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樑歸燕雙回首。黃蜀葵花開應候。畫堂元是降生辰,玉盞更斟長命酒。
輾轉過後,太后的千秋宴會轉移到了福壽宮。一行人理了理裙子,男同胞們整理下着裝,也不發一言的換了陣地。
十七換了衣服後一直站在我的身邊,悄悄攥着我的手,臉上滿是愧疚。
我將他的手緊了緊,傳遞着我溫暖的溫度,不讓他擔心。上一刻,我也可以守護他。也許,這就是夫妻的互相扶持之道。我也可以做得很好。
福壽宮非常的大,氣勢宏魄,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佈置宴會上的東西皆是稀世珍寶,難得一見,雖然是匆忙移來,卻不失皇家臉面。兩眼往四下掃了一遍,發現場內大部分都是些臣子跟后妃,每個人都打扮的珠光寶氣,貴氣十足,巴不得自己在此宮宴中被皇上垂青,從此平步青雲,一步登天。
從踏進宴場開始,投向我們的目光裡,除了驚訝,也有羨慕、嫉妒、仰慕等目光。
十七掃了一下週圍的人,四周頓時鴉雀無聲,只有外圍不時傳來一聲聲嬉笑聲。畢竟,皇子也是有些身份在此。收回目光,輕輕執起我的手,帶着我到達座處。
場內的人慢慢的安靜下來,回到自己的座處,等待着皇上的出現。
太后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面色都帶着紅潤的光澤。
上身穿着百鳳朝日的夾襖,配上青金色的背心,下身則是紅色褶皺裙。頭髮挽成一個平髮髻,上面帶着一個九鳳來儀的金釵
見到我來了,立刻慈眉善目的招呼我過去。我看了看他十七,他點點頭。上前請了安過後,我就坐在她身邊,與大家一起等待着康熙的到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下面的嬪妃活動的也很嬪妃,一個個扶手寒暄,勝似了小別的夫妻。
德妃娘娘今天穿了身花紅色的大襖,下身着紫色的褶皺裙,只在手腕上配了血紅色的鐲子,一觀就知道不是俗物。整個人因爲信佛,體態再增添了一絲光華,頗爲大方。
淑妃,則是身穿緊身包袖的長衣,腰間用金絲羅帶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望之翩翩,姣好的面容配上妖嬈的身段,更爲她加分。
榮及四妃的二人,各有千秋,誰也比不下誰。在宮中安身立命,除了母家尊貴,自身的容貌才情,自然也是萬分重要。
“皇上駕到……”一道響亮的聲音劃破天際,衆人紛紛下跪,對着宮門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見皇上身穿一身明黃色的衣衫,皇袍加身,上面繡着龍、翟紋,十二章紋等。十二章紋樣,日、月、星辰、山、龍、華蟲、黼、黻八章分佈在衣上;其餘四種藻、火、宗彝、米粉則在裳上,並配用五色雲紋,簡直就是龍氣沖天,龍的威嚴更把君王的霸氣顯露無疑。
“衆卿家平身,不必多禮。”衆人起身回到座位上,安分守己的坐着。
皇上給太后見了禮,才徐徐坐下。
隨着皇上的到臨,主座的位子也迎來了它的主人。
太后坐在皇上的左邊,德妃坐在皇上的右下手,淑妃和德妃比鄰而坐,其他宮妃則是按照各自位分,來決定自己的座位。因爲得到太后的允許,我一個福晉也得以坐在了太后的左邊,坐的高,望得遠。
皇上只是單單撇了我一眼,幾個殺人的目光就蠢蠢襲來,我看到裡面一掃的恨意,整個人如芒在背。接收到十七的安撫,整個人又安定下來。他的眼睛好像會說話,有一種安穩人心的魔力。
酒過三巡,各位妃嬪也開始競相出招討太后歡喜了。首先是德妃,因爲和太后共有禮佛的愛好,她選擇的是一個香爐,這個香爐不僅僅是用黃金鏤空裝飾的。更巧妙的是,打開過後嫋嫋生煙,竟然有一股凝神靜氣,舒緩神經的功效。太后年紀大了,容易疲勞,平日裡在裡面加上安息香或者檀香入眠,則是再好不過了。加上這東西本就小巧精緻,太后見了愛不釋手,自然就偏向德妃這邊,多多誇獎了幾句。並且把西域的翡翠明珠也賞給了德妃,惹來德妃的連連稱謝。
相比較與德妃,淑妃的如意算盤打的就有點歪了。墨狐貂皮大衣雖然也十分珍貴,但是太后素來不愛殺生,因此對於這樣的來的大衣也只是叫嬤嬤們結果,淡笑而已。
二妃出手後,接着就是貴人以下級別的時刻了。
無外乎就是古玩,字畫什麼的。太后看的多了,難免多了疲憊的意思。終是還是顧着她們的面子,都留着笑意。也是,誰不明白,那些妃嬪,都是趁着千秋節來爭奇鬥豔。爭鋒拈酸?
