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在一旁自言自語道:“雖說是爲了不浪費我的寶貝,用的是藥力較差且在實驗階段的,但就這樣讓人給逼出來了,這也太沒面子了吧!好歹我也是當今皇上御封的醫毒雙絕啊!”
誰知正當展昭和莫凡在此互動時,那兩名殺手竟自盡了。
展昭和莫凡頓時面面相覷。
當兩人回府回報後,包大人道是兇徒執意尋死,沒有怪他們,只是嘆息線索斷了。
莫凡說道:“大人,他們剛開始還於我求饒來着,但當知道我與展大人是同伴之後,才尋死的。”
包大人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他們是受人指使,並受人威脅或是恩惠。”
包大人問道:“那罪囚顏查散可曾押到?”
王朝回道:“大人,顏查散已於酉時押抵開封,送入大牢,聽候發落。”
包大人又問道:“公孫先生,你可曾看過那顏查散在祥符縣的供狀?”
“看過。”
“依你之見,這供狀可有疑義?”
“回大人的話,供狀爲顏查散親書,除案發經過的陳述嫌草率不清,所供事情現系出於自願。依學生愚見,本當無疑義,只是這最關鍵的案發經過模糊不清,令人疑慮。”
“嗯。”包大人說道,“還有那供狀坦率無誤,倒讓本府覺得那是可議之處,再加上先生適才所說的疑慮,這件案子的確尚待斟酌和查證。那顏查散乃是一介書生,與婢女秀紅無冤無仇,再說一個讀書人與婢女一般見識已屬不可思議,更何況憤而行兇,這豈不是有違常理?”
“大人果然一語道破,這,確實讓人難以置信。”公孫策說道,“不過,天下怎麼會有人甘心無端受冤償命呢?”
“這個,我知道。”莫凡說道,“師父,您老怎麼把石一郎給忘了,他之前不就是甘心受冤償命嗎?”
“他那是爲了張小嬋。”公孫策說着笑了,“你這丫頭,倒讓你給提醒了。”
包大人笑着說道:“小莫,說說你的看法。”
“是。大人,你想啊,”莫凡又開始她的一番高論了,“這天下男人差不多都一個樣,爭來爭去無非就是爲了權力富貴和女人。這顏查散是個讀書人,若說爲了錢財之類,說不通,唯一的理由就是女人。”
包大人的黑臉看不出什麼明顯的神色,只知帶着笑意。展昭有些臉紅地不自在,這個小莫她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女子,不過也沒把自己當男人。只有公孫策氣得臉紅,伸手就要打她。
莫凡眼看着師父的爪子就要又一次向她伸來,連忙跳着閃開,嚷嚷道:“師父,你又想打我頭啊?真的會笨哎!”
公孫策怒道:“我倒真希望你能笨一點?”這丫頭,一個未婚的姑娘家,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啊?
莫凡聽了,倒是嬉皮笑臉地說道:“師父的意思,就是說徒兒很聰明啦?”
無語的公孫策氣得甩甩袖子。
包大人升堂審問顏查散。
“顏查散,這供狀可是你親筆書寫、親自畫押?”
“回大人,確是罪民親筆書寫,親自畫押。”
“你可是心甘情願畫押認罪,可曾受到刑囚?”
“罪民甘心認罪,並未遭到刑囚。”
“既是甘心認罪,何以在供狀之中案發情形草率陳述,語焉不詳?”
“回大人,案發之時,罪民因爲驚慌失措,已經記不起當時許多細節。”
“劉縣令,那顏查散案發之後,何時逮捕,何時審問?”
“回包大人,案發之後當場逮捕,次日一早升堂審問。”
“如此說來,那顏查散自案發到受審之間短短數個時辰就已經記不得案發詳情,你可相信?”
“這……”劉縣令說道,“卑職疏忽。”
包大人冷哼一聲,轉而又對顏查散說道:“顏查散,你雖坦承行兇,但動機不明,案情含混,如此不明供狀若不是有意規避,就是另有隱情,你可有辯解?”
“回大人,罪民因爲殺人心慌,確實記不起當時的詳情,但是絕無規避隱瞞事情,請大人明察!”
這時,莫凡走到包大人旁邊,對他耳語了幾句。
包大人朝顏查散繼續問道:“你身負刀傷,從何而來?”
“那是罪民前往柳府途中,遭盜匪所傷。”
“劉縣令,你可曾查證?”
“回包大人的話,卑職疏忽!卑職疏忽!”
“顏查散,你與那秀紅有何宿怨瓜葛?”
“罪民與秀紅絕無瓜葛?”
“若無瓜葛,三更半夜爲何與她在後花園相會?”
“不,不!”顏查散有些着急,“罪民與秀紅乃是在花園中不期而遇,求大人明察。”
“時至三更,你獨自一人前往後花園,所爲何來?”
“罪民,罪民只是想,”顏查散被包大人問得吞吞吐吐,“想找盞油燈。”
“那秀紅又爲何會前去後花園?”
“罪民不知。”
“當時你那書童雨墨何在?”
“雨墨在昨非軒打點行囊。”
“你負傷在身卻獨自求燈,還留那書童在房。劉縣令,你可相信?”
“回大人的話,卑職也是覺得有點疑問。”
“既有疑問,你可曾查證其言?”
“卑職疏忽。”
“顏查散,你卻又爲何驟下殺手?”
