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包大人,民女,民女不是因爲秀紅,而是因爲民女本與顏查散有婚約,家父卻要毀婚,讓民女嫁於馮君衡。”
“金蟬!”柳洪聽了,在一旁着急不已。
“嗯,本府明白了,你且再說你如何證明顏查散是無辜的。“
“金蟬!”顏查散對她暗暗搖了搖頭。
“回大人,民女相信秀紅絕不是顏查散殺的,還有秀紅平時爲人和善敦厚,很少與人結怨。”
“柳金蟬,還有呢?”
“還有,還有,民女……”突然,柳金蟬昏過去了。
包大人退堂後不一會兒,趙虎就急急忙忙着跑了過來,說道:“雨墨的病情惡化了,現在正昏死在牀上。”
包大人等人立刻趕了過去,雨墨一直強忍着不停地說“公子冤枉”。公孫策爲他一把脈,就嘆息着直搖頭。
莫凡趕過來一看,爲他仔細檢查了一遍,一臉頗受打擊的樣子,說道:“他被人毒死了?竟然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用□□毒死了人?可惡!”
包大人氣煞,竟有人在開封府做出下毒殺人之事!可恨!可惡至極!
翌日,秀紅的母親協同訟師來到了開封府擊鼓鳴冤。
“何人鳴冤?”
“回包大人,學生陳爲堂受託爲刁氏告那顏查散殺害刁氏之女秀紅,書狀皆已備齊,懇請包大人明察!”莫凡頓時仔細打量起此人,看上去文質彬彬,一表人才的樣子,這就是傳說中的狀師啊!只可惜見不着宋世傑等人。
“你可知道本府正在審理柳宅命案?”
“回大人,學生略知一二。”
“陳爲堂,你既知本府尚在審理,還爲何擊鼓鳴冤呢?此時此刻,本案案情未明,尚未論斷,何冤之有?陳先生可是知法亂法!”
“回包大人,學生縱有三頭六臂,也不敢在公堂上戲耍。只因爲那苦主刁氏突然遭受喪女之痛,哀怨難抑。幸得祥符縣縣令明鏡高懸,持公論斷,本待兇嫌問斬以祭亡魂,未料移案開封,兇嫌逍遙逾旬,雪冤無期。只可憐那苦主終日守靈垂淚,情難堪,氣難平!久仰青天包大人公正無私,體恤下情,所以,學生斗膽爲苦主刁氏稟陳,懇請包大人做主,爲苦主刁氏討還一個公道,讓死者秀紅能夠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包大人,生者以慰,死者爲安哪!”
陳爲堂像背書一樣說了一大堆,莫凡聽得只覺得自己頭昏腦脹,這人真可惡,這不是在逼包大人判顏查散死刑嗎,他有什麼居心,八成是受真兇指使的。莫凡看了看公堂上的刁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別人怎麼都不是最重要的,身爲人母,她在想什麼,又在做什麼?
包大人說道:“就你所陳,那刁氏其情可憫,但人命關天,何況一案四命,本府豈能草率從事?莫非你在暗指本府刻意拖延時日?”
“包大人,萬萬不可曲解學生的意思,學生絕無此意。只因那苦主刁氏不諳律法,空自焦怨,學生也只是受託陳情而已。”
這時,刁氏哭着說道:“包大人,您要是不斬殺那顏查散,我那冤死的女兒要怎麼入土呢?包大人,請您爲民婦作主啊!”
“大膽刁氏,你分明是在要挾本府,你可知該當何罪?”
“民婦不敢!”
陳爲堂立即說道:“包大人容稟……”
“大人!”莫凡大叫出聲,打斷了陳爲堂的話,她生平痛恨這種爲了錢財而顛倒是非黑白的律師,這裡叫狀師或是訟師,還有那個不配做母親的女人,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包大人問道:“莫凡,你有何事?”
莫凡說道:“回大人,堂下之人一味地在說顏查散是殺人兇手,希望大人見此定罪。但是,現在堂上卻無人在爲顏查散辯駁,這對他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哦?那依你之見,該如何?”包大人知道她尚有些小聰明,對付堂下這種刁鑽小人比自己應該更爲容易。
“大人,卑職對顏查散一案還是比較清楚的,就讓卑職暫爲顏查散辯解一二。”
“好,就依你之言。”
“謝大人。”莫凡走到堂下,跪下,然後挑釁地狠狠瞪了陳爲堂一眼,說道:“大人,剛纔這陳訟師和刁氏已經說了那麼多了,爲了顯示公平,可否讓莫凡先說幾句。”
“好,你說。”
“大人,莫凡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可否容許卑職問刁氏幾個問題?”
“只要有利於案情,本府一概應允。”包大人只當這鬼靈精怪的丫頭又有什麼奇思妙想了。
“謝大人。”
莫凡把頭轉向刁氏,問道:“請問這位大嬸,那秀紅姑娘是你親生的嗎?”
“大人,他問的問題和本案無關。”陳爲堂立即反駁。
“誰說無關了?”莫凡說道,“大人,等卑職將所有問題都問完後,大人若是覺得卑職問了一個與本案無關的問題,卑職任憑發落!”
