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世風日下
千歌被千鳳問得一陣錯愕,傻了一會才解釋起來。
千鳳點點頭,也沒再問別的,只是話鋒又轉到最讓千歌頭疼的地方:“歌兒,母皇上次跟你說的,你可想好了?”
“什麼?”
千歌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驚恐道:“母皇!兒臣是真的不行啊!”
千鳳淡淡道:“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母皇看的很清楚。明日起你每日來御書房陪朕一同批閱一個時辰的奏章。”
千歌心裡一驚,她敏感地注意到這是千鳳第一次對自己用了“朕”。她知道這只是千鳳表達自己認真的方式,她也不好再推三阻四,只能悶悶地應下。
與此同時,聞淵也在御藥房中接受着聞峰的詢問。
聞峰聽聞淵解釋完,嘆了口氣道:“淵兒,以後你還是離二殿下遠一些吧。爲娘總覺得二殿下對你不太一樣。”
而這種不一樣,究竟是好是壞也未可知啊……
聞淵眉心一凝,即刻又舒展開:“孩兒知道。”
他也感覺了,要說二殿下是任性倒不如說她是裝作任性。只是自己的變化讓聞淵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他一向在宮裡宮外安分守己,謹言慎行,所以自己的秘密一直都被藏得很好。可是自從……
聞淵眸光一閃。不能再自我放縱了。一旦自己的事情曝光,受牽連的不僅是自己,更有聞府上下近百十人口!
“淵兒,爲娘還是希望……”聞峰話說一半,看了看正在煎藥的小侍,把話吞了下去。這事還是回府說比較安全。
聞淵對聞峰這樣感到疑惑:“母親?”
“沒什麼,回府再說,現在德妃娘娘和小皇子的身子最是要緊。”
聞淵也不再多說,專心監督湯藥的熬製。
在宮裡忙了一天,聞峰和聞淵終於回府。晚飯後,聞峰屏退下人,將聞淵叫進書房。
“淵兒,爲娘想問問你的打算。”
打算?什麼打算?聞淵被聞峰的問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可有爲你的將來好好打算一番?”
聞淵更加莫名其妙:“孩兒早就說過,行醫一生,治病救人啊。”
“真的打算瞞一輩子,終生不嫁了麼?”聞峰嘆息,是她對不住淵兒。
聞淵神情微一恍惚,某張明媚豔麗的面容忽而閃過腦海。
聞淵神情上的變化盡落聞峰眼中,聞峰霎時明白自己兒子的心思了。“你若是對誰有意,爲娘尋了個機會向皇上請罪。皇上不是不講理的人,爲娘好歹也立了些功勞,應當是能保住你的。”
聞淵臉色一變:“母親,萬萬不可!”再大的功勞都抵不過一個“欺君之罪”啊!他怎麼可能爲了自己讓全府上下的人陷入危險之中?再說了,她對自己,恐怕是沒那個心思的吧?更何況自己已經不能再……聞淵低下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母親,孩兒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母親不必擔心,孩兒自然會處理好一切的。”聞淵擡頭,期間斂去眼裡的哀愁。
是的,他會處理好一切,尚在萌芽期的單戀如同一顆幼苗,掐掉就好了。
從那以後,千歌明顯感覺到聞淵對自己的疏離。她不知道原因,也無法從聞淵口中問出原因,只是爲這樣的聞淵感到莫名的煩躁。這人究竟是怎麼了?
與此同時,宮裡悄悄傳出些流言來,不僅有關於最近千惠和東方澈正打得火熱的流言,更有二皇女有百合之好,與太醫情愫互生的事情來。
千歌本是不知道這些八卦的,只是一次她心煩意亂,屏退了所有侍人,一個人躲在角落想清淨清淨,卻沒想到聽到了路過的兩個宮侍的對話。也許是這兩個宮侍見四周無人,纔敢這樣旁若無人地大聲聊天。
“你聽說了麼?大殿下已經向東方公子袒露心扉了!”
“是麼是麼?”另一方興奮道,“東方公子肯定答應了,說不定最近就能辦喜事了!”
“東方公子拒絕了!”
聽消息的稚嫩的嗓音帶着驚異的語氣傳入千歌耳中:“拒絕?爲什麼?大殿下這麼好,東方公子怎會如此?該不是消息錯了吧!”
“我是誰?我能傳錯消息麼?”傳消息的語氣裡不無驕傲,“誰知道東方公子怎麼想的?不過說起來,那絕對是二殿下的韻事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啊!”
二殿下?自己的?千歌撓撓頭,自己什麼時候還有韻事,還在宮侍嘴裡傳的這麼開了?
“你是說二殿下的百合之好?我也聽說了!”另一方緊接着附和道,“二殿下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
“要我說啊,這都是依據的,”傳消息的煞有其事地分析起來,“你想想,二殿下之前做盡各種事,吃喝玩樂,賭錢燒書,苛責下人,什麼沒做過?偏偏沒有做過……咳咳,那種事。要我說,不是二殿下一竅不通便是她不愛男子。不過你們說她可能一竅不通麼?尤其是現下和聞太醫常常在一起,竟然也不鬧事了,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很有問題!”
“啊!原來二殿下一直都是……不對啊,大殿下以前也被傳過是百合的,這次估計也是搞錯的吧?”
“大殿下那個當然是子虛烏有。大殿下一向謙和有禮,守禮之人對那種事一竅不通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了,我們也沒見大殿下與哪名女子親近不是?而二殿下就不一樣了,我還看見前幾天聞太醫穿着二殿下的衣裳呢!”
“真的麼?!那可真是……”
“唉,世風日下啊……”
傳消息的人悠悠嘆了一句,然後兩人越走越遠。
千歌看着那兩人還挺瘦小且漸漸遠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外加無力吐槽。沒想到自己跟聞淵竟然傳成了一對,還是一對百合!敢情聞淵就是因爲這個躲着自己的麼?不過回過頭一想,如果自己像傳言說的是“百合”的話……
千歌眼睛一亮,嘴角勾出一個滿意的弧線來。
聞淵躲了千歌起碼有四五天了,見千歌並沒有爲此責怪自己,甚至都沒察覺自己的疏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絲受傷。今天再次來例行把脈後聞淵就想走的,不過千歌已經開口問道:“德妃娘娘和小皇弟現在怎樣了?”
“回殿下,德妃娘娘和小皇子的熱度都褪下了。”
“那就好,”千歌瞟了眼聞淵,“你跟着本殿下去御花園走走。”
聞淵頓了頓,最後回道:“是,二殿下。”
聞淵無聲地跟着千歌走到御花園,昨天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雪,致使御花園被一層薄薄的積雪覆蓋,淡妝素裹,也是一道別樣的風景。即使是現在,淺淺的小雪花仍然在偷偷地飄落着。
忽而,走在前方的千歌轉回身,擡手輕輕撫上聞淵的額間,同時拂去聞淵發間落下的一小片雪花,眼中含着愧疚的情誼。
“淵兒,都怪我不好沒考慮周全。是不是凍着了?”
出門在外,