最後,太后才笑眯眯的將頭轉向了我:”子衿丫頭,你可有什麼送給我這個老人家啊?“
我面露羞赧,有點不好意思:”回稟太后,子衿的這件禮物,有點拿不出手。“
座位以下的人探究意味更濃,有的想看我出醜,有的則是期待我揭曉謎底。
太后笑着說:”這丫頭,不怪罪你就是,有什麼就拿出來吧,不要藏着掖着!“
我這才掏出一個紙張,緩緩攤開,只見上面寫着一個歪歪扭扭的”壽“字,筆鋒稚嫩,像是剛學字的稚童。上面還殘留着許多的墨點。
太后眼中的疑惑更大了,問:”這個是?“
我躬身回答:”回稟太后,這個是臣妾一筆一劃教着弘文寫的,還是不太好,您可不要嫌棄啊。“
”當然不會了,我的好孫媳婦和我的好重孫,愛家怎麼會嫌棄呢,來人啊,將這字畫裝裱起來,哀家要每天都能看到!子衿丫頭,你有心了!“太后樂呵呵的吩咐人去辦妥了這件事情。
皇上眼中也透着欣賞,天家少天倫之樂,我這步算是走對了吧。只是,這樣,是不是,太過於鋒芒了呢。
送禮過後,便是一輪輪的才藝表演。幾個后妃都進行了表演,都是各有所長,一時也不能評定,只好埋首與美食之間。
一段舞蹈過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了,原來是德妃在皇上耳語:”這歌舞年年都是千篇一律,若是不出點新鮮花樣,恐怕也不能讓太后她真的高興。子
衿丫頭素來點子多,不若讓子衿來表演點什麼吧。皇上,可好?”
我一驚,向着發話的嬪妃望去,希望皇上不要答應她的請求。
皇上眼睛看着前方,道:“各位愛妃個個都多才多藝,想必,小十七家的子衿也必定歌絕藝美。”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全部看向我邊上來,連坐在角落的也不禁變了變臉色。
一切無法改變,只能起身,低垂着眼臉,“這是子衿的榮幸……”
頓了頓,繼續說道,“請容子衿稍作準備。”
稍許站在舞臺上,輕輕的一甩衣袖,舞了起來,少時學過舞蹈,只是許多時沒有用到,現今做好預備活動,就像泉眼活水來。
有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彷彿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女子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摺扇如妙筆如絲絃,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粉面上一點朱脣,神色間欲語還羞。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
忽然,一道優雅的笛聲插進來,蓋過臺上漂浮着的琴聲,主動地配合着舞蹈節奏。衆人的目光從臺上轉到臺下,看到十七一襲青衣站着舞臺下,雙眼注視着臺上的人兒。
一雙黑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象兩泓湖,微微揚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我微微泯然。
曲蕩人心魄的笛聲輕揚而起。
忽而笛聲驟然轉急,我也轉換了風格。以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廳中彷彿泛起藍色波濤,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詩句裡的離合悲歡。
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蕊宮閬苑。聽鈞天帝樂,知他幾遍。爭似人間,一曲採蓮新傳。柳腰輕,鶯舌囀。逍遙煙浪誰羈絆。無奈天階,早已催班轉。卻駕綵鸞,芙蓉斜盼。願年年,陪此宴。
嘴角含起絲絲點點微笑。我知道,很成功。
一舞畢,十七也放下紫笛,掠過一抹笑意。
“子衿獻醜了……”說完,回到自己的座處坐下。
“小十七好福氣,娶到子衿丫頭。”皇上讚許道,絲毫不掩飾眼裡的欣賞。太后也點頭稱是。
胤禮謙虛笑言:“謝皇祖母和皇阿瑪誇獎。”
宴會結束後,皇上隨着太后離去,餘下一羣人留在宮裡吃喝玩樂……
不多時,卻發現胤禮不在跟前。
避開衆人,往御花園方向走去,循着笛聲尋覓……
可待到達御花園時,一個人影也沒有,獨留我一人看着地面的陰影……
御花園太大了,以至於亂了方向,慢慢的遠離了吵吵嚷嚷的人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