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愣愣的盯着他，傻傻的，似乎起來都沒有知覺。
“子衿怎麼了？你說話啊。”只見他的臉憋得通紅，雙眉擰成疙瘩，急急的詢問。
“胤禮，是你嗎？”確定之後，我一下子撲了過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咽唔了起來。“胤禮，你是不是不要我這了，是不是不再理會我了？！”
“說什麼傻話呢！我怎麼會不理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輕柔的回抱住，撫着墨色的髮絲，安慰的言語。
“那爲什麼我喊了你那麼多次，都無動於衷呢？你真壞！真討厭！”垂着臉，埋進頸項裡，悶悶的道。
胤禮的臉色先是一僵，遂又無奈的一笑。“傻子衿！你做噩夢了，醒來就沒事兒了。”
夢？！青這才突然意識過來，那是一場多麼真實的噩夢，至今，手心裡還殘存着冷汗的痕跡。心中微安，撫上肚子。雖然一個多月，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冥冥中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個小生命還在，還在……
眼淚再一次傾瀉而出，釋放着未全部放下的恐懼感覺。我，真的被嚇壞了，真的好怕！
他就在牀上坐了下來，攬着肩，擦拭臉上的淚水。柔聲哄着“乖，別哭了！”
“胤禮！”控制住不去抽噎。
突然感覺心間，真的好溫暖，輕輕的點點頭。
孕婦的情緒是不是真的很不穩定？記得以前好像有聽說過，什麼產前綜合症，什麼孕婦易怒，如今一下子涌進腦海。看來自己得好好調整自己的情緒，如若不然每次都做惡夢，還不得崩潰了？
“胤禮，我沒事兒了。睡吧。”胡亂的抹抹眼淚，說道。
“現在才寅時，你先躺着，若還是怕，我就陪陪你說說話。”
看你的微笑，在燭光裡燃燒。燭光搖曳，忽明忽暗。
“你的臉怎麼了？都紅了。”見得他的左臉紅得有些反常，不由得狐疑的問道。
卻不想他一愣，略微結巴的道：“剛剛不小心，自己撞，撞的。”
“胤…禮…你…說…”微眯着眼睛，拉着長長的音調，若他不說實話，完全有翻臉的跡象。
“好了好了，我說就是了……你打的。”他被瞧得全身不舒服，訕訕的吐出。
有着一瞬的錯愕，原來那個五指印記，是我印上去的。
“對不起！疼不疼？”撫上略紅的臉頰，愧疚的說着。到底是有多大的恐慌和無措，纔將一個男子的臉變得這樣紅。
“不疼，真的不疼。乖，快睡下，明個兒就好了。”他將我的手拉下，握住，打消我的所有顧慮。
“可是……”
“真的不疼，好了快睡吧，我陪着你，你就不會再做惡夢了。”
“真的不疼！”見我愧疚的神色不減，他復又強調道。
我知道他是爲了安慰我，聽言閉上眼睛，拉着薄薄的被子，蓋住身子。
***
原本以爲一場噩夢後，我一定睡不安穩，沒想到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我竟也漸漸沉睡，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睜開眼便看見十七撐着頭含笑看着我，我臉紅了紅道：“你……什麼時候醒的？現在是什麼
時辰了？”
“剛醒了一會兒，你再睡會兒吧。”
我看看天色道：“不睡了，你一會兒該去上早朝了吧？我陪你用早膳。”
十七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但還是搖搖頭道：“不，你再睡會兒吧，昨晚受了驚嚇，今天就要好好休息，以後有的是機會一起用膳。”我想說什麼，十七將手指覆在我脣上，柔聲道：“聽話，再睡會兒，別讓我擔心。”
這樣的姿態實在過於曖昧，小孩子跟誰學的。
我轉過臉，閉上了眼睛。感覺十七又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將臉撇到另一邊，躲過他的目光。我聽見他出門的聲音才睜開了眼睛，輕嘆了口氣，躺了會兒再也睡不着，便翻身下牀，起牀穿衣。
懷孕的時光有點難熬，除非就是散散步，看看花，那些小丫頭也個個凌駕到我頭上來了，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人就鬱悶之極。
晚膳的時候，十七果真來了，我瞥了他一眼，刻意沒理他。
十七略微有些驚訝，坐到我身邊，攬着我的肩道：“怎麼了？一副對我不滿的樣子，我哪兒惹你不開心了？”
我扭了扭肩，掙開他的手臂，悶頭吃飯不理會他。其實並不是生他的氣，只是看的他着急的樣子，心中玩興大發是該佯裝一下，還能逗逗他……