“罪民,罪民是因爲,因爲要秀紅掌燈,秀紅不願,罪民一時氣憤方纔鑄成大錯。”
“你是如何動手殺人的?”
“罪民,罪民先,先以雙手勒其頸項,然後,然後就,就用手一推,秀紅撞到了石柱上,當時,當時就斷了氣。”
“若果真如你所言,當是失手錯殺,劉縣令以爲如何?”
“回包大人,是失手錯殺。”
“然而在這供狀之中,卻全無失手錯殺詞句,只是一味地認罪求刑。螻蟻尚且偷生,他卻全無乞憐求助之心,性命攸關卻毫無辯解,豈不怪哉?”
“是。是,大人。是卑職的疏忽。”此時,這位劉縣令的額頭已沁出層層冷汗。
“此案若果真是另有隱情,雖是認罪,實則錯斬。劉縣令,你將如何擔待?”
“回大人,下官失察,請大人明鑑。”
“顏查散,你爲何甘心認罪毫無怨尤,你可是另有隱情,欺瞞公堂?從實招來。”
“回大人,秀紅卻爲罪名所殺,罪民絕無欺瞞公堂之事。”
“一派胡言!”包大人氣得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你既是坦率行兇,爲何卻又遣你那書童雨墨前來我開封府擊鼓鳴冤,冤情何在?”
“回大人,罪民並未遣雨墨前來申冤,請大人明察。”
“那雨墨如今被人狙殺,重傷在牀,這還有假?”
“雨墨?”顏查散懵了。
“倘若那雨墨就此枉送性命,當是何人之罪?顏查散,你可是有苦難言,代人頂罪?從實招來。”
顏查散的臉上由泣色突轉決絕之色,抽泣又堅定地說道:“罪名一時激憤,失手殺人,請大人明察!”
退堂後回到書房,包大人問道:“公孫先生、莫凡,你們可看出此事蹊蹺?”
公孫策說道:“大人英明,此事大有可疑之處。”
莫凡說道:“大人,在公堂上,莫凡還有一事沒說。那顏查散的手中自始至終都握着一根女人的髮簪。”
“哦?這麼說來,此事或許和張無悔一案中石一郎投案自首之事如出一轍。”包大人說道,“嗯,是極有可能。還有,那祥符縣雖非誤判,卻極可能誤殺無辜。”
公孫策說道:“這顏查散一味認罪,不吐實情,的確是十分棘手,但願他能像石一郎一樣,及早坦白。”
“這其實也可以算是一種心病,”莫凡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包大人說道:“小莫,此事就交由你去辦,醫好他的心病!”
“是,莫凡領命,絕不辜負大人的厚望!”
這時,展昭來了。
“展護衛,本府要你即刻前往祥符縣,徹查柳府婢女被殺一案的始末。務必詳實,鉅細靡遺。”
“是。”
莫凡連忙說道:“大人,莫凡也去。治那顏查散的病還需查清他的病根與病因。”
“好,你與展護衛一同前往。只是,這一次,小莫,你切記不可再胡鬧,否則本府定要治你的罪,還請公孫先生到時務要見怪!”
公孫策說道:“大人公事公辦,自不必理會學生,凡兒的確欠缺約束。”
“大人、師父,兩位請放心,莫凡並非無知之人。”有必要嘛!對我這麼嚴厲,不是都把我當女孩,看不起我嘛!莫凡臉上滿是堅定之色,心裡卻頗覺委屈。
當展昭和莫凡來到祥符縣柳府時,正遇柳家似乎要辦喜事。
莫凡靈光一閃,對展昭說道:“展護衛,你光明正大地去見這位柳員外,我偷偷去見見柳家小姐。”
“你又想做什麼?”
“自是爲了查案呢!”莫凡說道,“難不成是展大人想跟莫凡換一下任務,我去見劉員外,你去……”
“不許胡說!”展昭說道,“這樣也好,你偷偷溜進去,只是別忘了包大人的話,不許胡鬧!”
“知道啦!我記得的,拿着雞毛當令箭。”莫凡的聲音越說越小。
展昭自是聽到了,只是不跟她計較,說了聲:“你小心點,要是被抓到了就亮出身份,說是和我一起來的。實在不行,你就大叫,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嗯,放心吧,我可不是一般小女子,不要小看了我去。”
說罷,展昭登門拜訪柳員外,而莫凡則趁着人多混亂悄悄溜進了柳府,並憑直覺摸索着來到了後院可能成爲小姐閨房的地方。
當莫凡終於從下人口中得知小姐住處並找到時,發現那柳家小姐柳金蟬竟一人獨坐窗前黯然落淚。
莫凡見無人便直接推門進了去。
“你是什麼人?”柳金蟬乍見一陌生男子鬼鬼祟祟地進到自己房裡,嚇了驚呼。
莫凡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說道:“你別叫,我不是壞人,我是受顏查散之託前來的。”
那柳金蟬本來很是掙扎,但一聽到顏查散的名字立刻停了,轉過頭驚訝地看着她。
莫凡知道自己賭贏了,放開了她。
“這位公子,你快告訴我,顏公子他怎樣了,他好不好?”
莫凡緊緊盯着她,一字字地說道:“他很不好。”
那柳金蟬似乎頗受打擊,後退了幾步,手扶在案上,剛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認了罪,他在牢裡,怎麼可能會好?”
柳金蟬突然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