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王婆說道,“我測這個‘秋’字,秋天的‘秋’。”
“秋……”公孫策說道,“這個秋字露了玄機,禾加火乃秋也,此爲不吉之兆。這把火如果讓它燒起來,你可是在劫難逃。”
“啊?”王婆嚇了一跳,急道:“那我可怎麼辦啊?”
公孫策笑着說道:“你也不必驚慌,這秋字還有其它的拆法,事情還有轉寰的餘地。”
王婆的心一連被嚇了幾跳,說道:“哎呦!我的半仙大人啊,您就別賣關子了吧!啊呀!”說罷,不禁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
公孫策說道:“秋字加個心字則成一個愁字,去火加口則成和字,如果你把心事藏起來,事情鬧大了,只怕不好收拾,必定讓你倍添憂愁。如果你把事情說出來,宣之於口,說不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安度過。”
“啊呀!對對對!”王婆說道,“這個秋字加一個心就是愁,去火加口就是和,我們做事做人就是要憑良心,說實話,半夜敲門也不驚啊!”
夜黑天高之時,展昭潛入宣知府的房間,回來報告說他家裡只有幾箱琴譜,幾具古琴。
包大人嘆道:“看來這宣知府果然爲官清廉!”
展昭說道:“屬下聽說宣知府是個古琴聖手。”
“不錯!”包大人說道,“宣知府師承湖州派琴藝,論造詣足可名列本朝十大古琴名家。”
莫凡在一旁靜靜地聽了,心道:真看不出來,好想和他比試一下,最好能搓搓他的銳氣,最後一位教我古琴的老師說我的琴藝已經登峰造極了。還有那個蔡玉媛,說是名家之後,應該也是個中高手,好想切磋一下啊!特別是那把焦尾,好想彈啊!來到北宋之後,我還沒碰過任何一件樂器呢!
展昭此時又說:“可是屬下親眼看見他把家裡所有古琴全都給砸爛了。”
“哦?”
包大人和展昭都不解,莫凡心中卻是明瞭,那宣知府的確是個琴癡!
這時,公孫策滿面笑容地回來了。
“師父,你回來啦?”莫凡笑嘻嘻地說道,“看師父的樣子就知道事情辦妥了,真不愧是師父,老狐狸啊!”
公孫策聽着前面的話還很舒服,怎麼最後變成“老狐狸”了,用手輕輕打了一下她的頭,說道:“沒大沒小,師父怎麼就成老狐狸了?”
莫凡說道:“徒兒是誇師父厲害,別人想做老狐狸還做不成呢!”
公孫策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怎會真的跟她生氣,說道:“爲師若是老狐狸,那你就是一隻十足的小狐狸。”
“呵呵呵!”包大人和展昭在一旁看着,不禁笑了。
公孫策說道:“讓大人和展護衛見笑了。”
包大人問道:“見到那陸文才了嗎?”
公孫策笑着說道:“如果學生猜得沒錯,明日一早派人到他家中搜索必有所獲。到時候,再傳王婆作證,由不得陸文才不說實話。”
“那王婆肯招?”
“她已經心虛膽寒了,惶惶不安,再被學生的測字一嚇,明天她不敢不招。”
展昭也開玩笑道:“‘公孫半仙’,佩服,佩服!”
公孫策也玩笑道:“好說,好說。”
莫凡插嘴道:“所以我才說師父是隻老狐狸嘛!”
“叫你不尊師!”公孫策笑着又輕輕打了她一下額頭。
這時,一陣琴聲突起。
包大人說道:“這琴彈得真好,是宣知府在操琴吧?”
莫凡呆住了,這就叫彈得真好?也對,仔細聽來是不錯,最起碼比自己以前聽別人彈的都要好,不過好像比不過自己最後一次彈的哎。那自己的琴技豈不是可以在這裡稱得上是天下第一了?呵呵呵!應該不是我太自戀了吧,自己的欣賞水平也應該沒問題的?
公孫策說道:“除了他和蔡玉媛,這方圓百里之內,再也不會有第三位高手了。”
莫凡好想說“還有我莫凡啊!”,睜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師父。
包大人說道:“展護衛,你不是看到他把家裡的古琴都砸了嗎?”
“是啊!”
包大人意味深長地笑着說道:“看來他果然藏着好琴!”
翌日,包大人升堂再審,將陸文才傳上堂來。
陸文才坐在椅子上被家丁擡進了公堂,然後病怏怏地起身行禮。
包大人說道:“看來你確實身體不適,就免禮吧!”包大人准許他坐回椅子上。
包大人說道:“本府治下的莫凡捕快被聖上賜有醫毒雙絕的稱號,莫凡,你來看看他!”
“是。”莫凡說道,“大人,卑職看他的氣色舉止,精氣神全無,想必是食不下咽,睡難安枕,外燥內鬱,肝脾俱衰,不是一般的病痛。”
陸文才說道:“啓稟包大人,學生是家傳的醫道,多年懸壺濟世,救人無數。說來慚愧,良醫不能自醫,偏偏被這來勢洶洶的病魔給弄得束手無策。”
莫凡笑着說道:“不用擔心,我教你一偏方,保證藥到病除。”
“請莫捕快指點。”
莫凡看了包大人一眼,見他點頭,便說道:“你聽仔細了,那偏方就是,誠實一分,良心二錢,公道三兩,是非四斤,大徹大悟,悔過自新!”
