狗狗。
“是,是,是,那你有發現他有醒過麼?”
“我……”狐寶剛想說,靈耳輕動。
阿豹也發現了,把目光投向了兩層簾帳之外。
帝辛看他們這樣,馬上就察覺了,眉一蹙:“誰?”
快步踱來的胡娘一怔。
這宮裡的規矩,奴僕們走路都練就了一身無聲踱步的本領。
她意外帝辛的敏銳,以爲是自己走路大聲了,心裡微微無措了一把,收拾心緒,快步來到簾帳前跪下,稟報:“大王,王后娘娘在外求見。”
王后?
狐寶一聽姜王后要見帝辛,眉頭微微一挑。
狐寶看向帝辛了。
帝辛聽說王后要見他,很是靜默。
末了,過了很久,帝辛才說:“不見。”
帝辛還沒有面對她的心理準備。
當年大婚的承諾猶在昨天,但是帝辛忘不了江還遺孀在回城必經的路上攔住自己哭訴的悲悽模樣。
更別提那些伏擊追殺。
更別提他回到殿前看到她那一身煞白的喪服,看到姜桓楚那趾高氣揚的囂張模樣。
帝辛很是心累地閉上了眼睛。
末了,感覺到身邊倆少年的注意力還在簾帳之外,帝辛想到胡娘還沒有走,心裡一陣煩躁。
“我說了不見!”
帝辛突然憤怒大聲。
末了,他微微一怔。
因爲有人掀開簾帳走進來了。
薄薄紗帳裡面,帝辛清楚看到,進來的人竟是聞仲。
帝辛愣了一把,末了,掙扎着讓狐寶他們扶着坐起,心裡微微地,有些慌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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