十七奪過我手中的筷子，扳過我的身子，眼中帶着憂慮道：“怎麼了？我若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別這樣半吊着，讓人白白地心裡難受。”
我咯咯直笑：“哈哈，我逗你玩的。”
他才鬆了口氣，無語的任我欺負。總算是“報了仇”，誰讓什麼都是他吩咐的呢。
燭火高照，夜未眠。
我把身子往裡挪了挪，掀開被角，努努嘴道：“睡一會兒吧，該累了。”
十七一喜，挑眉道：“睡這裡？可以嗎？”
現在的我們，幾乎是同進同眠了，但是這個敏感的孩子，有時候還是會問。
我笑道：“躺一會兒吧，你又不會對我……”說到這個，我還是不免臉紅了紅，才接着道：“沒關係，你一定累了，睡一會兒吧，至少打個盹兒。”
十七凝神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脣邊溢出一絲笑，翻身上牀，靜靜躺到了我身邊。他側頭看着我，忽然笑得眼睛彎了起來，喜道：“抱着你睡，好不好？”
我啞然失笑，輕輕點了點頭。
愣了一瞬，他笑着轉過身來對着我，一隻手伸到我的頸下，另一隻手輕輕搭在我的腰間，還帶着些微的顫抖。我忽然很心疼他，便依勢往他懷裡縮了縮，靠在他胸前閉上了眼睛。
十七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更緊地擁住了我，下巴底在我的額角，輕柔地呼吸着。我希望他好好地睡一會兒，便不再亂動，任由他的氣息環繞着我，竟又一次安心入眠……無夢。
半夜醒轉，他依舊抱着我，即使在睡夢裡，他也抱得那麼小心翼翼，彷彿抱着一件珍寶，一不小心就會破碎，就會消失不見。原想從他懷裡抽身，起牀吃些東西，可看見他睡得那樣熟，我又不忍心了，怕萬一動了身子，就會把他驚醒。
輕輕地擡頭凝視十七，他如今快十五歲了，雖
然偶爾還是很孩子氣，可也早已不是幾前那個小孩子，溫潤卻又英挺的氣質，看來是極好的。
如果從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能夠成爲十七的福晉，我應該是幸福的。不，現在的我也是幸福的，我一定會幸福。百千夜盡，誰爲我，化青盞一座，誰倚門獨望過千年煙火。是你啊。
“看足了沒有？”十七微眯着眼睛，嘴裡卻忽然冒出這一句來。
我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這個傢伙，知道我在看他，還裝睡這麼久！有過惡劣！
十七眼，在我額頭吻了一下道：“你醒來擡頭時我就知道了，爲了讓你好好看看我，假寐了這麼久，真是累。現在我也多看看你，咱們就互不相欠啦。”
我蹙眉佯怒道：“醒了也不告訴我，還怪我？”
好好好，是我錯，我不該假寐，應該在你剛看我時就拆穿你。”
十七含笑點了點頭，“好好好，是我錯，我不該假寐，應該在你剛看我時就拆穿你。”
名爲道歉，暗地裡趁我不注意，卻又忽然俯身在我脣上印下一吻，瞬即離開。他的脣熾熱，那種餘溫似乎一直留在我的脣上不肯離開，而心裡……竟有莫名的悸動。我撇過臉，臉燒得通紅。爲什麼會對他的吻有反應？我心裡……願意接受十七了嗎？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那日，按照慣例，要去乾清宮拜見康熙。在門外，我居然緊張起來了。
十七輕輕捏了捏我的手，低頭溫柔地笑道：“別怕，萬事有我在。”我微微定心了些，點點頭，擠出一絲笑，握住十七的手向裡面邁去。
乾清宮的大殿裡，整整齊齊地坐了兩排人，我匆匆掃了一眼，胤禛、胤禩還有胤禟、胤誐他們都在。我本是特意挑了晚些的時辰進宮，就因爲不想碰見他們，也罷，總是要面對會的，只是早晚問題而已。
不過胤禟和胤誐看見我倒是沒有一點兒驚訝的樣子，恐怕是胤禩已經事先對他們說過什麼了吧，他一直是個考慮周到的人。
一番行禮之後，十七挑了個座位坐下，我默默站到他的身後，不願擡眼看屋裡的任何一人，屋裡也沒人吭聲，一時間有些尷尬。
“咳……”過了好一會兒，十七輕咳了一聲，打破沉寂道：“皇阿瑪，兒臣今晚得被您罰酒了，看來是最後一個到的。因爲子衿她有孕了，所以我們有點事，纔來晚了。”
康熙掃視了一週，關懷了幾句。卻似有些心不在焉。
嘴角噙着絲苦笑搖頭道：“你二哥尚未前來。”
頓了下，他復又道：“他如今做事是越來越沒有分寸了，身爲太子，卻不知道以身作則，朕……”他皺了皺眉，沒有說下去。
“皇阿瑪，”十七道：“二哥許是有什麼急事兒耽誤了，他現在身爲太子，總免不了有些大事兒小事兒要處理，您就不要生氣了。過一會兒二哥定會來，都是一家人，不必太在乎了。您要是還不消氣，晚宴的時候咱們給他罰酒，讓他這個太子偶爾也丟回面子。”
康熙微微點了點頭，定定地看向我，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