陸文才聽後,說道:“包大人,莫捕快,學生愚拙……”
“你不拙!”包大人拍着驚堂木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只是聰明過度,錯把天下人看做傻子。可惜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你做下這等害人之事,縱能逃得一時,那被你所害之冤魂也不會放過於你!你所得的病痛就是來自於此!”
陸文才說道:“大人的這番高論,學生不敢領受。莫捕快的方子依學生看來,不過‘武斷’二字罷了。”
莫凡當下氣道:“你敢說我的方子是什麼‘武斷’二字!喂!我可是被當今聖上欽賜‘醫毒雙絕’四個字哎!照你這麼說,是咱們當今聖上識人不明,是個昏君咯!”你再敢說我的方子不好,我就讓你知道我真正的厲害!
陸文才聽她提及今上,連忙說:“我沒說聖上,你別冤枉我!”
“我怎麼冤枉你了!”莫凡自此到了北宋之後,性子全變了,或許這纔是她的本性……
“莫凡,你且退下。”幸虧包大人及時制止了她,否則她該在公堂上表演一出潑婦罵街了!
包大人對陸文才說道:“你敢說殺劉大,埋死嬰的人不是你?”
“當然不是。”
“既然如此,爲何要將那劉大與死嬰在你家中供上長生牌位?”
當包大人命人拿出在他家中搜到的兩副牌位時,陸文才的臉上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樣。
陸文才頓了頓,繼續狡辯道:“這分明就是栽贓啊!這牌位上並沒有名字。”
這時,公孫策從後堂走了進來。
“師父!”
公孫策瞪了她一眼,心道這丫頭的老毛病怎麼還改不了啊,真拿她沒辦法!莫凡當然明白師父的意思,立馬閉嘴,規規矩矩地站好。
公孫策的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對陸文才說道:“陸公子,你可還記得在下嗎?”
“你?”陸文才用手指着公孫策,滿臉的不可置信和上當受騙的神情,“你就是那個算命的?這捕快喊你師父?你到底是什麼人?”
“在下公孫策,任職開封府。”公孫策不慌不忙地說道,“陸公子,在牌位上只寫着冤魂的生辰八字,日夜供奉以避免他的糾纏,這還是我教給你的方法。”
陸文才頓時啞然無言了。
包大人說道:“你敢說這大的牌位不是寫的劉大的生辰八字?”
衆人都以爲陸文才這下該認罪了,不料,他繼續狡賴道:“啊呀,包大人!這分明是我陸氏祖先的牌位呀!”
這時,蔡玉媛說道:“啓稟包大人,民婦可以作證,那牌位上的生辰八字確實是劉大的。”
陸文才突然站起,對蔡玉媛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我問你,這個小的牌位,你又想如何編造?”
包大人頓時怒道:“她當然編不出,只因那死嬰不是她生的,不過卻有個人知道。傳王婆!”
王婆上到堂來,就立馬跪下說道:“包大人啊,我不是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招了嗎?”
包大人說道:“王婆怕你加害於她,昨天夜裡前來投案,供出是你指使她利用接生的機會找出一個未足月的死嬰,給了她一百兩銀子的賞錢,那死嬰是誰家夭折的胎兒,生辰八字又是如何,只有那王婆最爲清楚。”然後對莫凡說道:“讓她看看是不是這一面牌位?”
莫凡把牌位舉到她面前,王婆點頭道:“是,沒錯。”
包大人繼續說道:“那王婆將死嬰交與你,你前往劉家花園埋屍,你的本意是想借此要挾蔡玉媛就範,不想被那劉大發現,你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陸文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頓時,陸文才無話可答。
包大人拍着驚堂木,說道:“本案真相大白,堂下聽判。陸文才,你貪戀美色在前,設陷殺人於後,見那蔡玉媛守貞不從,竟顛倒黑白,串供作假,意圖置人於死地,罪大惡極,罪無可赦,先將你押入死牢,即日正法!拉下去!”
“是!”陸文才被押了下去。
“王婆,你爲貪圖小利,盜取死嬰,做假供證,合謀陷害好人,本當難逃一死,姑且念你天良未泯,知錯能改,本府網開一面,放你一條生路。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白銀三百兩,行杖五十,你服是不服?”
“我服!服!謝包大人開恩,饒民婦不死。”
“蔡玉媛,你未免婆婆公堂受苦,甘心頂罪,其心可憫,其志可嘉,獎白銀一百兩以彰孝行,當堂釋放!”
蔡玉媛感激地說道:“多謝包大人!”
“宣知府,你可知罪?”
“包大人,下官一時失察,並非有心枉法,求包大人高擡貴手!”
包大人冷哼一聲,說道:“你明知蔡玉媛是冤枉的,卻爲一己之私故入人罪,完全不顧是非善惡,要知人命關天,你身爲父母官,真是人神共棄!要本府如何高擡貴手?”
“包大人,下官一向清廉,愛民如子,從不做貪贓枉法之事,包大人何出此言?”
包大人說道:“世人難免貪嗔癡,這個‘貪’字,未必就指的是貪錢財,有人貪名貪利,有人貪酒貪色,惟獨你一介不取,就只貪一張古琴!爲了那千古神物,你不惜借刀殺人,甚至陷蔡玉媛這樣賢孝的媳婦於不節不義,此行徑比那貪官污吏更爲可惡!你不知悔悟,還想狡辯!難道非要本府拿出證據不可?”
“來人!”
“在!”張龍將一把古琴呈了上來,說道:“稟大人,這是在宣知府家中搜到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