包大人說道:“刁氏,你且回答莫捕快的問題。”
“是,秀紅自然是民婦親生的。”
“你可有把她當親生女兒來用心疼愛?”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父母!莫凡雙眼含怒,死死地盯着刁氏,臉上盡是不屑與冷笑。
“哪有父母不疼愛自己兒女的?自然是十分疼愛得緊。”
“那麼,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包大人說案情尚未水落石出,你就急着要給你女兒的案子定案了結呢?你是不希望殺你女兒的真兇伏法,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包大人的辦案能力?”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刁氏急道,“包大人,不是這樣的,民婦,民婦只是……”
“只是什麼呀?你倒是說說看啊?”莫凡步步緊逼。你們這種父母,最多就口頭上說疼愛孩子,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我……”刁氏哭了,不知道說什麼了。
陳爲堂說道:“大人,他……”
“你閉嘴,我的問題還沒有問完呢!等我全部問完了,你要說多少都行!現在,請你不要打斷我。陳訟師,你是有學識的人,是個讀書人,不像我只是個大老粗,不太會說話,言語之間多有得罪,還請你多多包涵,不要與我這粗人一般見識。”
“莫……”陳爲堂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莫凡打斷了。
“秀紅她親孃!”我不理你,我的目的沒達到,你休想再開口說什麼!哼!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讓你得罪不饒人!讓你助紂爲虐!就算你有三寸不爛之舌又怎樣,我莫凡一樣讓你啞口無言!莫凡在心裡暗暗把他全家上下問候了個遍。
莫凡對刁氏說道:“秀紅她親孃,你倒是說說看,這是爲什麼呀?”
刁氏哭着,說道:“是馮大人和柳老爺,還有這位陳訟師說的,他們說這樣做是爲我女兒好。”
“哦……原來如此!秀紅她親孃,他們說什麼你就信啊?咱青天包大人說的話,你反而不信!你還真是爲了你女兒好!”
“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
莫凡冷笑道:“不懂這些?現在才說不懂這些!剛剛你不是還說了那麼多大言不慚的話嗎?”
“我,我……”刁氏現在只剩下哭了。
莫凡緩了口氣,輕聲說道:“秀紅她親孃,如果我告訴你,慫恿你前來喊冤要給顏查散定罪的人可能就是殺死你親生女兒的真兇呢?”
不但是刁氏,堂上衆人皆是一驚,今日的莫凡太反常了。即使平時莫凡也會表現出愛憎分明的情緒或是什麼的,但今日似乎過頭了,尤其是她對刁氏的稱呼,竟然帶着濃濃的恨意,好像那個最受委屈最受冤枉的人是她莫凡似的。
“你這話是何意?”刁氏再次說話。
莫凡笑着說道:“你終於又肯說話了,秀紅她親孃?”
莫凡看了似是飽受委屈的刁氏一眼,說道:“秀紅她親孃,你想啊,那些人幹嘛對秀紅的事情這麼關心,他們真的有那麼熱心嗎?對你們這些下人還真夠體貼的可以!所以啊,我猜想他們纔是真相,急於利用你幫他們找個替罪羔羊,趕緊把這事給了了,他們才能放心啊!你說呢,秀紅她親孃?”
刁氏聽了她的話,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好像是那麼回事,馮大人和柳老爺平時對我們這種身份低微的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顧,怎麼會突然幫我們呢?馮大人還幫我找了陳訟師,幫我付了訴訟費。”
這時,稍微會動腦子的人幾乎都能猜測出一二了,神色各異。
“這不就結了,秀紅她親孃,你八成是被他們利用了。”莫凡說道,“如果真如他們所願,斬了那顏查散,讓這件案子就這樣結了,你那位寶貝親生女兒才真的是永遠都不能真正地入土爲安了!”
刁氏突然對包大人說道:“包大人,我不鳴冤了,請包大人徹查此案!”
莫凡看着刁氏,站起身,笑了,不是滿面春風的笑,而是慘絕人寰的笑,令人動容。展昭離她站得較遠,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周身散發的淒涼的氣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在糾痛着。
衆人都不解又擔心地看着她,這個從來都只在衆人面前眉開眼笑的小捕快她在笑,卻也在哭,哭得淚流滿面了!
退堂後,莫凡心情壓抑,跟公孫策打了聲招呼就出去走走散散心了。
看着這樣失魂落魄的徒弟,公孫策只說了聲:“小心點,早點回來!”然後,看着那個瘦削的背影,重重地嘆息。
莫凡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巷子。
“莫捕快!”
莫凡回過神來,一看竟是陳爲堂和刁氏。
此時,莫凡的心情已經平復多了,只是,眼中全是戒備之色。轉念一想,這兩人此時不應該會對自己做出什麼,陳爲堂是狀師,更不是庸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什麼時候不該做什麼。於是,莫凡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平心靜氣地說道:“原來是你們啊,有事嗎?”
陳爲堂說道:“莫捕快,我想你誤會我們了……”
“誤會?我們能有什麼誤會?”
“不只是你,所有人都誤會了。”
莫凡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似是渾身不自在的刁氏。
陳爲堂繼續說道:“莫捕快,請先聽在下把話說完。”
“好吧,你們說吧。”莫凡也知道自己在公堂上失態了,也讓他受盡打擊,尤其是對刁氏的話有些說過頭了。
陳爲堂說道:“其實我和大娘的本意是要逼顏查散翻供。”
莫凡懷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